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自保-《是你要和离,我选黑丝女帝你哭啥》

  红梨犹豫:“怕丢官?”

  “错。”齐恙摇头,“怕死。”

  他抬手掀开车帘,看着米行台阶上那道身影,淡淡道。

  “他现在站在那儿,不是为了我。”

  “是为了保他自己。”

  红梨张张嘴,想说什么,却没出口。

  次日一早。

  晨雾未散,刘府便乱成了一锅粥。

  “老爷,不好了!昨夜咱们一车粮,一斗都没卖出去!”

  “买粮的人全去了南门,咱们这边……这边门口都没人排队了!”

  刘老爷脸色铁青,一只手还死死抓着昨夜喝剩的酒壶,仿佛再用点力就能把这玩意捏碎。

  “没人排队?!”他咬着牙,“粮价都压到这个地步了,还没人来?!”

  “他们说——”账房咽了咽口水,满脸复杂。

  “说南门的米,便宜得多,还能多拿三成配量……”

  刘老爷一巴掌拍翻桌案,瓷盏啪地一声裂成两半,热酒洒了满地。

  “你去给我放消息——”

  他双目通红,“从今天开始,咱们也卖平赈价!卖!看他还能压多久!”

  账房愣了愣:“可那是赔本……”

  “不卖出去,一文钱都回不了!米烂仓里,到时都他娘的是耗子吃的!你去不去?!”

  账房噤若寒蝉,只得应声而去。

  午时,米巷口。

  刘家粮铺门口,重新挂出新价签,写着。

  【大米三十文一斗,平赈价,有凭据者优先。】

  百姓看了眼,又看了看街对面南门米行,不少人还是走进了南门方向——

  毕竟,齐恙那边,还多送半斤。

  消息传到酒楼。

  齐恙正倚在窗前慢慢拨一颗龙眼,嘴角勾着笑意:“跟价了?”

  红梨点头:“是,价位一模一样,连平赈价三个字都抄了过去,还在市井口口相传刘老爷良心发现。”

  齐恙咬下一口果肉,淡淡一笑。

  “良心?”他慢悠悠地吐了个核,“那东西他有么?”

  “你去吩咐——今晚起,南门米行,再降三文。”

  红梨一惊:“三文?可这已经是亏本了——”

  齐恙侧头,语气冷下去一寸:“谁告诉你这笔帐,要从银子上算的?”

  红梨张了张嘴,到底还是退了出去。

  当日晚间。

  市井传言再起:钦差赈粮,继续降价。

  【平赈价再减三文,明日起每斗仅二十七文,带孩童者优先。】

  刘家账房听到消息时,脸都白了。

  “老爷,他……他又降价了……”

  “多少?”

  “三文。”

  “……再降!”

  刘老爷一咬牙,“降五文!让他死!”

  “可我们再降,是真赔了啊……”

  “赔?赔点银子能死?”

  “我不信他敢一直这么赔。”

  “他不怕穷,我还怕么?!”

  三日内,梁城米价如溜坡般跌落。

  从三十五文一斗,跌至三十二,再到三十、二十七、二十五、二十二……

  百姓们乐得眼泪都笑出来了——

  “这是在过年吗?米越来越便宜了!”

  “那齐大人……是真不收钱啊?”

  “我娘说她上次见官府卖粮,还得跪在衙门门口哭三天三夜……”

  “可这回,是大人们主动放粮。”

  城南茶摊前,一老一少正抱着新换来的米袋,边喝热汤边笑得合不拢嘴。

 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,就在梁城粮价被压到最低谷的第五天清晨。

  城西外的商道边,一支印着太平二字的商队悄然入城。

  马车排了足有两里地,都是空的。

  但到了城中,却不是去米行卖粮的,而是悄悄四散开去。

  各家粮行、库房、民户,只要肯卖,按价收购。

  收的,是刘家放出的粮。

  人群中,一位衣着朴素、面容油黑的汉子笑眯眯地递上一张银票。

  “这米不错,湿度合规,价不高,咱们都收。”

  那户小商人一愣:“你们是做什么的?”

  “咱们啊,边商。”汉子咧嘴笑,“城里缺粮,我们来凑点边补。”

  再没人问下去。毕竟这时候有人愿意收粮、还出得起银子——那是救命恩人,不是仇人。

  而整整两日,太平商队没吭声、不动旗,只是悄悄把刘家的出仓粮一点点扫了个干净。

  等刘老爷终于发现情况时,米仓已经空了一半。

  “什么?!你说昨天晚上那三十车粮,全卖给谁了?!”

  “老爷,是几个零商、杂号铺收的,他们说是要转外城应急……”

  账房哆哆嗦嗦,“他们出的价……比我们还低两文。”

  “低两文?”刘老爷一屁股跌坐椅上,脸色惨白。

  “不是……不是说没人敢收我家的粮了吗?这几日到底谁在收?”

  没人能回答他。

  他像疯了一样扒拉着账本,手指一直抖个不停。

  “不对、不对啊……南门那边降得比我狠,他们得亏得比我惨……”

  “可怎么就,没人收他们的粮?”

  “只收我刘家的?”

  他浑身冷得发抖,猛地意识到:

  自己根本不是在跟齐恙比狠,而是在被他引着把粮吐出来。

  再吐下去,刘家最后一点底子都要被人吃得一干二净!

  “去!立刻停价!关市口!把东仓南仓全封起来!”

  他声音嘶哑,“让薛将军的人带兵去压——别让粮再流出去一粒!!”

  ……

  与此同时,薛时昀也终于察觉不对。

  他的亲信副将悄悄递来一份笔录,言简意赅。

  “刘家放粮四日,太平商队近百人暗中高价低买,粮全收走。”

  “且……市中传言齐恙欲再定市价,于七日后统一恢复平市粮值。”

  薛时昀手里的酒盏顿时啪地碎成粉末。

  “他要干什么?”他低声问。

  “他要把价格提回来。”副将低声道,“把握在自己手里。”

  ……

  第七日午时。

  南门米行外,告示再换。

  【钦差令下,粮市平稳,赈务终结,明日起价格恢复常市,按市收购,按市出货。】

  众人一片哗然。

  “涨价了?”

  “不是说还有三日京粮吗?”

  “怎么说停就停了……”

  有人沉默,有人感激,有人还是咬牙不甘。

  而在酒楼二楼。

  齐恙倚窗,看着那告示前纷纷散开的背影。

  “开始了。”他低声道。

  红梨小声问:“主子,我们……为什么不继续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