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康垦荒-《修仙:必须双修》

  吕陶赶紧谢罪道:“回少宰,下官是奉命来抓捕垦荒的罪犯,路过此地有太师府上下人求救,才过来看看的,望少宰明察。”

  冯泉的孙子冯同,一看自己的帮手都害怕这个凶人,顿时吓坏了。他不在冯泉身边长大,而是在老家,缺少人管教,既害怕又委屈,“哇”的一声又哭了起来。

  叶青摇了摇头,心道冯泉的几个儿子,都算是可圈可点的人才。怎么孙儿辈出了这么一个劣货,简直是家门不幸。

  吕陶趁机使了个眼色,蔡府的下人慌忙上前扶起冯同,逃窜而去。

  叶青望着他们的背影,心道冯泉的面子还是要给啊,不一会转过头来,问道:“垦荒的抓了多少?”

  “回少宰,郊区荒田充公的圣旨颁布之后,每日都有人前来垦荒,大多是豪门刁奴。下官这次出来,就带回去了不下百人,长此以往刑部大牢都要装不下了。”

  叶青点了点头,道:“放心的抓,本官已经和陛下进言,主要是抓到的刁奴,审问出是哪一家的来,就派人去叫他们到刑部赎人,每个人赎金两百贯,不赎人不管什么门第一律治罪。”

  吕陶暗暗心惊,这也太狠了,看来这次新政的三把火,从上到下都烧得十分坚定。

  叶青继续说道:“这没人两百贯的钱财,就由刑部和抓人的禁军分了,每抓到一个,本官再从万岁营拨款一百贯,全都用来奖励抓到人的禁军或者刑部官差。”

  吕陶惊讶的嘴巴微张,他身后的刑部官差早就欢呼起来,这下官差抓人的劲头,是按也按不下去了。

  吕望和陆谦,见到这边有些热闹,不动声色地带人赶了过来。

  见到叶青无恙,这才放下心来,叶青伸手一招,吕望上前道:“少宰?”

  左右看了看,刑部官差和围观百姓已经撤走,叶青这才压低了声音,附耳对他说道:“回去之后,派人盯着冯泉孙子冯同,有什么事都记录一下最好留存证据。”

  吕望轻轻点头,马上去安排人手。

  叶青心道现在虽然用不到,但是提前积累黑材料总是好的,万一有一天用得到呢。

  冯泉只要不倒,冯同就算再怎么欺男霸女,都是小事情。

  但是若是冯泉摇摇欲坠,这个宝贝孙子,就很有可能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  做人难,做官难,做一个长青不倒的官,难上加难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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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交趾,羊宜咩城,周康已经率大军赶到。

  高泰明率领乌蛮三十七寨,背靠,与贵霜人相持。

  阮福典一口气斩了高家留在羊宜咩城的满门,将人头悬挂在城门,出了一口恶气。

  但是他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,贵霜人牢牢控制着所有的军权,包括投降的交趾将士。

  那些头人领主,全都不被允许跟自己见面,交趾皇室现在能指挥的,仍然只有崇圣寺的僧兵。

  群山之间,旌旗招展,甲胄如云,刀剑如林,阮福典很想率兵冲出去,杀进山谷,把高明泰和他的乌蛮三十七寨十万人马杀个干干净净。

  但是周康却一动不动,只是守着羊宜咩城,似乎在等待什么。

  他在等贵霜朝的大军,临近交趾的几个州郡,有着源源不断的将士杀入交趾。

  贵霜人现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,皇帝在他们手中,羊宜咩城在他们手中,高国主只控制着靠近乌斯一带的防线,很快就会因为缺粮陷入危机。

  交趾的局势,实际上已经定了,只剩下时间问题。

  等到打着阮福典的旗号,把顽抗的领主杀个血流成河,到时候实施改土归流,叶青的大计就成功了。

  脱离几百年的交趾一带,都将重新收归。

  这是千秋大计,等上多久都是值得的。

  交趾皇宫内,安安静静,只能听见烛花轻轻爆裂的声音。阮福明低下头来,将表情隐藏在灯火阴影里,良久良久,才听见他低声问了一句:“看来贵霜人和高家没有什么不同,都是要我们做这个傀儡皇帝而已。”

  阮福典嘴里发苦,道:“是我们太天真了,天下大势哪有人情可言,交趾虽小有良田、番兵、骏马,连接乌斯、百越、大海。贵霜人岂有过境不取而为我们阮氏谋利的道理。”

  崇圣寺老方丈,也是兄弟两人的叔父,嗓音有些嘶哑:“为今之计,要么隐忍伺机而动,谋求复国。要么当一个贵霜的顺民,至不济可以去乌斯。”

  阮福明一拍桌子,道:“祖宗基业!丢在我们手中,死后有何面目见阮氏先人。”

  如今的交趾皇帝阮福典心里面悠长的叹息了一声,抬首迎着兄长和叔父,道:“兴衰荣辱,俱是天定,我们阮家到此,气数已尽...”

