第253章 开杀-《噬恶演武,诸天除魔》

  弯月纤薄,星光稀疏。

  今天晚上的光照条件不好。

  洛阳城内的所有房屋,不管酒楼商铺佛塔,大宅小院民房,都只有暗淡的轮廓。

  刚才城墙上时不时炸起的火光,倒可以充作临时的光源。

  但是,楚天舒把那批炮弹转向城外,一轮轰炸之后。

  城区内失去了那多余的光源,倒显得比之前更暗。

  孙凤安就是这个时候,疾驰而至,一脚踏上了前方的小桥。

  这座灰白色的石质拱桥,横跨在小河之上,桥身斑驳,多有脏污之处,栏杆还残缺了几块。

  以孙凤安的移动速度,基本只需要在这桥上踏一脚,就可以掠过整个桥身。

  可他这只右脚刚踏上来的时候,只觉周围环境,忽然暗得出奇,而水声骤然变得刺耳。

  桥面突兀拱起,石板有破裂之兆。

  “喔?!”

  孙凤安原已身形前倾,要向前冲刺,猛然腰部扭转。

  呜的一声,他整个身子如陀螺般旋转,斜飞到右侧栏杆之上。

  桥面上的大块石板,彻底向上崩碎飞溅,露出一个从水里飞扑上来的骷髅身影。

  这只骷髅,没有头部,整具骨头架子已经泛黄,浑身上下贴了几十张朱砂黄符,刚才潜在水下,符纸却一点不湿。

  撞穿桥面之后,骷髅居然浮在半空,凭虚而立。

  明明没有血肉,没有衣物。

  但它那修长的肢体,尤其是纤润如玉的双手骨骼,配着符纸飘动之象,还有身边翻卷的水雾。

  赫然拥有一种吴带当风,大袖拂动如云的气质。

  孙凤安从没有见过这具骷髅,心中却本能的闪过一个名字。

  “于吉老兄啊。”

  孙凤安稳稳的站在栏杆上,从袖中摸出折扇。

  “我又不是真的孙策,你应该找到破你墓穴,挖你骨头的人先报仇才对!”

  骷髅身上贴着的符纸,全都是由内向外,烈烈飘动。

  这尊古代大术士的亡骸,死后也不知道是门人在墓穴之中,做了什么布置,聚集了极精纯的阴气。

  五猖法教将其挖掘出来,又屡经祭炼,被圣女操纵,妙用极多。

  原本如果用在诅咒方面,注定所耗的时间要长一些,但是那股无形的效力,会无视目标的防御手段。

  让目标的生机,跟这股诅咒,进行毫无花哨的对耗,日日消磨,药石难救。

  如今局势丕变,用于诅咒,显然是不合适了。

  圣女曹莹一有决断,索性将这骷髅的精粹,都在今夜引发出来。

  古老的阴气从骷髅身上散发时,并不像寻常阴气一样,带着几分腥味,乃至显化成黑色,反而像是一股无色无相的朔风。

  可周围的光线,自然而然就被稀释变暗。

  空气中的水分则急速拔升。

  孙凤安也只说了两句话,空气里已然砸下了豆大的雨点。

  哗啦啦啦!!

  就像是从离地数十米的空中,降落下来的雨水。

  降雨范围,仅比这座桥略大一点。

  可孙凤安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锁定。

  他毫不怀疑,自己如果脱离这座桥,这片雨水,也会跟着他移动。

  呼!!

  那骷髅就像是一块跟孙凤安强烈相吸的磁铁,霎时就顺着雨水潮气,凌空滑到孙凤安面前。

  微黄的指骨如尖刺般,插向孙凤安的胸膛。

  合拢的折扇,从下方探出,顶在骷髅手腕。

  一秒之内,这把折扇就跟骷髅的双手碰撞了三十多次。

  孙凤安发力之猛,发力之疾,让他满头发丝竖立如针,浑身衣衫向外震荡。

  雨水一时竟然靠近不了他的身体。

  雨幕之下,依着他的身形,出现了一块明显的空缺。

  “不识好歹的烂骷髅!”

