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帝后久违谈话,不欢而散收场-《好孕宠妃,不谈感情只上位》

  “臣妾给皇上请安。”

  皇后盈盈一拜,动作恰到好处,既不疏离也不亲昵。

  安裕望着她微垂的眼眸,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耐。

  皇后今日身着大红色织金锦袍,襟袖间暗绣云纹,乌发高挽,点缀着不甚张扬的明珠簪钗,端庄得体,步步皆为规矩。

  安裕眼中明晃晃的不耐自然被皇后察觉,但皇后心中也觉得委屈。

  若芙来报的时候,明明说皇上心情不错,怎么一进她宫门,就摆出这番姿态?

  皇后心中不快,脸上虽还挂着温顺的表情,但眼底到底冰冷了几分。

  安裕踏入殿内,脚步稍顿,眉宇间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。

  他原是心中有些歉意,虽说他是想借钦天监监正之言,好让后宫多添些子嗣。

  但毕竟让皇后为一位贵人操持生辰宴,终归于理不合。

  路上他思虑良久,但一进宫门,就瞧见皇后端着这幅架子,心下那点愧疚竟也不觉冷淡了几分。

  是啊,她生来就是袁氏一族培养的皇后,不论这个皇帝是不是他,她都是皇后。

  皇后轻移步履,在安裕身侧坐下,温声道:“不知皇上今日前来,是可有吩咐?”

  安裕眸色淡淡,不语,压下心中的烦躁。

  过了片刻,才漫不经心地道。

  “朕听闻你这些时日,静心礼佛,调养身子,竟比从前更寡言了些。”

  皇后神情微变,只轻垂眼睫,语气恭谨。

  “臣妾素来寡言。后宫事无巨细,臣妾作为表述,自当谨慎勤勉。”

  安裕闭上眼,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。

  他倏地站起身来,负手缓步踱至案前,望着案上的香炉一缕青烟,沉默片刻,又像是随口般道:

  “朕宫中这些年冷清得紧,自从懿妃的皇子夭亡后,连个像样的庆典都难寻。”

  皇后听着这话,眸光微闪,却不敢随意接话,不知安裕这是何意。

  安裕忽而转身看她,眉目间一丝笑意未至眼底,语气却骤然转缓:

  “安乐公主满月那日,也不过小办一场,如今宫中一片寂静。”

  “眼下宜贵人即将生辰,朕想着,不如借这机会热闹一番,也为后宫添些喜气。”

  “你看着操办一番。”

  话落殿内一瞬寂静如死。

  皇后只觉耳边“嗡”的一声巨响,仿若雷震九霄,气血翻涌,面上血色尽退。

  她张了张唇,却发不出半句声音,胸口沉沉似压着万钧巨石,竟连气息也难以顺畅。

  这一瞬,脑海里什么都听不见,只剩下安裕的话在耳畔嗡嗡回响,撞得人神思恍惚。

 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。

  习惯安裕的冷淡,习惯他从不曾真正看她,习惯这皇后之位的虚礼空壳。

  可这一刻,她竟有些忍不住。

  一滴泪悄然落下,砸在衣襟金丝之上。

  安裕未闻其应,本就烦躁的情绪被彻底点燃。

  “怎的,朕既安排了,皇后还不乐意?”

  他转身欲问,却骤然愣住。

  只见皇后坐在榻上,姿态端庄如故,唯独那眼中神色尽失,泪水悄然自眼角滑落。

  滴滴滚下,落在那一丝不苟的妆容之上。

  安裕心中猛然一震,那一瞬竟不知该作何反应,只觉得心慌。

 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的模样。

  可不是她非要做那贤良之人的吗?不是她自小便教导要行母仪之德,要护后宫安稳?

  不是她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数藏起,只为做那最合适的皇后?

  怎的如今,他不过一句交代,她便这般模样?

  心乱如麻,烦意横生,安裕抬手覆额,重重吐出一口气,只丢下一句

  “朕还有事。”

  话落,他再不回头,快步掀帘逃也似是离去。

  钟粹宫内殿,沉静如坠冰窟。

  皇后坐着不动,泪水一颗颗滚落,却不曾有一声哭泣。

  若芙听得安裕脚步声远去,急忙冲进殿内,见皇后面色惨白、双目空洞,吓得脸色骤变。

  “娘娘!”

  她飞扑上前,跪在皇后身侧,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,泪都吓出来了。

  “娘娘您别吓奴婢啊,娘娘!”

  皇后如木雕般坐着,眼神一动不动,眼中一片死寂,只是泪流不止。

  若芙慌了,手指颤抖着去探她的脉搏,又去碰她的额头,却都无甚异常,唯独这双眼,空得令人发寒。

  “娘娘,您醒醒啊,您不能这样,您还没生下皇子呢。”

  “袁家还盼着娘娘立足深宫、子嗣绵延,兴旺袁氏!”

  “懿妃那个贱人抢去皇上的宠爱,宜贵人现在又起势了,她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!”

  “娘娘,您可是中宫之主啊,咱们不能就这么认输啊!”

  若芙语无伦次,说着说着已然哭出声来,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在皇后的衣袖上。

  “娘娘,您别吓奴婢,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,不正叫那些贱人得意?”

  皇后唇角微动,终是缓缓合上眼,泪水仍然未止,长出一口气,振作起来。

  皇后眼神终于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终于回神。

  若芙见状大喜,连声唤道:“娘娘,您别吓奴婢,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,不正叫那些贱人得意?”

  皇后唇角微动,眼泪尚未止,但神情中已不再是刚才那副死寂模样。

 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,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将这口气压下。

  又缓缓闭了闭眼,手指微微颤抖地抚上心口。

  “心口闷得慌。”

  若芙忙不迭从妆匣中取出一粒金藏丹,小心地捧到皇后唇边。

  皇后吞下丹药后静坐片刻,方才神色稍缓,唇色也恢复了些血色。

  她慢慢睁开眼,眼中再无半分情伤。

  “既然是皇上亲口交代的生辰宴,那本宫自然是要好好办上一场。”

  若芙一愣,还未来得及回话,皇后已低沉吩咐:

  “传话给教坊司,让她们拿出十成的功夫来!”

  “江陵总督不是给教坊司送来一批调教好的瘦马?”

  “本宫听闻这杨洲瘦马也是一绝,皇上日理万机,自然也该松快松快。”

  “还有那些罪臣的女眷,眼下可是带着家眷脱罪的好时候,想来她们自然抓得住机会。”

  若芙听着皇后的布置,只觉得更心疼皇后。

  明明这满宫之中,皇后才是最在意皇上的人,为何皇上却要次次戳痛娘娘的心。

  皇后低笑了一声,笑意却冷得像霜。

  “皇上不是说要热闹,要喜气?”

  “宫里要热闹,既是为宜贵人办宴,那也是姐妹之间的情分,既然如此,就传话给各宫。”

  “便说宜贵人生辰在即,若有愿在宴上呈上一技之长的,可自请名目。“

  “怎么表演,表什么心思,心里该有数。”

  若芙立刻低声回道:“娘娘放心,奴婢心中明白。”

  皇后没有回应,只抬手微揉着太阳穴,良久,又淡声问道。

  “父亲最近身体可好些了?传封信回去吧。”

  “既然皇上觉得后宫要热闹,想来这前朝也不该太沉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