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3章 黑手-《什么金盆洗手,我又不是龙头大佬》

  碟仙的士高包厢里,花旺举起啤酒瓶,猛灌一口,重重放下酒瓶,用白衫衣袖擦着嘴,粗声道:“不用抽签,我来做吧,会长。”

  潮勇义帮商会做事,谁当上会长,谁就系老板。和历届会长不同,今届的尹先生,社团出身,不缺人手。

  花旺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冇,老板开口吩咐,一定的去做。尹照棠坐在沙发旁,举着半杯威士忌,眼神惊诧:“你来做?”

  陈家要花天价找总督买特赦令,逼得他只能狠下心,立刻派人做事。明面的借口,已经跟余少泽达成一致。

  虽然,不能完全合法,但有警方补充证据,配合舆论支持,表面功夫肯定能到位。

  “特赦”是凌驾于法律的特权,完全合法,刺杀是同法律的对抗,绝不屈服!

  代价便是做事的人,必须交出来,堵住民众的嘴。身为忠义堂的大龙头,阿棠肯定护犊子,叫新收的潮勇义帮忙做事,一可立道防火墙,事泄有人挡枪,二可省得老忠交人,忠心耿耿,敢把命交给社团的兄弟,每一个都是财富,三,验一验潮勇义的本事咯。

  在当上潮商会长的当天,他便花两百七十万港币,把碟仙的士高连人带店,整间买下来,转手到勇义公司名下。

  花旺拿到好处,有脏活累活,当然得第一个上。

  壮完胆后,他叹气道:“去荔枝角做掉陈友庆,事情太大,潮勇义只有我担得住。”

  尹照棠想到潮勇义百来号人的体量,揽住花旺的肩头,出声道:“有什么要求,你尽管提,能做到的,一定安排。”

  花旺心里早开好条件,出声道:“尹生,我想安排一条生计给兄弟们。潮勇义要有自己的生意,堂口,再把招牌立在街上。”

  “兄弟们过够了给商会老板们趴车,开门,赔笑脸的日子。”

  尹兆棠一时沉默,很理解花旺的想法,可买一间酒吧给字头开工,跟给字头谋一条活路,简直是两个难度。

  当然,活路有大有小,有操作空间,倒也没否决,宽慰着道:“出来挣钱,大家都是赔笑脸的啦。能帮商会做事,在中环一间自己的酒吧,已经是很多小字头,想都不敢想的生活。”

  “至于生计财路,你有想法就直接开口好了。”

  花旺点头:“笑够了,都笑到不知几时真,几时假。我想要字头威,想要字头响!我的仔在美孚石油公司做经理,已经打通关系,能运公司的红油出来卖。”

  红油根据港英当局《限定用途免税》政策,投入有色染剂,作为标识的免税柴油。本是用来支持航运,渔业,工业发展,但因免额差额,有利可图,一直是走私油品的重灾区。

  于美孚、壳牌、加德士等能源巨头而言,柴油卖谁都是卖。中间的税收差额,是在偷港府的钱,又不是在偷他们的钱。

  只要有关系,在港岛石油公司特别好买到红油。注册几间空壳公司,或虚报渔船用油,手续上就可过关。

  买家也非常好找,只要送进粤省,立刻会被加油站,工厂瓜分一空。改开后,粤省作为经济强省,柴油供需矛盾突出,82年起,便取消柴油补贴政策。

  农业,渔业,工业都要柴油,最后甚至进口高价柴油。物美价廉的港岛红油,每年几万万望省内运都不够用。

  难点在于搭建偷运渠道,海关缉私队,重点工作内容,便是抓捕“油老鼠”。走私红油可是揩港英的钱,补内地的帐。

  尹照棠看向花旺的眼神,有了变化,感兴趣地问道:“你搞定红油,我搞定警队和渠道?”

  花旺面色尴尬,轻轻点头:“是。”

  “那我是要当大股东的。”尹照棠笑容满面,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。

  本来走私红油生意,最容易的就是买红油,搞定警队则需要人脉,搞定渠道则需要钞票。

  最容易被查获的渠道,也是最廉价的渠道,便是用卡车载着油桶从罗湖口岸过关。

  一辆卡车就得三十几万港币,潮勇义没贵人扶持,给商会趴一百年的车,都攒不出一支车队。

  花旺有自知之明,出声道:“尹生肯定是大老板,我嘚只是挣一口饭食,出人出力,能有三分,两分就足够了!”

  尹照棠跷起二郎腿,吩咐道:“你把事办好,改天把你的仔带来,好好聊一聊。”

  花旺朝门口招了招手,一直守在包厢门边,递酒送烟的年轻马仔,竟走上前来,双手捧着酒杯,鞠躬问好:“尹生,我是阿旺的仔,阿彬。”

  尹照棠打量着后生仔,右掌用力掐着花旺脖子,往前一推,出声骂道:“操你妈的,两天时间,搞定姓陈的!”

  花旺在桌边躬身垂首,咧嘴笑道:“放心吧,尹生,一定叫陈友庆活不过明晚!”

  阿彬穿着西装,戴着眼镜,像是个斯文人,看着老豆低三下四,为人卖命,眼里闪着泪光。

  尹照棠终于知道为什么花旺要自己去做事,因为,他把潮勇义视作代代相传的家业,为社团做事会惜命,为家人做事,可以不要命。

  第二天早晨,阿彬亲自开车送着老豆来到中环警署门口,手上提着衣袋衣服,陪老豆走进警署自首。

  直到老豆被差人带进审讯室,阿彬通红的眼睛,才留下一滴泪水,但马上被抬手拭去,看着墙上的警徽,下定决心:“我一定要把社团做大!”

  花旺则被警署重点关照,非常迅速的批捕,送往荔枝角监狱关押。在更衣室里,狱警拿出一枚刀片,递给面前干瘦的中年人,嘱咐道:“做好自己该做的事。”

  花旺把刀片塞到舌底藏好,立正敬礼:“yes,sir!”

  刚刚会见完律师的陈友庆回到牢房,见到花旺双手枕头,靠着墙,眼神玩味的盯着他,顿时浑身发毛,出声惊叫:“阿sir,我是独立监视,里头点解有人?”

  “食人鱼”手持警棍,拍打着手臂,狞笑道:“羁押所床位不够,挤一挤啦,陈生。”

  陈友庆精明无比,可不是傻仔,立刻抓着铁杆,死不进门,出声叫道:“我有特赦令,我有特赦令!”

  食人鱼一棍砸在他的后脑上,满脸鄙夷:“特赦令,哼,短命鬼一个,还特赦呢,总督签字再说啦。”

  陈家秘书跟总督已达成协议,但特赦需要时机,例如选一个女皇生日,光复日。哪有当天交钱,当天签字的,那岂不是摆明贪污吗?

  陈友庆被砸痛后,双手抱头,松开铁杆。两名狱警立刻扯着他丢进监室,把牢门锁好。花旺从床上缓缓站起身,伸出舌头,吐出刀片,勒住他的脖子,把刀片一寸寸,割开他的血管。

  “陈生,冇想过,会死在我手上吧?”

  陈友庆蹬着腿,衣襟被鲜血沾湿,呜咽着道:“狗,狗,狗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