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道理她也该叫她一句阿姨，他养母年轻时倒也称得上清秀，只是后来被男人和病情折磨的形销骨立，但不管以前还是以后，这都是她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女人。
她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，才把视线放到被她牵着的严聿声手上，他应该才到上小学的年纪，没有往后的营养不良，嘴唇咧得很开，盯着镜头的黑眸里闪着光，颇有些自矜自傲感，比起现在的冷淡寡言要好得多。
徐知看了一会儿，还是没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走，索性拿起相框细细的擦干净，然后放回原位。
她也没想到，自己只不过是随意收拾，严聿声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现了异常。
电脑前，男人有意识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，目光落在监控画面上，徐知把相框擦干净后忽然走了出去，再回来的时候捏着一张纸裁成三部分卷成细长纸筒模样点着，燃尽后将纸灰丢进花盆里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严聿声点击鼠标，画面回到她刚进书房的时候重新播放，听清她说的是：“按道理您也是他妈，没您抚养他未必能等到家人来接他回去，但咱俩之前相处不愉快，我跟您的死还有那么点间接联系，家里条件简陋，我只能简单给您拜拜，您别怪我……”
她的话在转身余光无意瞥见书架另一边的监控摄像头时戛然而止。
吃饭的时候，徐知发现男人频频看她好几次。
她眼观鼻鼻观心，只当看不见，虽然已经许多年没见，当年寡言少语的少年长大之后已经摆出一副凛然不可犯的姿态，但她还是觉得，眼前男人没怎么变，心思就写在脸上。
一整晚，她都没提这茬，钟会会在电话里给她发牢骚，似乎小林总终于能抽出时间联系她，也终于知道她做了引产的事，她们分开没多久，小林总就找到她先是表衷心，然后是质问。
钟会会说：“你不知道，他今天把我妈叫来了，她老人家现在也怪我莽撞，她以前不支持我先上车后补票，现在竟然同意了。”
徐知尝试设身处地：“她只是想让你有个孩子，至于父亲是谁，不重要。”
钟会会不以为意，仍有些不爽的说：“我年轻，孩子有的是机会要，至于林思锴，对他没感觉就是没感觉，说一万次也没感觉。”
钟会会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，看着楼下站着的男人就来气，明天是工作日，她原想早些休息，但外面天寒地冻，她目前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男人冻到生病，在客厅转了几圈，终究是决定下楼同他说明白。
徐知见她已经做好决定，便挂了电话起身回屋，见房间灯没开，不想吵醒男人，就刻意放轻动作，只拿了衣服随便去客房浴室洗了洗，而后轻轻返回房间。
却不料男人正醒着，等她囫囵躺下，长臂一伸就将她抓了过去。
徐知吐出一口气，不自觉往外挪了挪：“我吵醒你了？”
身边的人慢慢坐起来，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，不算强烈的屏幕光亮打在他脸上，倒是不见睡意朦胧。
严聿声靠在床头，看了她一会儿才说：“和钟会会聊完了？”紧接着又道：“我想跟你聊一会儿。”
徐知鲜少看见他摆出这么态度游疑的样子，有些不习惯的点头。
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她觉得是因为下午的事。
严聿声又看了她一会儿，态度倒是不游移了，但却多了几分神秘莫测，他慢慢道：“我想知道，你们那天谈话的细节。”
他问的突兀，徐知却很快察觉到他的意思。
她往他身上靠了靠，用被子蒙住脸，然后没什么语气的说：“没聊什么，只是拿你激了她几句。那时候不是有很多学校来谈你的保送问题么，我问她是你的前程重要，还是她的婚姻重要，让她尽快跟男人了断。”
她没料到，他们会发生争执，更想不到她的养母会直接捅死养父，然后自杀。
严聿声喉结抬了抬，眼皮微掀，似乎不能接受情况就这么简单。
因为在于静初的转述里，当时不止他们两个争吵，徐知也在现场，并且还是煽风点火的那个。同时也是她告诉他养母，如果养母不自杀，那他这辈子都是杀人犯的儿子，一辈子洗不干净污点。
他沉默片刻，再一次突兀地问：“什么时候想起来的？”
徐知觉得他的声音里，有那么几分怨恨。
