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八章江湖剃刀,生死难控-《爷爷,皮缝错了,那不是我爸的》

  “都这么久了,你竟然没饿死!”

  阿伟的声音满是好奇。

  他伸手向小宝招呼道:“试试还爬不爬的动,要是你能过来,就说明咱俩有缘,我养你!”

  小宝听得懂他的话。

  哪怕自己已经饿的站不住,小宝还是努力向那份希望爬去。

  它不理解人类的世界,但是它想活着。

  它不想死!

  可惜的是,小宝还没爬到阿伟的身边,就昏了过去。

  万幸的是,阿伟还是好心收留了它,带它去了自己的家。

  这家里乱七八糟,破破烂烂,和之前姑娘的家里简直就是天上地下。

  有时,阿伟也会不好意思的笑笑,明知自己不会回答,还是会问自己一句:“小宝,你说咱家是不是很乱啊,缺个婆娘。”

  小宝,这是阿伟给它起的名字。

  这个男人看上去嘻嘻哈哈,天天嚷着自己缺个婆娘,有些没心没肺。

  接触久了,小宝渐渐明白,他和之前的女人做着同一份工作。

  虽然次数不太频繁,可阿伟也会隔三岔五离开家几天。

  不同的是,阿伟每次的准备都很充分,从不让小宝饿着。

  几天以后回来,他还会跟小宝道歉,说自己回来晚了。

  为了弥补,阿伟通常都会给小宝带些好吃的。

  那个脏兮兮的黑色方面袋里,总是能装些小鱼或者泥鳅之类的东西。

  小宝很开心,每次等到他回来,都会欢呼雀跃的上门迎接。

  一顿大快朵颐后,阿伟还会搬出一把摇椅,抱着小宝在院子里看夜空。

  他讲过很多很多的故事。

  起初,小宝是听不懂的,可架不住阿伟天天讲。

  日子一久,它也就听懂了。

  原来阿伟和之前的姑娘做的工作是杀手。

  在行里,他们被称之为江湖剃刀。

  做这种工作,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。

  比如,阿伟的家里永远都是乱乱的,他不可能有婆娘。

  再或者,终有一天,阿伟也会和之前的姑娘一样,在某一次出门离开后,再也回不来。

  小宝的脑子里逐渐有了吃和睡之外的事。

  它发现自己懂得了思考,学会了担心。

  尤其是在几周前的某个夜晚,抱着它的阿伟莫名说了那句:“小宝,咱们搬家吧。”

  本该听不懂这话含义的小宝,这次,听懂了。

  阿伟累了,他不想干了,想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了。

  可是他们这一行,哪有回头路可以走呢?

  之前的姑娘没得选,阿伟当然也没得选。

  小宝回答不了,它只能蜷伏在阿伟的怀里,聆听着这个男人的倾诉。

  哪怕是江湖剃刀,不该有感情,可这东西就像是暖春的寒风,总是避不开的。

  他是人,骨子里流淌的是血,不是利益。

  阿伟曾有过几个认识的剃刀朋友。

  这些人和阿伟一样,都是孤儿,生下来就没爹没妈,只能被某些大家族收养,培养成了江湖剃刀。

  真要能活下去,其实也无所谓。

  毕竟,对于剃刀来说,活着就是最大的慷慨。

  可是这些人都死了。

  他们死在了一场谋杀山上人的行动里。

  更可悲的是,背里和顶上都知道他们会死。

  那个高高在上的钱家和五鬼天师霍楠雄就是想用他们的死去钓鱼,钓一条刚入长夏江湖的大鱼。

  所以,这些人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了。

  阿伟深刻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样貌笑容。

  可是如今,这些人甚至连一个坟包都不配有。

  阿伟想给他们烧点纸,让他们黄泉路上好歹有个盘缠。

  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烧。

  这就是所谓剃刀的命吗?

  低如尘烟,贱如草芥?

  阿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。

  他和怀中的小宝一样,在某一个瞬间开了窍。

  他终于理解了什么是宠物,什么是畜生。

  小宝是阿伟的宠物,但阿伟是钱家的畜生。

 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乎江湖剃刀的死活。

  所谓剃刀,落了水,就必须沉底,这就是规矩。

  阿伟害怕了。

  他想带着小宝搬家。

  小宝甚至到现在都清晰记得阿伟的那些话。

  明明不长,阿伟的声音里却满是颤抖:“小宝,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婆娘了,我也不想找了,因为我相信,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,仅仅因为我的到来,就欢呼雀跃,手舞足蹈,可是你会。”

  “我不能死,我死了,谁去养活你啊?”

  所以,小宝想跟着阿伟活下去。

  他们搬了家,搬回了阿伟身份证上的老房子。

  这里比阿伟之前住的地方更破更糟糕。

  可是,这里有阿伟。

 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离开了。

  一人一猫,明明连物种都不一样,却形成了一种拼尽全力想活下去的羁绊。

  小宝喜欢阿伟。

  她开了窍,理解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快乐,但她不理解人类的爱情。

  所以她只知道,自己喜欢阿伟。

  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过下去,应该会很幸福吧。

  可是江湖剃刀,哪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死呢?

  小破平房终于还是来了不速之客,是一个男人。

  他是领了钱家供奉的山上人,奉命来这铲除背叛钱家的叛徒。

  阿伟不可能打得过他。

  短暂交手后,阿伟身受重伤,将自己和小宝锁在屋子里躲避屋外那人的纠缠。

  惊慌之余,阿伟拽出了自己的小背包,写了张小纸条,塞在里面,又把背包背在了小宝的身上。

  “小宝,我走不了了,但是你能走,待会我开门拖住他,你赶紧跑。”

  “这就是我的命了,是我跨不过去的坎,小宝,你还能活,他不会杀你,他看不上你的。”

  “可能我这要求有点过分,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一句。”

  “小宝,你一定要替我活下去!”

  阿伟一点也不英雄。

  他说话时,语气颤抖,满脸眼泪,像是在对死亡而恐惧,也像是在对自己这无所意义的人生而不堪。

  他这样的人,哪怕死了都得下地狱。

  小宝胡思乱想,可是她修行不到,开不了口,也表达不了自己的想法。

  那些话明明就在嘴边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  屋门打开,小宝拼了命的向外狂奔。

  那位山上人根本就看不上一只生命低如尘土的小猫,这是实话。

  可作为山上人,不留活物,这也是他的喜好。

  他只是微微一抬手,就决定了小宝的生死。

  身后阿伟的咆哮声震耳欲聋,他手握尖刀拼了命冲上前和那位山上人扭打在一起,鲜血直流。

  小宝的脑子里很乱。

  线命仙入体,她每走出一步都是痛入骨髓。

  可她一步没停,拼了命向外面的世界狂奔而去。

  阿伟,坚持住,我会找人来救你的。

  我会守在你的身边,为你每一次的出现而欢呼雀跃,手舞足蹈。

  我求求你,你一定不要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