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六章薄弱-《斩尘缘》

  “砰砰砰——”

  怎么又有人敲门?

  守门的张伯打开一条门缝,探出半个脑袋:“找谁啊?”

  门缝里伸进来一只手,手掌心里摆着四两碎银子。

  “找府上四奶奶。”

  张伯接过银子笑得嘴都歪了,抬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,客气道:“你是四奶奶什么人,我好回话。”

  宁方生背起手:“我是贺大人身边的人,姓宁。奉贺大人之命,来看望四奶奶,顺便给四奶奶送些东西。”

  能在官宦人家看大门,自然是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

  贺大人是谁,显然张伯心里一清二楚。

  他往宁方生身后看了看。

  宁方生神色一肃。

  “时间仓促,东西来不及预备,贺大人让我捎来的是钱,你速速去通报,见完你们四奶奶,我还有别的公务要办。”

  “宁大人,您进来坐着等,我这就去通报。”

  ……

  客栈。

  房间里一片哧溜哧溜吸面的声音。

  陈器喝了口面汤,抬眼见马住吃得慢条斯理,催促道:“你快点吃,吃完去门口守着宁方生他们。”

  卫东君刚刚因为疼痛,没心思吃饭,这会擦了药,疼痛稍稍缓了些,竟然感觉到饿了。

  陈器也没吃饱饭,索性就让客栈的伙计下了三碗牛肉面。

  马住嘴里嚼着面条:“爷,不会有那么快的,那个张伯去通报,月娘领宁先生他们进府,和任四奶奶见上面,多少得聊几句,估摸还得半个时辰。”

  卫东君夹了片牛肉:“也不知道宁方生会和任扶摇说些什么?”

  陈器哧溜一筷子面条:“刚刚我们不在的时候,你们没商量?”

  “商量到一半,你们就回来了。”

  卫东君叹气:“时间太仓促,也没想出什么好招来。”

  马住不以为然道:“三小姐放心吧,宁先生出马,一个顶俩,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。”

  陈器难得的对马住说的话表示赞同:“我觉着子时一过,你就能入梦。”

  马住:“刚刚宁先生和天赐离开的时候,我听见宁先生交待天赐说,一旦进府,就去摸一摸任扶摇住哪个院子。”

  卫东君被他们俩个说得食欲蹭蹭蹭往上涨,连抄了两筷子面。

  陈器捧着碗,喝着碗底最后一点面汤:“我就是心疼那点银子,给我多好。”

  卫东君附和:“我也心疼。”

  话音刚落,忽然,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。

  宁方生走进来:“任扶摇不见。”

  “扑哧——”

  陈器惊得嘴里的面汤直接喷出来。

  这,这怎么可能?

  ……

  小小的房间,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。

  连一向心大的马住都抱着胸,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。

  完了。

  话说早了。

  现在别说窥梦,连任四奶奶的人都见不着。

  卫东君:“她不见的理由是什么?”

  宁方生看了眼天赐,天赐立刻道:“说夜已深,不便相见,请明日再来。”

  卫东君:“你有没有说,明日一早你就要离开河间府了,只有今晚这一夜。”

  天赐:“先生说了,还说贺大人有几句私房话要对任四奶奶说。”

  卫东君:“她怎么回?”

  天赐:“说有什么话写下来便可,无需口口相传。”

  卫东君:“银子呢,银子也没要吗?”

  “没要。”

  天赐:“说等孩子呱呱落地,来吃满月酒的时候,再送银子也不迟。”

  卫东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:“我真好奇这任扶摇脑子是怎么长的,做的事情怎么这么出人意料呢?”

  亲舅舅的私房话,不听。

  送上门的银子,不要。

  换了娘,且不说银子,只说曹家托人带了什么东西,娘恨不得立刻、马上就把那人请进府。

  东西不东西是次要的,曹家不在京城,娘就想从那人的嘴里,听一听娘家的人和事。

  这才是人之常情。

  卫东君百思不得其解:“宁方生,这到底是为什么啊?”

  宁方生嘴角弯出一个往下沉的弧度。

  说实话,从于府回客栈的这一路,他也在心里问为什么,没有答案。

  “难不成咱们真得等到明天?”

  陈器揪着胡茬一脸不甘:“那这一夜岂不是浪费了?”

  宁方生慢慢垂下眸子,两条剑眉蹙起来。

  卫东君已经许久没有见他的两条眉毛拧成这样,本来心中还犹豫着呢,突然间就有了决定。

  “不能浪费,今天晚上我们无论如何,都要见到任扶摇这个人。”

  “说得容易。”

  陈器眼睛睁大一圈:“怎么见?”

  卫东君不吱声了。

  “要不……”

  马住挠了挠脖子:“我和小天爷联手把人迷昏了,掳到咱们客栈来?”

  小天爷不屑与这种粗人为伍,露出一个“你给天爷滚远点”的嫌弃表情。

  “蛇打七寸。”

  一直沉默的宁方生突然开口:“我们想想任扶摇这人有什么薄弱之处?”

  陈器:“不是我说丧气话,我们连任扶摇是方的,还是圆的都不知道,还能找她的七寸?”

  “既然知道是丧气话,就不要说。”

  卫东君毫不留情地呵斥:“还没想呢,就说不行,这就等于士兵还没上战场,就投了降,孬种。”

  陈器:“……”

  丫的,这是从前那个遇着点事情,就哭爹喊娘的卫东君吗?

  是人,就有薄弱之处。

  “宁方生。”

  卫东君指着陈器:“他的薄弱之处是他亲娘。”

  陈器:“……”还把我的七寸告诉别人?

  陈器怒了,回指着卫东君:“她的薄弱之处是她爹,她娘,她哥,她姐。”

  卫东君一脸恨不得杀人的表情:“姓陈的,你说我做什么?”

  “姓卫的,是你先说我的。”

  “我就是想给宁方生一点启发。”

  “我也是啊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马住身子往后缩了缩,这两个祖宗又掐起来,躲远点不会受牵连。

  “二位。”

  宁方生轻声道:“我想到了一个人选。”

  卫东君、陈器异口同声。

  “谁?”

  宁方生伸出食指,沾了些茶水,在桌上写了个名字。

  所有人凑上前一看,眼睛唰的亮了。

  卫东君和陈器对视一眼,同时伸出手,翘了翘大拇指:聪明还是姓宁的聪明啊。

  马住斗胆问一句:“这回谁去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