  孙凤安低喝一声,手里的折扇全力突刺,瞬间超出那片无水的范围。

  折扇在他手里,像是一截短短的枪头,紫意暴烈,如电缭绕。

  前方一滴硕大雨水,被折扇一擦,当场消失,像是不曾存在过。

  比起完整的长枪,这用折扇模拟出来的短枪断刃打法,散发出更加惊险凶悍的气魄。

  其实,这也是刺刀的打法。

  当年孙凤安去哥伦比亚大学进学的时候,他父亲只送了他一把刺刀防身。

  “这是用我国古代钢锭,按当今天下刺刀的形制,打造出来,继古问新,为你防身立志。”

  之后因为在哥伦比亚,遇到土著冤魂作祟,不少同学变得如同行尸走肉。

  孙凤安用古锭刺刀超度了那些亡骸之后,刀身也多处折损不堪用。

  他回国后,只把碎片带在身边,聊作纪念而已,后来因缘际会,在一处渡口,遇到身中奇毒的蔡山君。

  经历那一场会面,他才将碎片重铸,将之化为扇骨,成就了这把折扇。

  一味寻求刺刀锋芒,不能成太平基业,残山剩水下的铁骨,才是他而今立世的准则。

  扇面一片残山剩水,扇中一把铁骨如枪。

  孙凤安就算得到了孙策的原典,也真的没把自己当过孙策。

  那江东的小霸王,怎么会懂得像我父子一样,先心怀生民,而后才求立业?

  那三国的孙伯符,又怎么可能把诸葛当成良师益友?

  可是,当年挡在孙策兄弟面前的,有四世三公的庞大旧势力,也有骨子里只看利弊,飞速崛起的军政怪物。

  现在压到孙凤安面前的,似乎也是那样根深蒂固,扫除不了的阴霾。

  轰!!!

  折扇轰击在骷髅的锁骨上,锁骨上迸出裂纹。

  那骷髅浑身大震,像一只断线的风筝,忽然飘远。

  但又在刹那之中,带着雨水飘了回来,双手骨骼撕扯而来。

  孙凤安心中一沉,他是想击断骷髅的骨头,而不是想把对方打退。

  如果全力一击,只能打退,而不能摧毁,那他恐怕要被一具连头都没有的骨头架子纠缠住了。

  徐老虎还没有出现。

  那个虽然不善经营,军力溃散,但能够屡次以寡击众,以个人勇武带着手下杀出重围的家伙……

  锵!!

  折扇暴击,再次高速与骷髅碰撞,炸出一片片拳头大小的紫色亮芒。

  百米开外,小桥斜对面的街道上。

  霍明疾走而至,手上步枪对着骷髅刚一瞄准,突然心头发毛,闪身躲避。

  路面上立即出现六七个细小弹坑,来自四面八方。

  霍明背靠墙壁,抬眼一望。

  那几个刚才在他正面至少两百米外射击的人,已经躲到屋脊后面,可霍明仍然开枪。

  砰砰砰砰!!

  枪口只略微移动,角度四变四射。

  霍明射出去的弹头,全都带着弧线。

  东南方,躲在屋脊后的枪手,怎么也没料到,一缕蓝芒,绕过屋脊,贯击到他天灵盖上。

  四个枪手从屋顶上滚了下去,发出麻袋落地般的闷响。

  死在霍明枪下的人,都是头顶正中,中弹而亡。

  霍明也只来得及开了四枪,就即刻闪人。

  好几枚子弹,横着擦过他刚才的位置。

  “这些人的眼力反应,是受到术法加持嘛,竟然个个都这么好?”

