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清欢与李莲花面面相觑。
难道是想等日出之后再入内？
虽说太阳的光芒难伤鬼修之体，可魂体属阴，晒太阳终究不适。
正当李莲花想开口劝说时，还有一人也按耐不住了。
云居阁内陡然传来一声冷哼：“死老头子，怎么？死过一回，如今连门都不敢进了？”
漆木山一听，顿时炸毛跳脚：“谁说我不敢进！老夫不过是在缅怀过去罢了。你休要胡说。”
“呵，我胡说？”
话音未落，只听“嘭”的一声巨响，眼前那扇大门竟被人从内部轰然炸飞。
李莲花眼疾手快，长臂一揽，护住凌清欢的纤腰，身形轻盈地闪避开来。
凌清欢好奇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，毕竟这点力量对他们而言，不过如微风拂面。
下一刻，她便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一人一鬼打了起来。
准确地说，是芩婆在单方面地殴打漆木山。
漆木山明明有能力将魂体由实转虚，避开这些物理攻击，可他却没有这么做。
只见他一边左躲右闪，一边还不忘进行言语上的反击。
“你说说你，一把年纪了，脾气还是这么大，也就是老夫让着你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诶诶诶，你看看，你看看你，怎的还急眼了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哎呦喂，你快给老夫住手，再不住手，我可就要还手了啊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我真的要还手了啊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打人不打脸！你这都什么臭毛病！”
凌清欢呆呆地转过头，轻声问道：“你师父师母向来如此吗？”
李莲花神色复杂，缓缓道：“以往倒也不这样，只是此次师父复活之后，较之从前，似乎更…更…”
“更无赖了些？”凌清欢偷偷传音询问。
李莲花闭了闭眼，一言难尽地点点头。
凌清欢抬手掩面偷笑。
想来，这便是漆木山与芩婆独特的夫妻相处之道了。
终于，在第一缕阳光即将洒向大地前，李莲花适时开口：“师父，师娘，给徒弟还有你们的徒媳一个面子，先停下来，可好？”
话音刚落，芩婆和漆木山便已收手，还顺带整理了一下衣襟与仪态，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
徒弟的面子可以不给，但徒弟媳妇儿初次上门，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。
芩婆更是心中懊恼，怎么就没忍住动手了呢？可别把她宝贝徒媳吓跑了。
她平复了一下呼吸，无视自家老头子，面带慈爱的笑容上前拉起凌清欢的手。
“好孩子，早就听相夷提起过你，今日终于得见，果真是钟灵毓秀的好姑娘。我和老头子刚才是开玩笑呢，没吓到你吧？”
凌清欢忍俊不禁，轻摇了下头：“芩前辈，我理解您此刻的心情，没有被吓到。”
“叫什么前辈呀，多生分。”芩婆嗔怪道：“你和相夷一样，叫我师娘就好。”
“好的，师娘。”凌清欢甜甜地喊道。
“欸！”芩婆笑得合不拢嘴，拉着凌清欢就往云居阁内走：“好孩子，师娘给你做了一桌子菜，都还热着呢。”
——
两个女人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进屋，李莲花微微一哂，瞥了眼神色略显尴尬的师父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随后迈步跟了进去。
师父和师娘，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做一对安安静静、相敬如宾的夫妻。
芩婆还真不是客套，她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，食材全是山上现打的、水里现捞的、地里现择的，都特别新鲜。
