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玄鼋-《摆烂公主:夺嫡?别闹!我起不来》

  经那民夫点出,不少人都看见了那巨大的黑影。

  只是闪电消逝,天色昏暗,再瞧不清河中央的情况。

  他们发现了,秦昭琼和蒙坚自然也看到了。

  蒙坚紧蹙眉头,没有回头依然死死盯着河面,真气传音给了背后的暗卫陈放。

  “看清那是什么了吗?”

  “没有,体型庞大,灵觉未有提醒。”

  到了四品,真气化入四肢百骸,当危险来临之时往往会有直觉上的反馈,谓之灵觉。

  既然陈放没有感知到危险,应当只是条体型庞大的河鱼,或者潮水席卷而来的什么残骸。

  滚滚雷声响起,所有人都在等待下一道闪电。

  果然,十几息之后,银光乍现,众人连忙勾起脑袋寻找,发现那道黑影距离岸堤已经很近。

  巨浪将其托起,所有人终于看清了其庐山真面目。

  “玄鼋,那是玄鼋!”

  “河伯……河伯显灵了!”

  虽然停了河祀,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传统早就已经根深蒂固,甚至不少水上讨生活的家里头都在偷偷祭祀。

  不少年纪大些的当即跪倒在地,双手合十、口中念念有词。

  秦昭琼自然不会相信什么河伯显灵,所谓的玄鼋分明是件铁铸的死物。

  她不认得,可是卢照川却第一时间有了猜测。

  根据县志记载,两百年前禹川龙门县段多有水患,且水上船只时不时会莫名其妙被吞没。

  后来经高人指点,举县之力铸造了一座巨大的玄鼋像沉入水底,永镇水道。

  自此后水患还真减少了,船只也不再会无故沉没。

  当初卢照川当做故事看,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,是否确有其事都无法确认,直到现在……

  在闪电消逝的前一刻,铸铁玄鼋被洪流狠狠拔起,甚至一瞬间仿佛腾空一般。

  龟甲两百年的锈痂下隐隐可见鳞状碎片,那是暗青色的原始铸层,布满藤壶的腹部赫然可见“永镇安澜”四个阴刻大字。

  “小心,要撞了!”

  下一刻,巨大的玄鼋铁像狠狠撞在了河堤之上。

  铸进龟首的十八根生铁锁链此刻如同断裂的琴弦般抽打着水面,每根链环都有成年男子腰粗。

  碎裂的锁链、背甲上那些铆接的钉子四散崩飞,绝大部分砸向堤坝和水中,也也有一部分向岸上击飞出去。

  “箭矢阵,真气护体!”

  蒙坚大喝一声,瞬间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,长剑出鞘。

  凡六品修为者也几乎在同时做出了反应,形成一条防线严阵以待。

  陈放混在其间,身如鬼魅飘至蒙坚的身后,随时准备援手。

  炒豆般的脆响不绝于耳,就在前方不远处。

  要知道前方不是淤泥就是被雨水浸透的泥土地,能发出这等声响可见迸射的威力有多大。

  簌簌簌!

  离得近了听到呼啸的风声,就像急速攒射的劲矢,如此想着众人反而有些安心下来。

  当!

 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,这力道可一点不比箭失差,蒙坚挥出一剑格开了不知是什么的零碎部件,直觉得手腕发沉。

  “陈放!”此时顾不得那许多了,他直接大喊出了暗卫的名字。

  陈放前探,一瞬间来到了所有人的身前,真气迸发形成一道屏障,而后又立刻退了回去。

  撞击声不停响起,但威势已经有所减弱,六品武者也堪堪能挡下。

 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,顶在前头的禁军好手倒是没怎么受伤,最多被二次迸射的碎片撞到盔甲之上。

  不过短时间内吞吐真气导致内息不稳,许多人面泛苍白。

  “吴老三!”

  “楚大!”

  “救人,救人呐!”

  ……

  侧方的土坡上,不少河工躺在血泊之中。

  即便他们站得比较远,依然有一些零散碎片激射到那头。

  六品武者尚且需要陈放出手迟缓速度,何况是普通的血肉之躯,如何抵挡得住?

  被击中四肢的还好,砸进躯干的基本当时就咽了气,甚至还有碎片洞穿一人继续击中后方的人造成二次伤害。

  站在最前方看热闹的人几乎没有幸免,如割麦茬似的倒了一片,雨水混着血液漾开。

  在最初的呆滞之后,河工们呼天抢地,亲属朋友纷纷抢上前去,可是大多都已经无力回天。

  不少人目光游移,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,最后目光却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军阵之中。

  是他们,是他们见死不救!

  眸中悄然爬上一抹诡异的血色、额角青筋绷现、咬牙切齿,积怨和愤怒仿佛化为了实质。

  这点意外,并不足以让秦昭琼惊慌失措。

  她自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呼喊声,不过在当前的情况下,禁军尚且自顾不暇,分不出精力照顾。

  令她担忧的是,那铁铸玄鼋的分量非常重,否则撞击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冲击。

  可这么重、沉在河底的铁像会被这种程度的浪潮给冲上来吗?

  就算真的有这份力量,主方向也应该是顺着浪潮往前。

  结果却正正好好笔直冲着侧面的河底撞过来?河底暗流这么邪乎?

  蒙坚内息尚可,如今面前百丈内一片狼藉,连忙大喝:“小心二次冲击。”

  “是!”

  就在此时,民夫群中有位老人家分开人群、跌跌撞撞往前走去。

  “胡伯你做什么?”

  “前边危险啊别去!”

  “胡伯!”

  慌乱之中有人去拉拽,胡伯却拼命按下了他们的手,像失了智一般愣愣盯着河堤的方向,毅然决然往前走去。

  他跨越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呼喊的河工,脚下碎成丝缕的草鞋给不了任何保护。

  不知是踩踏上的还是地面碎片碎石划破脚掌渗出的血液,一步一血印向前迈去。

  当走出去十来步、与禁军差不多齐平的时候,胡伯豁然跪倒、而后五体投地。

  “河伯化身,河伯显灵呐!”

  老人凄厉的声音响起,仿佛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,甚至一时盖住了风浪。

  “十四年停祀,铁鼋撞堤是河伯吐钉!”

  “阴气压了龙脉,才逼得镇河兽造反……”

  “女流坐龙椅,阴阳颠倒了,阴阳颠倒了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