 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这个末代皇帝最后一丝力气,双手无力地垂下,他可以在高家的淫威下苟延残喘,心中尚有反盘的希望,不惜送出自己女儿。

  潜伏爪牙隐忍,暗地里筹划运作,阮福典也算是有枭雄之姿,可惜就是命不好。

  但是面对贵霜这个庞然大物,阮福典是真的绝望了,时局至此已经清晰明朗,他能做的就是为贵霜冲锋陷阵,多杀几个不服的部族,争取将来到了建康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。

  从这点上来看,夜夜光临昭德坊,被灌得满载而归的阮香玉,所作所为也能达到这个目的。

  夜半皇宫内的钟声响起,交趾的夜空星光璀璨,白玉盘一般的皎月高悬。

  王朝立望着一轮圆月,背负着双手,身边放着一宗密卷。

  上面写着少宰的各路安排,现如今已经全部就绪,到了明日便要在西南大开杀戒。

  此事之烈,可以预想,百年之后,千年之后,史书上也会有血腥的一笔,或许让人读来仍觉冷血。

  “世安,怎么还不睡?”

  周康披着一件袍子,从大帐中走了出来,就看见巨头望月的王朝立。

  “我在想,明日之后,我们会是什么形象出现在子孙朗读的史书中。”

  周康呵呵一笑,道:“王世安啊王世安,大丈夫只管青史留名,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,岂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所要关心挂念的。”

  冯府,书房,一灯如豆。

  新任刑部尚书上官均和冯泉对面而坐,详尽地描述他孙子被打的整个经过。

  几个侍女跪坐在一旁,不时地给他们添茶。

  冯泉按着脑门,闭着眼摇了摇头,道:“彦衡,同儿不懂事,给你们刑部添麻烦了。”

  “太师哪里话,本来也没帮上什么忙。”

  上官均是个标准的旧党。

  当初科举应试时,评定他为第一名,却因策论诋毁变法,被主考改为第二。

  这样的硬骨头,却对冯泉的新政十分感兴趣,因此这次清洗中得以保全。

  也因为如此,旧党也被士林嘲讽为冯叶弄权的工具,属于蛊惑圣心。

  冯泉送走了上官均,站在门口长叹一声,自己当宰相已经三年了。

  贵霜的朝堂上,宰相任期超过了三年一般就要自己请辞,给别人一个机会。

  否则的话,整个朝堂都将对你指指点点,说你贪恋权位不知进退。

  这也是为什么,叶青会选择这个时节出手,因为他知道冯泉想要继续出任宰相。

  若是连任,冯泉必会跟自己一道,来一次大清洗。

  实际上,管他新党旧党,只要是拦路党,都可以清洗。

  这次是旧党人多,占据的好位置太多,所以旧党倒霉。

  现在通过叶青的这番闹腾,自己的相位又稳固了一些,当今官家不比寻常皇帝,自己想要连任首辅宰相并非不可能。

  站到冯泉这个地位,享受过飘飘欲仙的宰执天下的滋味,谁有舍得轻易退下来呢。

  可是如此一来,势必让叶青更加做大,这也是冯泉十分头疼的。

  回到书房的座位前,一个侍女给他倒了一杯热茶,冯泉望着蒸腾氤氲的热气,心里莫名有些烦躁。

  出使大金的秦观回来之后,带来了金国文恬武嬉,君昏臣庸的消息,边境花点钱财就能换来和平。

  冷静扶持一个冯庸,在朝上要调胜捷军防守河北,隐隐有劝官家北伐的意思。

  冯庸此人,心气太高,他可以和自己同谋伐夷来拔高官职地位,就可以伙同冷静密谋北伐。

  现在朝中的局势,比起以往两党相争更加复杂,没有了壁垒分明的派系,却有自己和冷静两个大的山头隐隐抗衡。

  在这两方之外,还有一个实力稍逊一筹的叶青,彼此间亦敌亦友,彼此关系全看是什么局势。

  今日他可以和叶青一道,把冷静的亲爹和叔父刻在奸党碑上,明天他同样可以和冷静一起,打压叶青。

  烛心一晃,侍女拿着银针挑开,低声问道:“老爷,夜深了,还不歇息么?”

  “再等一会,把那个卷宗给我拿过来。”

  冯泉捧着朝中官吏的名单,一个个仔细研究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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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昭德坊内,云雨初歇。

  叶青抚摸着怀里的美人,西南京族孕育的钟灵毓秀的少女,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。

  阮香玉白皙的手指,在他胸前画着圈,低声道:“青郎,你知道贵霜军打到什么地方了么,也不知道父皇他们怎么样了?”