就是这个时间点，吃得这么丰盛，有点不合时宜。
幸好凌清欢和李莲花都已经习惯了。
过去一年里，李莲花每次闭关后出关，别管是白天黑夜，都会做上满满一大桌的美食。
吃过一顿充满家的味道的大餐后，李莲花便提出要为芩婆引气入体。
芩婆在得知漆木山如今已成为鬼修之后，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。
她生性倔强，决然无法忍受自己逊色于那老鬼。
凌清欢与李莲花二人在云隐山上专心料理自家事务，而外界却已然炸开了锅。
经过一夜的发酵，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场寻仙求长生的狂热浪潮之中。
上至九五之尊的皇帝，下至沿街乞讨的乞丐，无一不沉浸在这股炽热的氛围里。
谁让李莲花曾言，会在清莲茶舍留下功法传承。
自昨日下午起，大熙王朝十六州内每一座城池中的清莲茶舍门前，皆被围得水泄不通。
李莲花此前培养的手下们，只得在门口张贴告示，称东家尚未将功法送来，让大家稍安勿躁，等几日再来。
可那些一心寻仙求长生之人，又怎肯轻易离去？
他们生怕错过功法到来的第一时间，从而落后于他人，以至于无一人愿意离开清莲茶舍。
好在李莲花声名远扬，昨日又展现出以一敌千千万的非凡战力，倒也没谁敢肆意寻衅滋事。
只是茶舍因此无法正常营业，各分店的掌柜们为此颇为苦恼，纷纷派出信鸽飞往扬州城总店，询问东家何时会将功法传下。
若说清莲茶舍内部众人对修仙之事毫无兴趣，那自然是不现实的，只是他们尚能沉得住气。
毕竟如今追随东家的这批人，皆是东家的心腹亲信。
以东家的脾性，想必是不会亏待他们的，故而众人皆能稳得住阵脚。
唯一令他们内心忐忑不安的，便是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否有那虚无缥缈的仙缘。
李莲花昨日说过要传下功法后，确实没预料到这些人连几天时间都等不了。
于他而言，师父师娘与外人之间，压根不需要抉择。
若这些人连区区数日尚且不能静候，修仙之路又何以为继？
趁早洗洗睡吧。
比起漆木山，帮助芩婆引气入体的时间相对来说要久一些。
芩婆毕竟年事已高，还是肉体凡胎，资质不太好，自是困难重重。
幸好李莲花曾于仙府书房之中，偶览药浴洗髓之法。
正版药浴他不敢想，毕竟光是各种灵草灵药就凑不齐。
不过将其中一些灵药换成平替，倒也勉强能配置出一副洗髓药浴来。
芩婆经一日一夜药浴洗礼，体内经脉杂质尽去大半。
再修炼凌清欢为她精心挑选的功法，就顺利多了。
于云隐山驻留约四日，芩婆终得引气入体，跻身炼气一层修士之列。
云隐山风景秀丽，天地晋升之后，灵气较之人潮涌动的城池来说尚算充沛。
清莲仙山地方大，凌清欢也没什么不能和长辈生活在一起的忌讳，便在离开前一天对漆木山夫妻提议。
“师父，师娘，你们如今已正式踏入修行之途。云隐山灵气稀薄，在此地修炼，事倍功半。不若随我和花花前往清莲仙山，那儿的地方也不小，灵气乃此处十倍有余。”
此言一出，漆木山夫妻尚未及反应，一旁李莲花已惊愕不已。
他凝眸望向凌清欢，墨色眼眸中似有星光流转。
没想到清清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。
只是以他对师父师娘的了解，他们早已习惯了在这里生活，是舍不得离开此处的。
果不其然，只见芩婆面露欣慰之色，摇头婉拒：“清儿，你是个好孩子，不过我和老鬼住在这里大半辈子，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，实在难以割舍，就不跟你们回去了。”
漆木山亦满脸感慨地点头附和：“是啊，大半辈子的喜怒哀乐都在这里，真要搬去别处，我们也会不自在。”
凌清欢看出夫妻二人不是客套，也不强求，轻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回去看是否能折一节虚灵树的枝干移栽，倘若可以，下次我和花花回来，就带一枝过来。”
