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13章 我养你-《荒年深山捡夫君,开口竟是东厂活阎王》

  一股树根的泥土腥气钻入鼻子,她用勺子捞起食物凑近火光一瞧,“树根!”

  “小叔、这……”崔小七喉咙发紧,小叔把自己唯一的口粮送到她家院子,一声不吭就走了,自己却吃着苦涩难以下咽的树根。

  就算是陌生人这样,看着都难受,更何况是原主的亲小叔,这两年他总是夜里默默帮忙干农活。

  “这不能吃!”崔小七鼻音重重的,起身拿起两根木棍,夹着铁锅就朝外面走去。

  崔有银想阻拦,却没力气起身,嘴巴嗫嚅着发不出声音。

  锅内的树根被泼在屋外,崔小七折回屋拎起麻袋。

  “小叔,您啥也别说,留点力气一会喝粥。”语气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决。

  崔有银无力地靠在椅背上,看着这个从小跟着他身后喊着“小叔”的小姑娘长大了,可惜大哥看不到了。

  在自责中愣神。

  麻袋中有糙米、有白米、还有玉米面,她是挨个都装了点,一共差不多有三十斤左右,连盐巴都装了二两。

  白米下锅,重新架在火堆上熬煮。

  “过段日子我在给您送粮食,以后可别再吃树根了。”崔小七又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柴禾。

  “别送了,小叔吃什么都行,饿不死,倒是家里都是女娃子,不能没得吃,叔是废物,少了一条胳膊,什么也帮不上你,让你一个娃子撑起咱崔家的门……叔……”

  崔有银哽咽着说不下去,满心愧疚,觉得愧对死去的大哥。

  崔小七笑着摇了摇头,“小叔,以后崔家有高个子顶着了,我成亲了,他叫裴寂,入赘咱家的,他是个很好的人,明日我再来,粥熬好了记得喝。”

  说着起身走到屋门处,背对着崔有粮,“替我爹好好活着,他也想你能好好活着。”

  屋门关上,崔有粮再也忍不住留下眼泪,咕哝一声,“好好活着……”

  ……

  崔小七蹑手蹑脚回到屋子,转身就瞧见裴寂坐在炭盆前,一眼不眨地看着她。

  她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,在对面坐下,没话找话:“还没睡啊。”

  火光在裴寂眼中跳动,仿佛有魔力一般,崔小七竟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行踪

  裴寂听完,垂下眸子。

  倒是没撒谎。

  “睡去吧~”

  突然温软的语气,和之前的冷冰冰判若两人,崔小七受宠若惊,狐疑地打量着他。

  “不困,睡了一天,这会精神到能进山打猎。”

  她自我调侃着,解下斗篷放在膝盖上,盯着看了一会儿,突然抬头,一脸认真地对裴寂说:“商量件事情呗。”

  “说。”裴寂又变回了冷冰冰的腔调。

  崔小七咧嘴一笑,抱着斗篷起身在裴寂旁边坐下,拿起地上的树枝扒拉着火堆,“那个,以后能不能不顺别人的东西了。”

  她特意说得很委婉,避开了“偷”这个字。

  “为何?”

  “这样不好!既然你入赘到我们崔家,不就是多一张嘴,我可以进山打猎养的起的。”

  “你养我?”裴寂眉头挑起,这女人还真敢说。

  糙米粥稀的能都能数清有几颗。

  本督主是入赘??

  这女人真是“敢”啊!!吃了熊心豹子胆!

  崔小七听到“你养我”三个字,眉尾飞扬起来。

  这台词儿她可太熟了。

  手中的戳火棍扔进火堆中,琥珀色的火光映得她双眼亮晶晶的,直勾勾盯着裴寂。

  接起来了台词,“我养你啊~”

  裴寂被她眼中的火光似是灼烧到,不自然地别开脸,望向窗户缝外如墨的夜色。

  心口处蛊虫不安地蠕动,痒意一阵接一阵。

  这女人难不成会操控蛊虫?

  可终究没有往另一层面去想,嗤笑一声。

  “瞧不起人呐?”崔小七哼了一声,“虽说我交不起税银,可凭着打猎换钱买粮,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
  小脸瞬间又垮了下来:“也是,你这金贵身子,怕是吃不得粗茶淡饭。”

  她嘟囔着,“逃得过今年,明年十五两的未育税又该怎么办?这天杀的脑残税!”

  裴寂斜睨她一眼,这女人说的话古古怪怪。

  崔小七盯着裴寂瓷白的脸瞧,这样貌当孩儿他爹……

  念头刚起,她急急甩出脑子。

  人的底线不能破!!

  只能用另一个法子了。

  崔小七打着哈欠起身,走到床边,仔细地将斗笠放入破柜子中,接着脱掉外衣,上了床。

  她侧头看向一动不动的裴寂。

  “阿寂,睡觉。”

  说着身体朝着床里挪去,手轻拍空出来的半边床。

  床不大,相当于单人床,两个人睡多少还是有些拥挤的。

  裴寂没有动,像是没有听见。

  就在崔小七懒得再开口,要闭眼时,一阵风掠过,他宽大的身影重重落在床上,肩膀紧挨着她。

  崔小七轻轻撞了撞他肩膀,声音诚恳:“谢谢。”

  诏狱前他说不帮忙,但他还是来了,就该说声谢谢。

  裴寂闭眼未语。

  他不会解释,也不会去解释。

  夜半,风停。

 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映在窗上。

  “去查死伤将士的抚恤银。”裴寂的声音冷得能刮出冰碴子。

  “是。”黑影一闪而逝。

  晨光透过屋子十几处缝隙,落在屋内,像是金丝般在屋内交织缠绕。

  崔小七迷迷糊糊翻身,腿一伸,却触到一片温热又坚实的地方。

  她猛地惊醒,对上裴寂刀子般的目光,

  慌忙把腿从他的腹部缩回来,耳朵尖红透。

  她忘了床上多了一个“男”人。

  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撞开,半扇门板摇摇欲坠。

  一道人影窜到床前,大嗓门道,“我倒要瞧瞧,你找的啥相公!可别是个丑蛤蟆……”

  嘴巴僵住,哈喇子差点滴到胸口,眼睛直勾勾黏在裴寂身上。

  来人崔小七的堂姐许银花,嫁到隔壁大王村,年纪轻轻成了寡妇,有一个三岁的儿子。

  每月都会趁着她不在家来,目的只有一个,毫不客气的搜刮,一颗大白菜都稀罕的不放过。

  裴寂冷冷地睨了许银花一眼,手腕微动,掌风蓄势待发,随时准备将这聒噪的人丢出去。

  崔小七哪能瞧不出他的不悦,握住裴寂的手,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
  “花姐,你瞧瞧地上落了东西。”崔小七歪头示意。

  许银花这才回神,低头在地上寻摸着,“没丢啥啊。”

  她的兜可比脸干净,不可能丢落下东西。

  除了……

  手腕上的冰凉感还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