  叶青眼珠一转,将她放置在藤椅上,捧着阮香玉精致的脸颊,深情的说道:“香玉,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,就算是背上叛国的罪名,我也不想瞒着你。”

  交趾公主阮香玉心里咯噔一下,两瓣嘴唇上下颤抖,哆嗦道:“出...出了什么事?”

  叶青长叹一口气,道:“今日陛下召集我们几个大臣,在文华殿议事,说起交趾的国事...宰相冯泉对着我破口大骂,直说我提出的帮助阮氏清除奸佞是误国之策。

  他甚至对着官家咆哮:贵霜损失了这么将士,耗费了这么多的钱粮,岂能为他人作嫁衣裳。”

  阮香玉两眼一黑,差点晕死过去,被叶青掐住人中,醒来之后问道:“然...然后呢?官家怎么说?”

  “官家犹疑不定,我拍案而起,怒斥冯泉是不守信义!人与人相交,尚有道义为先,更何况两国之间。”

  阮香玉美目中又有了一丝希望,盯着叶青希望他快些讲完。

  叶青站起身来,背着手道:“可惜我肺腑之言,铮铮作响,却入不得官家的耳朵。他听信了冯泉的话,可能会把你们交趾皇室诓骗到建康来,满门抄斩!”

  “啊?”

  阮香玉如遭雷殛,浑身乏力,软绵动弹不得。

  “卧榻之侧,其容他人酣睡,这是本朝太祖所言。你想一下,真到了那时,又是什么下场?”叶青继续吓唬道。

  阮香玉强挣扎着,从藤椅上爬了下来,瘫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,抱住叶青的小腿:“青郎,你一定要救救父皇,救救我们阮氏。香玉无依无靠,只有你能帮我了,只有你能救我们了。”

  这时候,什么复国夺权之类的,已经是过眼云烟了。

  整个阮氏一族,都有可能被满门诛灭,这并不是危言耸听。只要是帝王之家,哪有不读史书的,多少王国覆灭,皇室绝嗣。

  更何况阮香玉作为交趾使者,刚刚观看完东夷的献捷大典,李乾顺满门都被斩首示众,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
  叶青面带难色,眉间紧蹙,一副犹疑的模样。道:“唉,我如何不想救你们阮氏,只是...就怕到时候,连我都要受牵连,一力庇护亡国君主,官家他...一定会有人弹劾我包藏祸心啊。”

  阮香玉双腿蜷伏,身子贴地,额头紧贴在地毯上,跪道:“青郎若是能保全香玉父母族人,香玉愿意生生世世,伺候青郎。”

  这五体伏地的跪姿属实诱人,叶青咽了口唾沫,眼神贪婪地扫了一遍,赶紧把人扶了起来。

  他的眼里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柔,伸手掠了下香玉被泪水打湿沾在耳边的青丝,柔声道:“你是我从心里欢喜的女孩儿,为了你,我什么不能做。”

  七月的末尾,热的一塌糊涂。

  城郊荒田里草比人高,现如今都已经收归朝廷,叶青今日便是去勘查、丈量耕地,等着拍卖。

  一头头的耕牛,已经被从各地运来,准备开始垦荒。

  到了这个时候,地里还是可以种一些菜蔬的。

  万岁营开路,行人避让,宽大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行走城郊的小道上。

  叶青靠在金丝线镶边的竹黄色靠背藤面上,斜依着身侧的李雨婷,身后的佳人一双玉手,在他的太阳穴轻揉。

  周云蕊在一旁沏茶,沐妍安和狐丽丽在一旁下棋,小桃子手托着腮看得十分认真,她年纪虽小,也是大家闺秀出身,琴棋书画都有涉猎。

  车内一应俱全,便如一个小卧房一般,叶青也确实存了心思出来游玩一番。除了和大家还不是很合拍的萧曦月在家看娃,其他女眷几乎全来了。

  回朝之后,劳心劳力,还没有片刻安宁。

  官场这个是非地,你不算计人,别人也在算计你,就是你来我往一刻也不得清闲。

  如今获得阶段性胜利,是时候放松一下了,不然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。

  在这田垄之间,野炊游玩,也是一种雅趣。

  再过几天,这里可就都成了耕田了,建康权贵百年营造的游乐林,都将被推平了种地。

  大军守在四周,只有叶青才能携家人前来,反倒像是专属于他了。

  城郊的古道上,不少百姓都在游玩,路边的树下横躺侧卧,有许多的坦胸的汉子在酣睡。

  叶青掀开帘子,往外观瞧,欣赏着贵霜的风土人情,这便是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