芩婆轻轻牵起她的手，温柔地拍抚着手背，慈爱地说道：“好孩子，你有这份心意我们就知足了。莫要为了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费心劳神，万一不慎损毁了那宝树，可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凌清欢微笑着回应：“师娘，您放心便是，我会量力而为的。”
芩婆微微点头，不再继续这一话题，转而将目光投向李莲花，问道：“相夷，之前听你提及，你们明日离开之后，打算去游历一番，是吗？”
“没错，师娘。”李莲花颔首答道，“清清想四处走走看看，我便陪着她一同前行，不过在这之前，我们要先将修行功法传下去。”
芩婆微微皱眉：“那你和清儿，打算何时成婚呢？”
凌清欢和李莲花猝不及防被催婚，不禁双眸微睁。
芩婆见状，语重心长地对凌清欢说道：“清儿啊，师娘并无其他意思。虽说修行之人本应不拘小节，但你与相夷时常出双入对，有无正经名分至关重要。男子或许不会因此吃亏，然而这世道对咱们女子就没有那么宽容了。”
此前以天地为证的表白，只能算是表明心意，一纸婚书在这个世界，还是很重要的。
凌清欢当然明白这一点。
“师娘，我和花花准备先以未婚夫妻的身份游历江湖，婚事也不宜过于仓促，不如就定在明年春天，如何？”
说话间，她笑盈盈地望向李莲花。
这就要有名分了吗？李莲花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所笼罩，嘴角不由自主地越咧越大，俊美的脸庞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憨态。
他感激地看向自家师娘，又朝自家师父投去略带嫌弃的一瞥。
漆木山摸了摸鼻子，暗自思忖：这一茬事儿，果然还是老婆子开口更为合适。
“甚好，甚好。”芩婆得到凌清欢的回答后，高兴地不行，她忙不迭地接道：“清儿放心，这婚礼诸事，师娘保证给你操持得妥妥当当，漂漂亮亮的。你们就把心放宽，开开心心地去玩。”
眼见师娘这般热心，竟要将自己的活揽了去，李莲花赶忙出声。
“师娘，与清清的大婚，我心中早有想法，还是由我们自行操办吧，您和师父只要能来参加婚宴就行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芩婆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，隐隐还透着些许落寞。
不过，她旋即释怀。
自家孩子本就是个性情张扬、骄矜孔雀般的性子，她这老人家若操持起婚宴来，怕是很难契合他们的心意。
既如此，她就放手不管了
反正名分已为相夷求得，接下来便看他自己的本事了。
...
待离开云隐山后，凌清欢与李莲花径直朝着扬州方向飞去。
行至扬州城外，二人分开。
凌清欢御风返回清莲仙山。
当日离去时匆忙，将仙府与莲花楼遗落在这里，之后要四处云游，家可不能落下了，降低生活品质要不得。
而另一边，李莲花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，避开所有人的耳目，悄然溜进扬州城清莲茶舍中。
一路上，城内人头攒动、摩肩接踵，李莲花只觉头皮发麻。
这世界晋升所引发的轰动，远超他的预想，社会秩序若要恢复过去那般，怕是要很久以后了。
...
“这几日城中都是如此吗？”茶舍后院，李莲花轻放下手中茶杯，问道。
封磬敛去眸底那一抹狂热之色，恭谨地回禀道：“回主上的话，当下大熙十六州各处大小城池之中的清莲茶舍，全都被这些一心求仙问道之人团团围住。”
“其间既有寻常百姓富绅，亦有江湖侠客，更有达官显贵。”
“此外，朝廷也派人前来，称宫里那位想要见主上。”
李莲花微微皱眉，沉吟片刻后，淡淡说道：“朝廷来人，你且替我回绝了。”
“顺便转告那人，为帝者不可修仙，此乃定数，无法更改。”
封磬闻言，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之色。
这话直接打消了他心里悄悄升起的那点小心思。
原本他还想着，主上是天命所归，理应....
