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九章 来自异世界的劝诫-《我是行走德艺社,吹拉弹唱鬼神惊》

  “该杀!”

  沈约斩钉截铁的语气,让厉鹤亭一怔。

  天工傀儡的脸上,看不出表情,

  只有簧片的语声,幽幽地回道:

  “文师弟,你成长了呢!”

  沈约抬起头,望向厉鹤亭那张诡异的骷髅脸。

  “早就该杀!”

  沈约眉心的七情珠中金光一闪,好似炸开了一道霹雳。

  厉鹤亭虽然看到了沈约眉心异样,可阴魂珠寄魂夺舍,往往就在这里,并没在意。

  金光霹雳让他猝不及防,眼前被耀得一片花白。

  厉鹤亭下意识地伸出双手,挡在双眼之前。

  数息过后,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。

  厉鹤亭放下双臂,却愕然发现,所在已经换了天地。

  眼前是一个环形的山坳,自己就站在山坡之上,向下俯瞰。

  四面山坡上隐隐约约的嫩黄,就像春天刚刚发芽的野草。

  山坳中间,是一个黄土夯成的乡村戏台,四面立柱,当中顶盖匾额,质朴中透着寒酸。

  天空之上,灰白色的云雾翻涌,偶尔会露出一角峥嵘的冰峰。

  好似倒挂在空中的不是云雾和冰山,而是他自己。

  厉鹤亭精神一阵恍惚,

  “我究竟是在哪里?”

  似乎是回应他心中的困惑,一个清朗的声音遥遥飘来。

  “厉鹤亭,何来之迟也!”

  黄土戏台上,一人手持拨浪鼓,正在朝他招手。

  音容笑貌,正是文鹤箴夺舍寄生的那个小道士。

  “文鹤箴,不管你搞什么名堂,”

  “也难以改写今天的命运。”

  “这次我一定要……”

  狠话说到一半,突然愣住了。

  厉鹤亭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,双脚,陷入惶惑之中。

  却听沈约高声叫道,

  “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!”

  手中拨浪鼓摇动,一股气雾在厉鹤亭的面前凝聚,形成一面晶莹剔透的水镜。

  镜面之中,张口结舌,手足无措的白袍道士,不就是自己?

  那个在北邙派中,呼风唤雨,一枝独秀的宗门首席大弟子,厉鹤亭。

  这个形象自己有多久没见到了?

  自从数百年前,云梦山游历归来后,自己所采集的孽毒,引起了掌门和长老们的兴趣。

  除了浮梦子之外,长老们统统进入了闭关状态。

  自己数次申请加入孽毒研讨,被长老们否决。

  浮梦子这个老混蛋貌似慈祥,实则排斥地说道:

  “这种毒素直接侵扰神魂,你的神魂修为虽高,但心绪浮动,不够稳定。”

  “需要有韧性,有担当的大勇者,才能不受孽毒的干扰。”

  “下一代弟子中,也就文鹤箴或许可一试……”

  “放屁!!”

  厉鹤亭一把将脑海中的浮梦子形象抓得粉碎。

  “我偏要试!而且我还试成了!!”

  “我成功了的!!”

  “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时间,但我真的成功了啊!!”

  厉鹤亭语声中带上了哭腔,抓住自己的头发,不断拉扯。

  正因为他的成功,师弟们逐个消失,

  修道场,饭厅,宿舍,处处都飘荡着血液的腥味,肉体的腐臭。

  即便是那些修为超凡的长老们,在孽毒的侵扰下,也一个个败下阵来。

  堂堂北派第一大宗,沦为了魔染妖兽的老巢。

  而这一切,都源于他(厉鹤亭)的不服输。

  厉鹤亭跪坐在黄土台下,双手捧住脑子,浑身颤抖,涕泪横流。

  一段段几乎忘却了的记忆,重新在眼前走马灯似的窜动。

  “不是我的错!!”

  “我成功了的!!是他们弄错了,还非要诬陷我,我才动手的……”

  沈约在台上冷冷地看着他。

  牙缝里蹦出的字句,宛如杀意凝结的冰碴。

  “你早就该杀了!”

  幽幽的拨浪鼓声中,沈约目光如剑,仿佛直刺到厉鹤亭的神魂深处。

  “嫉贤妒能,该杀!”

  “屠戮同门,该杀!”

  “引狼入室,该杀!”

  “不听规劝,该杀!”

  “明知故犯,该杀!”

  “不知悔改,该杀!”

  “罪上加罪,该杀!”

  “数罪并罚,你说,你该不该杀?”

  沈约将刚刚厉鹤亭提出的问题,返还给他,眼中满是讥诮。

  “你刚刚不是说,以你的修为,就算是我用禹王鼓,你用垃圾的惊魂鼓,也无法奈何你吗?”

  “我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。”

  “只要你能赢了我,我就放你回去,继续当你的傀儡器魂。”

  “让我看看,你是不是那样的优秀!”

  厉鹤亭缓缓站了起来。

  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飘舞。

  他缓缓地抬头,满面涕泪一扫而空,只剩下乖戾之色。

  “文鹤箴,你这种废物,不管再修多少年,都是垫底!!休想赢过我。”

  厉鹤亭抬起右手,修长的手指一握一放,一枚精致的双面小鼓便滴溜溜地在掌中打转。

  “上一次,是我的疏忽,让你死得太快!”

  “这次让你尝尽北邙道术之后,再饮恨黄泉!!”

  沈约眉梢一挑,高声喝道:

  “这才是北派第一宗门的气象!!”

  “请指教!!”

  手中的拨浪鼓拧动,咚咚的鼓声犹如海浪,刹那间,便将厉鹤亭淹没。

  厉鹤亭哈哈大笑,身形旋转,右手修长的手指,犹如莲花,在浮空的惊魂鼓上连连敲击。

  “咚咚,咚咚……”

  “咚……咚咚,咚咚咚……”

  两人的鼓声相似,节奏却全然不同。

  沈约的鼓声,力道均匀,节奏平稳,好似威武之师,堂堂正正。

  厉鹤亭的鼓声则忽轻忽重,飘忽不定,犹如水中游蛇,阴柔诡谲。

  可是不管厉鹤亭如何变易节奏和强弱,沈约的鼓声却绝不受干扰。

  总是四平八稳地向厉鹤亭逼近。

  一步不退,步步为营。

  厉鹤亭眼中厉芒大放,鼓声渐强,一声紧似一声,

  到得最后,鼓声密急,犹如暴雨催花,冷水入热油,爆成一片。

  在翻江倒海,疾风暴雨般的鼓声中,仍有一丝缥缈却坚定的铿锵声,透了出来。

  中正平和,不疾不徐,不卑不亢。

  在如火如荼的炸裂宣泄中,仍然保持着一缕淡淡的悠闲。

  “他狂任他狂,清风拂山岗。”

  “他强任他强,明月照大江。”

  厉鹤亭心海中,莫名就跳出这样一段话来。

  “心法口诀?”

  “修真格言?”

  厉鹤亭的脑子有点糊涂。

  这时脑海中,突然响起一声低笑。

  “这个是我送你的,来自异世界的劝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