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没有你,对俺很重要!(三更)-《大宋悍臣》

  李坤也不敢往外漏财,急忙捏在手里,又冲着宋煊行礼。

  不得不说人一旦豪气起来,还是挺容易交朋友的。

  尤其是这帮狱卒们的待遇当真是一般。

  宋煊摆摆手,自顾自的出了县衙。

  “十二郎,十二郎稍待。”

  厨子拉着掌柜的连忙跑过来喊了几声。

  宋煊回头见庆楼掌柜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,连带着厨子也喘,他打趣道:

  “掌柜的,是找俺催账来了?”

  庆楼掌柜的想要笑,又因为跑的有些快,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。

  他直接从手里亮出金叶子,借着给宋煊整理衣袍的动作,塞在他的腰带里:

  “十二郎与当朝宰相吃我庆楼的饭菜,实在是三生有幸,我岂能只免了一顿饭钱!”

  “更不用说得到了当朝宰相的夸奖,千金不换的机会!”

  庆楼掌柜的一口气说完又开始喘息,他岁数大了,尤其是经营庆楼有方,已经许久不曾跑步了。

  宋煊倒是没拒绝:“掌柜的也只是给人打工的,若是背后之人询问,不会让你难做吧?”

  “早就听闻宋十二聪慧,一首词便让整个宋城争相传颂,改日去我庆楼吃饭,不知能否赏些墨宝。”

  宋煊蹲大牢这三天,外面早就传疯了各种版本。

  但许多版本万变不离其宗的,就是宋煊当真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才子。

  要不然能让著名词人柳三变看了之后流眼泪吗?

  这便是名人背书的效果。

  更何况大宋读书人本就是受到各个阶层的追捧。

  “好说,好说。”

  宋煊算是谢过掌柜的:“那窦臭还要邀请俺过去算计俺,俺倒是要瞧瞧他还能摆出什么车马炮来,回头再聊。”

  庆楼掌柜的一听这话,先是一愣,随即也郑重的行礼:

  “十二郎且多加小心。”

  客栈内。

  窦臭叫来自己曾经的学生顾子墨,正是应天府通判之一。

  “恩师,我这几日下去催税,如何就发生这般事情了?”

  窦臭长吁短叹,一时间也晓得顾子墨并不是故意来远离的。

  正是因为有他在这,窦翰来应天府,他就派了一个仆人过来侍奉。

  其余皆是有顾子墨在这里照应。

  “子墨,你一会委屈些,藏在我的床底下,老夫能不能翻案,就看你的证词了。”

  “只要恩师能够沉冤得雪,弟子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。”

  顾子墨背对着窦翰,轻声询问:“就是公子那里是否会引起宋煊的注意,他向来聪慧,就算来那也会极为小心的。”

  “翰儿,你且把脸转过去,一会宋煊到了你装睡便是,且不可暴露你兄长存在。”

  “爹,我会注意的。”

  窦翰眼里流出熊熊烈火,宋煊,你给我等着!

  就在这个时候,屁股肿胀不行的仆人,连忙上来说那宋十二到了楼下。

  顾子墨当即就钻到床底下,并且窦臭还让仆人瞧瞧是否能看出来。

  宋煊到了楼下,正是遇到了跑堂的伙计。

  他连忙大喊一声:“掌柜的,是宋十二来咱们店里了。”

  一直都站在柜台里盘账的掌柜的一听宋煊来了,当即掀开桌板出来迎接。

  总之,经过那日的那么一闹,如今宋煊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,自是受到诸多人的追捧。

  “十二郎是来打尖还是住店?”

  “那窦臭托晏知府带话,说是要给俺道歉,请俺来一趟,俺估摸他不是诚心道歉的。”

  宋煊脸上挂着笑容:“俺是想要看他能耍什么花招的。”

  掌柜的一听这话,当即发挥乡党功能:

  “小豆,那窦臭房间里可是去了人?”

  “方才进去一人,我瞧着像是顾子墨顾通判。”

  “十二郎,这顾通判兴许是那窦臭的后手,你可小心些。”

  “多谢二位的提醒。”宋煊给二人行礼道谢:“改日俺带些朋友来吃茶。”

  “哈哈哈,好说好说,上次十二郎用的银钱可没花完呢。”

  掌柜的示意跑堂的伙计小豆给宋煊带路。

  上一次宋煊直接掏出金叶子让他好一阵惊喜,但是听说宋煊的事迹后更加惊喜。

  我们宋城也出了好汉子!