既然当皇帝不能修仙，那便不当，反正他家主上注定是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。
封磬躬身应道：“是，属下定当转达主上之言。”
李莲花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，缓缓说道：“至于修仙功法，我会留下一道石壁，你看着置于茶舍之中即可。”
难道是想等日出之后再入内？
虽说太阳的光芒难伤鬼修之体，可魂体属阴，晒太阳终究不适。
正当李莲花想开口劝说时，还有一人也按耐不住了。
云居阁内陡然传来一声冷哼：“死老头子，怎么？死过一回，如今连门都不敢进了？”
漆木山一听，顿时炸毛跳脚：“谁说我不敢进！老夫不过是在缅怀过去罢了。你休要胡说。”
“呵，我胡说？”
话音未落，只听“嘭”的一声巨响，眼前那扇大门竟被人从内部轰然炸飞。
李莲花眼疾手快，长臂一揽，护住凌清欢的纤腰，身形轻盈地闪避开来。
凌清欢好奇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，毕竟这点力量对他们而言，不过如微风拂面。
下一刻，她便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一人一鬼打了起来。
准确地说，是芩婆在单方面地殴打漆木山。
漆木山明明有能力将魂体由实转虚，避开这些物理攻击，可他却没有这么做。
只见他一边左躲右闪，一边还不忘进行言语上的反击。
“你说说你，一把年纪了，脾气还是这么大，也就是老夫让着你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诶诶诶，你看看，你看看你，怎的还急眼了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哎呦喂，你快给老夫住手，再不住手，我可就要还手了啊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我真的要还手了啊！”
“嘭嘭嘭——”
“打人不打脸！你这都什么臭毛病！”
凌清欢呆呆地转过头，轻声问道：“你师父师母向来如此吗？”
李莲花神色复杂，缓缓道：“以往倒也不这样，只是此次师父复活之后，较之从前，似乎更…更…”
“更无赖了些？”凌清欢偷偷传音询问。
李莲花闭了闭眼，一言难尽地点点头。
凌清欢抬手掩面偷笑。
想来，这便是漆木山与芩婆独特的夫妻相处之道了。
终于，在第一缕阳光即将洒向大地前，李莲花适时开口：“师父，师娘，给徒弟还有你们的徒媳一个面子，先停下来，可好？”
话音刚落，芩婆和漆木山便已收手，还顺带整理了一下衣襟与仪态，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
徒弟的面子可以不给，但徒弟媳妇儿初次上门，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。
芩婆更是心中懊恼，怎么就没忍住动手了呢？可别把她宝贝徒媳吓跑了。
她平复了一下呼吸，无视自家老头子，面带慈爱的笑容上前拉起凌清欢的手。
“好孩子，早就听相夷提起过你，今日终于得见，果真是钟灵毓秀的好姑娘。我和老头子刚才是开玩笑呢，没吓到你吧？”
凌清欢忍俊不禁，轻摇了下头：“芩前辈，我理解您此刻的心情，没有被吓到。”
“叫什么前辈呀，多生分。”芩婆嗔怪道：“你和相夷一样，叫我师娘就好。”
“好的，师娘。”凌清欢甜甜地喊道。
“欸！”芩婆笑得合不拢嘴，拉着凌清欢就往云居阁内走：“好孩子，师娘给你做了一桌子菜，都还热着呢。”
——
两个女人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进屋，李莲花微微一哂，瞥了眼神色略显尴尬的师父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随后迈步跟了进去。
师父和师娘，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做一对安安静静、相敬如宾的夫妻。
芩婆还真不是客套，她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，食材全是山上现打的、水里现捞的、地里现择的，都特别新鲜。