“被骗到废旧工厂的那次。”她说，“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，有一次，我也被人骗到了郊外，差点被欺负了。”
如果在结婚初期，夫妻双方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有所隐瞒，姑且还说的过去。
但到现在孩子都有了，还不坦诚以待，那就太把对方当外人了。
徐知手搭在他胳膊上，语气相当的平淡：“我很感谢你能出现救我，如果没有你，在那个情况下，我肯定会有很重的心理阴影，但有一点我得告诉你，那天于静初也在，只要想到这些年她跟你在一块已经功成名就，我就说不出的难受。”
严聿声将她的被子掀开，仔细地打量她的神情，其实不开灯看不出什么表情，但从她慢慢变重的呼吸可以推测出来，她的情绪并没有话里表现得平静。
而那天的情况，他大致能猜到，毕竟于静初和他复述完那天的情况后，就说要给他出气，也给徐知一个教训。
“不过我以前确实不大懂事。”徐知说到这里，自嘲的笑笑，看了看他，带着几分揣测的问：“你这些年一直没有跟人恋爱，是不是被我弄出心理阴影了？”
严聿声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，说到底他的确不太会对异性产生好感了，有这个时间，不如多写几篇论文，多做几台手术。
“你上次主动和我说继续，你说对于静初不是那种感情，现在你还是这么想的吧？”
严聿声皱了皱眉，却只平淡的看着她，什么也没说。
原本很笃定的徐知反倒开始不自信了，她受不了过于沉默的氛围，想去开灯，忽然被他捉住手腕放回被子里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他最后简单的结束话题。
徐知先是担心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，因此难得推迟回家的时间，和徐母说在海市再待两天。
原本她和虞舍讲定跟严聿声在她家过年，过完除夕再回海市，徐母倒是已经放寒假，在家翘首以盼她能早点回来。
她白天照常在家休息，到准备晚饭的时候，忽然接到严聿声的电话，说是晚上朋友聚会，就不回家吃饭了，让她不用等。
徐知听出他话里有躲着自己的意思，就没多问，吃了晚饭继续学习虞舍给她发的孕期课程，直到后来刷朋友圈，她发现蒋越发的九宫格照片里，有个前段时间刚找过她麻烦的，某个制造业龙头企业的太子爷，才琢磨出一点不对劲。
不是她敏感，那太子爷旁边正在给严聿声敬酒的二十出头的女学生的气质，挺“于静初”的。
她盯着女人看了一会儿，才把视线放到被她牵着的严聿声手上，他应该才到上小学的年纪，没有往后的营养不良，嘴唇咧得很开，盯着镜头的黑眸里闪着光，颇有些自矜自傲感，比起现在的冷淡寡言要好得多。
徐知看了一会儿，还是没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走，索性拿起相框细细的擦干净，然后放回原位。
她也没想到，自己只不过是随意收拾，严聿声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现了异常。
电脑前，男人有意识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，目光落在监控画面上，徐知把相框擦干净后忽然走了出去，再回来的时候捏着一张纸裁成三部分卷成细长纸筒模样点着，燃尽后将纸灰丢进花盆里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严聿声点击鼠标，画面回到她刚进书房的时候重新播放，听清她说的是：“按道理您也是他妈，没您抚养他未必能等到家人来接他回去，但咱俩之前相处不愉快，我跟您的死还有那么点间接联系，家里条件简陋，我只能简单给您拜拜，您别怪我……”
她的话在转身余光无意瞥见书架另一边的监控摄像头时戛然而止。
吃饭的时候，徐知发现男人频频看她好几次。
她眼观鼻鼻观心，只当看不见，虽然已经许多年没见，当年寡言少语的少年长大之后已经摆出一副凛然不可犯的姿态，但她还是觉得，眼前男人没怎么变，心思就写在脸上。
一整晚，她都没提这茬，钟会会在电话里给她发牢骚，似乎小林总终于能抽出时间联系她，也终于知道她做了引产的事，她们分开没多久，小林总就找到她先是表衷心，然后是质问。
钟会会说：“你不知道，他今天把我妈叫来了，她老人家现在也怪我莽撞，她以前不支持我先上车后补票，现在竟然同意了。”
徐知尝试设身处地：“她只是想让你有个孩子，至于父亲是谁，不重要。”
钟会会不以为意，仍有些不爽的说：“我年轻，孩子有的是机会要，至于林思锴，对他没感觉就是没感觉，说一万次也没感觉。”