  霍明在这些小巷之间转折急走,突然右手枪口一抬。

  右边屋檐上一个离他只有几米的枪手,刚一探头,正好被枪口顶住脑门。

  砰的一声,尸体坠落。

  霍明缩在檐下,略作休息。

  “光靠他们自己的配合,做不到这一步,是地形和通讯,有人事先拿到洛阳东城区的地图,做好了规划,而且还能远程做出指挥。”

  他看了一眼尸体。

  尸体上没有通讯器,那就只是靠法术吗,靠法术做到这些事情,那要耗费多少施法材料。

  霍明眸光微闪,他似乎也感觉到,像是一张巨大沉厚的罗网,笼罩在这东城区上。

  东北方一个枪手刚刚就位,不假思索的一冒头,就要对霍明那里扣动扳机。

  他没有注意到,自己后方半空中,有青影一闪。

  楚天舒一脚踩在他后背上,脚下传出声闷哼,这人已经暴毙。

  从城墙上飞扑下来,楚天舒已经连杀了十二人。

  击毙这些枪手,花不了多少力气,但是在如今凶险的东城区里,高速移动反杀,所费精力,着实不小。

  “呼!!”

  楚天舒也露出疲惫之态,横走一步,背部肌肉舒展,身影闪窜出去,跳落到侧面街道上。

  以他之前的身法,来去之间,只能看到青影闪空而动。

  刚才这一步,虽然还是一刹那横移了十米多,但却没有散发出那么充盈的青气。

  他背部肌肉舒张,双臂横抬,配合整个身子横移出去,坠落到街面的细节,都已经能够被看到。

  分明是通背拳里的活身横跳步法。

  此时他落下来的这片街道,两边大多都是商铺,茶楼食肆,要比别的地方的民房高大一些。

  投下来的影子也更重。

  横伸出来的酒旗、棚顶之流,同样比别的地方更杂乱。

  楚天舒一落地,那茶棚下的一块阴影,突然活了。

  原来是一个矮胖老头,坐在那茶棚阴影里,浑身像是笼罩着一层奇异的阴暗气息。

  这让他之前不动的时候,人就真像是一片平面的阴影。

  此时一动,他身形突然隆起,人虽然还是蹲着,胖壮的身体,已显得非常结实,饱满,有力。

  就这么蹲着一晃身子,他就到了楚天舒脚边,手上更顺势砸出一样东西。

  那是一个板凳,长不过二尺,高不过一尺,通体还包着几层烂布,很不起眼。

  可这凳子的棱角,撞向楚天舒小腿迎面骨的时候,连楚天舒都觉得汗毛一炸。

  有种幻痛,比凳子的棱角还要更快一步抵达,深入骨髓。

  楚天舒的小腿突兀后撤,一掌拍向这矮胖子的脑袋。

  那板凳前端棱角没打中目标,顺势一翻,后端棱角向上,截击楚天舒的手腕。

  这板凳往上抬的速度,竟然似乎不比楚天舒探手的速度慢。

  空气里只看到一条黑影爆闪上升。

  这矮胖老者,名叫笑客,虽然其貌不扬,真名不详,但却曾经是紫禁城暗地里的头号杀手。

  他外出杀人的时候,只带这么一张铁板凳,杀起人来,却往往是叫人四肢骨骼尽碎,胸腔塌陷,死状惨不忍睹。

  而且他喜欢在闹市杀人。

  街边笑呵呵坐板凳的老头,板凳一翻,瞬间完成磕撞钩砸,带着板凳就走,只剩下尸体涂在地上。

  这回曹家人把他请出来。

  五猖圣女更是派出两位讲经师,一起魂魄出窍,附在他身上。

  两大讲经师的法器念力,自然而然配合他的筋骨血气。

  这一击的威力,实在是他平生最强的一击。

  他感受到,空气居然像层层沾湿的布匹那样容易接触到。

  却又像是腐朽的宣纸一样。

  就算前赴后继,也被他的铁板凳一击轻易撕开。

  楚天舒探出的手掌、手腕,像是那么脆弱的,悬浮在铁板凳的上方。

  但这只手忽然一缩,再放!

  疲态骤无,杀意暴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