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身份-《开局替身,我迎娶女帝你怕什么?》

  “据我所知,西境这两年不是还算安稳么?”

  陆昭下意识的一问。

  像是打开了老者的话匣子:

  “谁说不是呢?前些年突厥兵败,我们着实过了几年太平日子。”

  “可太平日子敌不过光景不好啊,从去年入秋,一直到今年,整个西境一滴雨都没下,西境不说颗粒无收那也差不多。”

  “再加上突厥最近又开始不老实,频频向关外增兵,我们也是没了办法,才不得不举族向东求一条活路。”

  “谁知道,一走就走到了这儿……”

  他说罢,又冲陆昭磕了个头,意思不言而喻。

  陆昭点点头,正要应允安排。

  就听身旁有人小声提醒道:

  “世子殿下,您要不还是先让他们到那边儿的马棚去吧。”

  “这群人衣不蔽体,身上又奇臭无比……在这里落脚,实在是有辱斯文。”

  “在座的诸位不说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,那也大差不差,要是再这般耽搁下去,我怕……”

  听到声音。

  陆昭微微蹙眉,他刚要出声辩驳。

  余光却猛地注意到,在场这些刚刚还在夸赞他的才子佳人们,此刻全都一脸嫌弃跟鄙夷的打量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流民。

  这一幕,让他心头猛地一顿。

  不过,他并没有出声驳斥说话之人,只是面无表情的冲着身旁端着笔墨纸砚的小厮招了招手:

  “劳驾,准备笔墨纸砚。”

  说着,他又一把扶起面前老者:

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老者拱手:

  “小老儿叫董旺财。”

  “董旺财。”

  陆昭重复一遍,接着不假思索道:

  “行,只要不是好吃懒做之人,你们我全都收下,这样,你先领着他们,到外面的马棚边上,找一个叫蔡旭的家伙,他是我府上的管家,见了他,你就说,是我让你找他的。”

  “你们在那里稍候,我马上过去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得到陆昭肯收留的承诺,董旺财浑浊的眼睛终于有了一抹亮色。

  当下匆匆领着众多流民向陆昭行了一礼后,也就带着一众流民亦步亦趋地出了前来参加游湖诗会的人群。

  等以董旺财为首的一众流民去远。

  先前提醒过陆昭的那几道声音才继续道:

  “世子殿下,既然流民的事情解决了,您还是继续作诗吧。”

  “就是就是……”

  “……”

  听着耳畔嘈杂不断的声音。

  陆昭原本还算温和的神色,终于渐转冷淡。

  下一秒。

  众目睽睽之下。

  他缓缓抬头,目光穿过面前七嘴八舌的人群,又穿过隐匿在西湖水面后的烟雨楼阁,笔直向西。

  冗长的沉寂过去,直到所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时。

  陆昭嘴角微勾,在不经意间露出个稍显嘲弄的冷笑后,这才径直落笔:

  “题临安邸”

  “山外青山楼外楼,西湖歌舞几时休。”

  “暖风熏得游人醉,只把杭州作汴州。”

  四句短诗。

  一气呵成。

  随着最后汴州两个字赫然跃于纸上。

  片刻前还叽叽喳喳的人群此刻已经再一次静默到落针可闻。

  诡异的沉寂中。

  陆昭信手将毛笔扔在面前的桌台,又扫视场间面色铁青的诸人,冷然道:

  “不是让我作诗留名么。”

  “诗留好了,至于用不用,是你们的事了。”

  他说罢,扭身就走。

  一直等他背影彻底自游湖诗会的现场彻底消失,场间一群读书人仍旧怔怔看着桌面上的四句短诗面面相觑。

  ……

  湖面。

  那艘层层遮掩的官船里面。

  脸色稍显苍白和虚弱的老者,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,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:

  “你肯定陆昭那小子的诗真的是这么写的?”

  老者声音不大,却自带一股无形压力,甚至连带着让整个船舱的温度都低了不少。

  “回陛下的话,卑职绝不敢做欺君之事;山外青山楼外楼,西湖歌舞几时休。暖风熏得游人醉,只把杭州作汴州,这四句,就是陆昭那首《提临安邸》的原句,若有一字删减,卑职愿意以死谢罪。”

  得到年轻人这般答复。

  斜靠在椅子上的老人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动容。

  是的,这老者不是别人。

  正是大乾当今天子,有中兴之主美誉的乾帝,萧生。

  至于跟他同处一室的女子,也不是别个,正是萧生膝下,有且仅有的一个女儿——大乾公主,萧青璇。

  短暂的沉默后。

  乾帝冲先前的男子摆了摆手:

  “你先出去吧,好生戒备,不许任何人靠近。”

  “喏。”

  “书生”答应一声,抱拳退下。

  等舱门闭合。

  萧生才轻轻吐了口浊气,然后回身朝萧青璇看了过去。

  直到此刻,他才注意到,自家这位千金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把陆昭那首《题临安邸》一字不差的默写在了纸上。

  萧青璇喜欢诗词他是知道的,可让萧生眉头紧皱的是,他记忆中,萧青璇原本娟秀清丽的字迹,此刻却隐隐向外透着一股忧愁。

  蹙着眉头思考片刻,萧生还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,出声道:

  “青璇,刚刚还好好的,怎么好端端的就不高兴了,是想到了什么吗?”

  听到声音。

  萧青璇并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静静走到舷窗一侧,抬手拉开帷幔。

  目光所及。

  随着陆昭带着一群流民离开,游湖诗会的氛围已经再次变得热烈起来,甚至最中心的高台上,都已经有歌姬正对着台下读书人的叫好声,翩翩起舞;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。

  就在这时。

  自听到陆昭第二首诗,就陷入沉默的萧青璇,忽然悠悠开口:

  “父皇,我大乾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,向来都有重文轻武的风气。”

  “此等风气,尤其以京城四周最为明显,想来您也知道,京城周遭,甚至就连国子监这种志在致仕的地方,都有不少读书人都以文采风流为荣。”

  “是,这样的繁华景象,若是在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自是无可厚非,青璇便是心有不满也不会说出来,可眼下是什么局势?”

  “眼下离京师之变过去不到三十年,离镇西王陆平川击退突厥五年不到,且突厥还有随时卷土重来的资本,北境同样有蛮族枕戈待旦,如此局面,他们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,京城名流,不思为国分忧献策也就算了,居然还有心情搞什么游湖诗会……这般行径,他们心中还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家国天下,他们读的圣贤书,都读到哪儿去了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。

  萧青璇冷哼一声,继续道:

  “那陆昭诗里有句话说的很对。”

  “若这些读书人,人人都想着暖风熏得游人醉,只把杭州作汴州的话,只怕我大乾朝的未来,就真的连一点儿击穿北境,收服幽云的希望都没有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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