就是这个时间点，吃得这么丰盛，有点不合时宜。
幸好凌清欢和李莲花都已经习惯了。
过去一年里，李莲花每次闭关后出关，别管是白天黑夜，都会做上满满一大桌的美食。
吃过一顿充满家的味道的大餐后，李莲花便提出要为芩婆引气入体。
芩婆在得知漆木山如今已成为鬼修之后，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。
她生性倔强，决然无法忍受自己逊色于那老鬼。
凌清欢与李莲花二人在云隐山上专心料理自家事务，而外界却已然炸开了锅。
经过一夜的发酵，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场寻仙求长生的狂热浪潮之中。
上至九五之尊的皇帝，下至沿街乞讨的乞丐，无一不沉浸在这股炽热的氛围里。
谁让李莲花曾言，会在清莲茶舍留下功法传承。
自昨日下午起，大熙王朝十六州内每一座城池中的清莲茶舍门前，皆被围得水泄不通。
李莲花此前培养的手下们，只得在门口张贴告示，称东家尚未将功法送来，让大家稍安勿躁，等几日再来。
可那些一心寻仙求长生之人，又怎肯轻易离去？
他们生怕错过功法到来的第一时间，从而落后于他人，以至于无一人愿意离开清莲茶舍。
好在李莲花声名远扬，昨日又展现出以一敌千千万的非凡战力，倒也没谁敢肆意寻衅滋事。
只是茶舍因此无法正常营业，各分店的掌柜们为此颇为苦恼，纷纷派出信鸽飞往扬州城总店，询问东家何时会将功法传下。
若说清莲茶舍内部众人对修仙之事毫无兴趣，那自然是不现实的，只是他们尚能沉得住气。
毕竟如今追随东家的这批人，皆是东家的心腹亲信。
以东家的脾性，想必是不会亏待他们的，故而众人皆能稳得住阵脚。
唯一令他们内心忐忑不安的，便是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否有那虚无缥缈的仙缘。
李莲花昨日说过要传下功法后，确实没预料到这些人连几天时间都等不了。
于他而言，师父师娘与外人之间，压根不需要抉择。
若这些人连区区数日尚且不能静候，修仙之路又何以为继？
趁早洗洗睡吧。
比起漆木山，帮助芩婆引气入体的时间相对来说要久一些。
芩婆毕竟年事已高，还是肉体凡胎，资质不太好，自是困难重重。
幸好李莲花曾于仙府书房之中，偶览药浴洗髓之法。
正版药浴他不敢想，毕竟光是各种灵草灵药就凑不齐。
不过将其中一些灵药换成平替，倒也勉强能配置出一副洗髓药浴来。
芩婆经一日一夜药浴洗礼，体内经脉杂质尽去大半。
再修炼凌清欢为她精心挑选的功法，就顺利多了。
于云隐山驻留约四日，芩婆终得引气入体，跻身炼气一层修士之列。
云隐山风景秀丽，天地晋升之后，灵气较之人潮涌动的城池来说尚算充沛。
清莲仙山地方大，凌清欢也没什么不能和长辈生活在一起的忌讳，便在离开前一天对漆木山夫妻提议。
“师父，师娘，你们如今已正式踏入修行之途。云隐山灵气稀薄，在此地修炼，事倍功半。不若随我和花花前往清莲仙山，那儿的地方也不小，灵气乃此处十倍有余。”
此言一出，漆木山夫妻尚未及反应，一旁李莲花已惊愕不已。
他凝眸望向凌清欢，墨色眼眸中似有星光流转。
没想到清清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。
只是以他对师父师娘的了解，他们早已习惯了在这里生活，是舍不得离开此处的。
果不其然，只见芩婆面露欣慰之色，摇头婉拒：“清儿，你是个好孩子，不过我和老鬼住在这里大半辈子，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，实在难以割舍，就不跟你们回去了。”
漆木山亦满脸感慨地点头附和：“是啊，大半辈子的喜怒哀乐都在这里，真要搬去别处，我们也会不自在。”
凌清欢看出夫妻二人不是客套，也不强求，轻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回去看是否能折一节虚灵树的枝干移栽，倘若可以，下次我和花花回来，就带一枝过来。”
芩婆轻轻牵起她的手，温柔地拍抚着手背，慈爱地说道：“好孩子，你有这份心意我们就知足了。莫要为了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费心劳神，万一不慎损毁了那宝树，可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凌清欢微笑着回应：“师娘，您放心便是，我会量力而为的。”