  相比于翰林学士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官,宋煊是属于平明百姓,是跟他们一个样的弱势群体。

  宋煊这番行为自是引起了本地百姓骨子里的朴素观,同情并且暗戳戳的支持敢于反抗高官的宋煊。

  如今给这些人给宋煊通风报信实数正常。

  宋煊迈着步子往前二楼走去,顾子墨已然藏好。

  “十二郎可是要用干净的手巾蒙面?”小豆从托盘里拿出一个:“房间里面味道太重了。”

  “哈哈哈,多谢。”

  宋煊接受了这股子善意,其实他在监牢里住了两夜,身上的味道也蛮重的。

  待到蒙面之后,宋煊才推开门进去。

  “直娘贼,这与粪坑的味道别无二样。”

  宋煊在门外呼了一口气,这才踏进去,瞧了一眼窦翰转过头去装睡,在一瞧窦臭也躺在床上,两眼睁着看向自己。

  “你来了?”

  “是的,俺来了。”

  “你本不该来的。”

  “俺不该来?”

  宋煊眼里冒出疑问:“可俺已经来了。”

  躺在床底下偷听的顾子墨,强行抿着嘴,生怕自己笑出声来。

  本来是严肃的场合,他不明白恩师为何会说那样的话。

  还有这个叫宋煊的学子,竟然也说出这样的废话。

  当真是他扳倒了恩师,而不是晏知府在背后出人出力吗?

  要不然这件事怎么能那么快就上达天听?

  一般在府里就结束,全都给按住了。

  沉默。

  良久的沉默。

  终究是窦臭疼的破功了,张嘴道:

  “坐。”

  宋煊没有往床底下看,他甚至有些怀疑窦翰是那顾子墨假扮的。

  “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?”

  听着窦臭的询问,宋煊脸上笑意不减:

  “回去沐浴一二,在监狱待了几日着实是不好受,俺都害怕要长虱子了。”

  窦臭知道宋煊在敷衍自己,他只是叹了口气:

  “哎,一下子弄成了这样,你让我输的很惨。”

  “惨吗?”宋煊坐在圆凳上,拍了片衣服上的灰尘:

  “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躺着说这话,有人伺候你,可是以前被你整死的那些人,可从来没机会说他们惨呐。”

  “你胡说什么!”

  “你儿子胡作非为不止一次,你给他擦屁股也不止一次。”宋煊身子微微向前:

  “只不过这次踢到铁板了,你不是知道错了,而是害怕了!”

  窦臭被说中了心思,有些恼怒的咬牙道:

  “你一个全须全尾的人,只是住了三天大牢就换了我家五代才能拥有的前途,你还想怎么样?”

  “就差一步,就差一步,我就可以登堂拜相,重振我窦家,全都被你给毁了。”

  “毁了!”

  “呵。”宋煊哼笑一声:

  “有人差一步还能当皇帝呢,你差一步想当宰相,殊不知在这一步便是鸿沟所在,有人一辈子都跨不过这一步。”

  窦臭几轮交锋下来,发现宋煊当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。

  自己方才如此低头,都没有让他露出得意之色。

  不好弄啊。

  “我们之间本来就是误会,你开个价吧,我愿意赔偿你了结此事。”

  “呵。”

  宋煊恨不得啐他一口,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。

  “窦学士,怎么算账是你的事,对于俺来说,钱是钱,事是事。”

  窦臭脸色变得有些阴沉,他发现宋煊当真是少年人,有傲骨且不好忽悠。

  扳倒自己这件事里,他只是带着反噬自己的民意来了,其余的就直接交给了那些正直以及心中有算计的小人去推动。

  如今他反倒是置身事外,不仅踩着我窦家的脸面扬名,兴许他写的词都传到官家那里去了。

  再加上今日曹利用来的时候说的那番话。

  背后就没有太后的授意吗?