钟会会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，看着楼下站着的男人就来气，明天是工作日，她原想早些休息，但外面天寒地冻，她目前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男人冻到生病，在客厅转了几圈，终究是决定下楼同他说明白。
徐知见她已经做好决定，便挂了电话起身回屋，见房间灯没开，不想吵醒男人，就刻意放轻动作，只拿了衣服随便去客房浴室洗了洗，而后轻轻返回房间。
却不料男人正醒着，等她囫囵躺下，长臂一伸就将她抓了过去。
徐知吐出一口气，不自觉往外挪了挪：“我吵醒你了？”
身边的人慢慢坐起来，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，不算强烈的屏幕光亮打在他脸上，倒是不见睡意朦胧。
严聿声靠在床头，看了她一会儿才说：“和钟会会聊完了？”紧接着又道：“我想跟你聊一会儿。”
徐知鲜少看见他摆出这么态度游疑的样子，有些不习惯的点头。
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她觉得是因为下午的事。
严聿声又看了她一会儿，态度倒是不游移了，但却多了几分神秘莫测，他慢慢道：“我想知道，你们那天谈话的细节。”
他问的突兀，徐知却很快察觉到他的意思。
她往他身上靠了靠，用被子蒙住脸，然后没什么语气的说：“没聊什么，只是拿你激了她几句。那时候不是有很多学校来谈你的保送问题么，我问她是你的前程重要，还是她的婚姻重要，让她尽快跟男人了断。”
她没料到，他们会发生争执，更想不到她的养母会直接捅死养父，然后自杀。
严聿声喉结抬了抬，眼皮微掀，似乎不能接受情况就这么简单。
因为在于静初的转述里，当时不止他们两个争吵，徐知也在现场，并且还是煽风点火的那个。同时也是她告诉他养母，如果养母不自杀，那他这辈子都是杀人犯的儿子，一辈子洗不干净污点。
他沉默片刻，再一次突兀地问：“什么时候想起来的？”
徐知觉得他的声音里，有那么几分怨恨。
“被骗到废旧工厂的那次。”她说，“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，有一次，我也被人骗到了郊外，差点被欺负了。”
如果在结婚初期，夫妻双方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有所隐瞒，姑且还说的过去。
但到现在孩子都有了，还不坦诚以待，那就太把对方当外人了。
徐知手搭在他胳膊上，语气相当的平淡：“我很感谢你能出现救我，如果没有你，在那个情况下，我肯定会有很重的心理阴影，但有一点我得告诉你，那天于静初也在，只要想到这些年她跟你在一块已经功成名就，我就说不出的难受。”
严聿声将她的被子掀开，仔细地打量她的神情，其实不开灯看不出什么表情，但从她慢慢变重的呼吸可以推测出来，她的情绪并没有话里表现得平静。
而那天的情况，他大致能猜到，毕竟于静初和他复述完那天的情况后，就说要给他出气，也给徐知一个教训。
“不过我以前确实不大懂事。”徐知说到这里，自嘲的笑笑，看了看他，带着几分揣测的问：“你这些年一直没有跟人恋爱，是不是被我弄出心理阴影了？”
严聿声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，说到底他的确不太会对异性产生好感了，有这个时间，不如多写几篇论文，多做几台手术。
“你上次主动和我说继续，你说对于静初不是那种感情，现在你还是这么想的吧？”
严聿声皱了皱眉，却只平淡的看着她，什么也没说。
原本很笃定的徐知反倒开始不自信了，她受不了过于沉默的氛围，想去开灯，忽然被他捉住手腕放回被子里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他最后简单的结束话题。
徐知先是担心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，因此难得推迟回家的时间，和徐母说在海市再待两天。
原本她和虞舍讲定跟严聿声在她家过年，过完除夕再回海市，徐母倒是已经放寒假，在家翘首以盼她能早点回来。
她白天照常在家休息，到准备晚饭的时候，忽然接到严聿声的电话，说是晚上朋友聚会，就不回家吃饭了，让她不用等。
徐知听出他话里有躲着自己的意思，就没多问，吃了晚饭继续学习虞舍给她发的孕期课程，直到后来刷朋友圈，她发现蒋越发的九宫格照片里，有个前段时间刚找过她麻烦的，某个制造业龙头企业的太子爷，才琢磨出一点不对劲。
不是她敏感，那太子爷旁边正在给严聿声敬酒的二十出头的女学生的气质，挺“于静初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