芩婆微微点头，不再继续这一话题，转而将目光投向李莲花，问道：“相夷，之前听你提及，你们明日离开之后，打算去游历一番，是吗？”
“没错，师娘。”李莲花颔首答道，“清清想四处走走看看，我便陪着她一同前行，不过在这之前，我们要先将修行功法传下去。”
芩婆微微皱眉：“那你和清儿，打算何时成婚呢？”
凌清欢和李莲花猝不及防被催婚，不禁双眸微睁。
芩婆见状，语重心长地对凌清欢说道：“清儿啊，师娘并无其他意思。虽说修行之人本应不拘小节，但你与相夷时常出双入对，有无正经名分至关重要。男子或许不会因此吃亏，然而这世道对咱们女子就没有那么宽容了。”
此前以天地为证的表白，只能算是表明心意，一纸婚书在这个世界，还是很重要的。
凌清欢当然明白这一点。
“师娘，我和花花准备先以未婚夫妻的身份游历江湖，婚事也不宜过于仓促，不如就定在明年春天，如何？”
说话间，她笑盈盈地望向李莲花。
这就要有名分了吗？李莲花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所笼罩，嘴角不由自主地越咧越大，俊美的脸庞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憨态。
他感激地看向自家师娘，又朝自家师父投去略带嫌弃的一瞥。
漆木山摸了摸鼻子，暗自思忖：这一茬事儿，果然还是老婆子开口更为合适。
“甚好，甚好。”芩婆得到凌清欢的回答后，高兴地不行，她忙不迭地接道：“清儿放心，这婚礼诸事，师娘保证给你操持得妥妥当当，漂漂亮亮的。你们就把心放宽，开开心心地去玩。”
眼见师娘这般热心，竟要将自己的活揽了去，李莲花赶忙出声。
“师娘，与清清的大婚，我心中早有想法，还是由我们自行操办吧，您和师父只要能来参加婚宴就行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芩婆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，隐隐还透着些许落寞。
不过，她旋即释怀。
自家孩子本就是个性情张扬、骄矜孔雀般的性子，她这老人家若操持起婚宴来，怕是很难契合他们的心意。
既如此，她就放手不管了
反正名分已为相夷求得，接下来便看他自己的本事了。
...
待离开云隐山后，凌清欢与李莲花径直朝着扬州方向飞去。
行至扬州城外，二人分开。
凌清欢御风返回清莲仙山。
当日离去时匆忙，将仙府与莲花楼遗落在这里，之后要四处云游，家可不能落下了，降低生活品质要不得。
而另一边，李莲花则身形化作一道流光，避开所有人的耳目，悄然溜进扬州城清莲茶舍中。
一路上，城内人头攒动、摩肩接踵，李莲花只觉头皮发麻。
这世界晋升所引发的轰动，远超他的预想，社会秩序若要恢复过去那般，怕是要很久以后了。
...
“这几日城中都是如此吗？”茶舍后院，李莲花轻放下手中茶杯，问道。
封磬敛去眸底那一抹狂热之色，恭谨地回禀道：“回主上的话，当下大熙十六州各处大小城池之中的清莲茶舍，全都被这些一心求仙问道之人团团围住。”
“其间既有寻常百姓富绅，亦有江湖侠客，更有达官显贵。”
“此外，朝廷也派人前来，称宫里那位想要见主上。”
李莲花微微皱眉，沉吟片刻后，淡淡说道：“朝廷来人，你且替我回绝了。”
“顺便转告那人，为帝者不可修仙，此乃定数，无法更改。”
封磬闻言，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之色。
这话直接打消了他心里悄悄升起的那点小心思。
原本他还想着，主上是天命所归，理应....
既然当皇帝不能修仙，那便不当，反正他家主上注定是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。
封磬躬身应道：“是，属下定当转达主上之言。”
李莲花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，缓缓说道：“至于修仙功法，我会留下一道石壁，你看着置于茶舍之中即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