  窦臭是知道的就算是那些宦官与外戚犯了错,刘太后都是让曹利用来警告训斥他们。

  而曹利用对于这些人是非常不留情的。

  同样也得罪了一批有关系的人,但他不在乎。

  窦臭心中还曾经鄙视过曹利用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,如今他没看到曹利用被弄,自己就先被弄了。

  他心中如何能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。

  再加上宋煊方才说的那话,彻底让窦臭破防了:

  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
  宋煊自幼练习弓箭,不仅目力极好,耳力也不差,他感觉出来窦臭床底下有人。

  于是故意跺跺脚,想要突然激起声噪,吓他一跳。

  见床下没有反应,宋煊又笑了笑:“蹲大牢久了,腿有些抽筋,见谅。”

  顾子墨确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,但他很快便克制住自己出声。

  一切都是为了恩师!

  实则是窦臭的节奏再次被宋煊给打断了,窦臭刚想挑起话题:

  “窦学士,你说是钱对俺重要,还是你对俺重要?”

  “我!”

  窦臭很自负的指了指自己:

  “我只要在这个位置上,对你将来的仕途就有保证。”

  “你本就是出身农家,在朝中又没有什么助力,若是有我这种人照拂,将来你必定会青云直上。”

  宋煊眉头微挑:“再想想。”

  窦臭极为不情愿的道:“不会是钱吧?”

  方才自己都用钱引诱宋煊了,可他都不上当。

  这会怎么又能喜欢钱了呢!

  当然窦臭更不愿意的是自己还不如钱呢!

  “再想想。”

  “那还是我。”

  窦臭很自信,没有哪一个读书人能够拒绝得了在官场上能够官运亨通的。

  若是没有贵人提拔,光靠着考中进士就想要做高官,简直是痴人说梦。

  大宋自从开国以来,出过多少进士?

  至今数量早就小两万了。

  这些人当中有几个能够当上宰相的?

  别说当宰相了,又有几个能做到位比宰相的!

  宋煊冷笑一声,拍了拍腿上的尘土:

  “窦学士,俺告诉你,你和钱对于俺都不重要。”

  窦臭豆被宋煊给搞蒙了,连忙询问:“那谁重要?”

  “没有你,对俺很重要!”

  窦臭一下子就被宋煊整红温了,他顾不得腿上传来的疼痛,直接坐了起来,指着宋煊道:

  “你再说一遍!”

  “没有你,对俺很重要!”

  “滚。”

  窦臭抓起枕头砸向宋煊,却是被他侧头躲过,砸到了窦翰伤腿上,疼的窦翰嗷嗷大叫。

  再也没有法子装睡听着了。

  “别着急啊。”

  宋煊知道通判还在床底下偷听的,既然来了,那必须得给他上上眼药。

  否则不是白他妈的来了。

  宋煊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:

  “窦学士,就算俺选你,你兑现诺言要提拔俺,可俺问问你,这些年投效你的学生也不少,他们如今都官居何职,几品官啊?”

  窦臭见宋煊询问的意思并不像是作假,但他已经不想与宋煊多说什么。

  尽管他是名门之后,投效他的进士自是不少,但至今朝中都没有几个能够帮他更进一步的。

  进士越来越多,大宋的版图本来就少,如今已然冗官了。

  哪有那么多萝卜坑让他去安排呢?

  那些宰相们还想方设法安插自己人呢。

  要不然窦臭一出事,吕夷简就找好了要接替他的人,把他的罪名给做实喽。

  沉默。

  依旧是良久的沉默。

  床上的人沉默,躲在床下的人也沉默。

  这么多年过去,顾子墨如今也不过是正六品的通判。

  大宋地方上自是有一套互相的监察关系,但通判处于地方监察系统的最底层。

  “所以你连自己的学生都没法兑现的话,用来哄俺,当真以为俺是三岁孩童啊?”

  宋煊站起身来,不想再浪费口舌,过犹不及,反倒会让他们意识到已经暴露了。

  “你这个翰林学士当的太久了,孩视俺们这些人也就罢了,偏偏还敢孩视官家。”

  宋煊冷笑一声:“什么俺全须全尾蹲了三天大牢换了你窦家五代家业,明明是你自己搞砸了,非得赖在外人头上。”

  “纵然你没有惹俺,将来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也会踢到别的硬板。”

  “你如今这番做派,当真是徒徒令人发笑,让大家都看不起你这个名门之后!”

  宋煊说完之后,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。

  反观窦臭像是被宋煊给抽了魂一样,直挺挺的躺在床上,两眼无神。

  本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