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人心,咒蛊-《左道炼蛊,从地泽行者开始》

  砰砰砰!

  隔天清晨,公鸡尚未打鸣,房门便被大力拍响。

  “谁?”路远从睡梦中惊醒。

  “蜂王庄的!快开门!”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声音。

  路远皱眉,起身抽掉门栓。

  门口站着一个满脸横肉,面目凶恶的汉子,身着黑色短打,露出满是细小疤痕的粗壮胳膊。

  “原来是冬哥,快请进来坐。”路远挤出一丝笑容。

  来人叫张仲冬,家里兄弟四个。

  上面还有仲春、仲夏、仲秋三个大哥,个个膀大腰圆,孔武有力。

  张家人到处搞钱,供资质最好的老三张仲秋练武。

  老大和老二前些年跟随搜山队进山,死在了瘴气里面。

  但老三张仲秋争气,成了正式武者,现在是蜂庄的小头目。

  这世道,家里男丁多本就了不起。

  张仲冬有武者撑腰,在古树镇更是横行霸道,普通人根本不敢招惹。

  “少套近乎!”张仲冬伸出蒲扇一般大的粗糙手掌:“该交份子钱了!”

  “冬哥,我家里实在拿不出余钱了,能不能宽限些时日。”

  路远脸上挤出笑容。

  张仲冬闻言,眯起眼睛,皮笑肉不笑:“怎么,你不想保平安了?!”

  “等流蜜期结束,我再交份子钱行吗?冬哥要是不信,大可以去家里搜。”路远放低姿态。

  张仲冬眉头紧皱,就在路远以为他要发难之时,他却突然爽快答应:

  “行吧,省得你说冬哥不近人情,就宽限你一个月!然后补上六百文。”

  “六百文?!”路远脸色微变,份子钱以往都是一个季度三百文。

  “我不能白等吧?利息当然得算上。”张仲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。

  “你不知道吧,你家的蜂场位置很好,有不少人盯着,要不是我给你留着...哼哼!”

  “那还真是多谢冬哥了!等收完蜂蜜,我就把钱补上。”路远忍着火气继续赔笑。

  “都是街坊邻居的,这就对了嘛!”

  张仲冬伸出大手,用力地拍着路远的肩膀。

  “我等你的好消息!”

  “一个月...”看着张仲冬悠哉的背影,路远面无表情,只有额角的肌肉微微抽搐。

  ......

  张仲冬的出现,导致路远一整天的心情都很糟糕。

  傍晚。

  他下山回家,发现一名老者站在院子里。

  是周老汉。

  “周叔。”

  “远哥儿你回来了。”周老汉神情疲累,眼中布满血丝。

  “阿易没事了吧?”路远询问。

  “性命保住了,多亏了你送的药!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。”周

  老汉庆幸道。

  “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报答你的,这点东西你先收下!”

  他左手提着两串香肠,右手拎着一个麻包。

  “这怎么好意思?我也只是......”路远推辞。

  “拿着吧!叔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,千万别嫌少!”周老汉态度坚决,用力把东西往他手里塞。

  “...谢谢叔,那...我收下了。”路远收下东西,记在心上。

  “好娃儿...真是好娃儿...”周老汉攥着路远的手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

  “二郎需要人照顾,叔得先回去了。”

  “叔,我送你。”路远将周老汉送到巷子口。

  周老汉摆手:“回吧,回吧。”

  路远望着周老汉的背影。

  才过了一天,他的背都有些驼了,头发也白了许多。

  路远回到院子,打开麻包,里面半袋白花花的稻米。

  他掬起一捧在手里搓了搓,颗颗饱满。

  这些都是粳米,有营养,吃起来口感很好。

  当然,价格也比粟米贵了好几倍。

  香肠自不必说,这些粳米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起的。

  路远嗅着香味诱人的香肠,扛起麻包。

  肩膀上沉甸甸的。

  心里也是。

  ......

  入夜。

  路远早早上床休息。

  半梦半醒间,突然感应到蜂王情绪不安。

  “嗯?!!”

  他的双眼猛地睁大,瞬间清醒。

  ......

  ......

  虎头山山脚。

  北坡以西,桑树林边缘的蜂场。

  一个黑影从林子里走出来。

  蓑衣蜂帽,轻纱罩面,全副武装。

  来人取出艾草杆子,用火折子点燃。

  艾草杆子似乎有些受潮,黑色的浓烟汩汩冒出。

  嗡嗡嗡!

  艾草杆子被扔到蜂棚的周围,受到浓烟影响的蜂群躁动不安,工蜂飞出蜂箱。

  见此情形,来人丝毫不慌,点燃更多的艾草杆子,扔出。

  黑烟笼罩了蜂棚东边的区域。

  嗡嗡嗡!

  工蜂向着始作俑者发动攻击。

  “哼!”他冷笑着往后退,将剩下的艾草杆子全部点燃。

  正准备将艾草丢出,飘出的黑烟仿佛受到某种引导一般,竟一股脑涌向他的面门,钻进口鼻和眼睛。

  “咳咳咳!咳咳咳!!”

  猝不及防之下,他吸入了一大口黑烟,顿时被呛得剧烈咳嗽,感觉胸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,眼泪哗哗地往下流。

  “怎么回事?!”

  由于呼吸困难,他下意识地摘下面罩,双手胡乱地在面前扇风。

  “啊!”

  陡然间,面颊传来火烧般的剧痛。

  张嘴时,黑烟顺着口腔直入肺腑。

  扑通!

  “嗬!嗬!嗬!”他倒地不起,双手死死地捂着喉咙。

  “我以为是谁呢,原来是冬哥啊...”

  平静的声音响起。

  灌入口鼻的黑烟突然消散。

  张仲冬使劲眯着烟熏红肿的眼睛,等看清来人面目后,顿时又惊又怒:“竟然是你这小......”声音戛然而止。

  因为黑烟重新在他的面前汇聚,凝聚成一个漆黑的手掌,似乎随时会落下。

  “你到底...是人是鬼?!”

  张仲冬感觉面部的灼烧感愈发强烈,头昏脑胀,呼吸逐渐吃力。

  “你说呢?”

  路远步履平缓,原本骚乱的蜂群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,从中间分出一条道。

  “阿远,不,远哥,我错了,错了。”张仲冬立马服软,脸上挤出笑容。

  路远面露冷意。

  知道错了?不是,只是知道要死了。

  “想活命...我问什么,你答什么。”路远停下脚步。

  “是...是。”

  “为什么要来我的蜂场捣乱?”

  “洪波看上了你的蜂场,给了我五两银子...我三哥想要蜂庄管事的位子,需要...银子打点。”张仲冬感觉身体逐渐发麻,心中惊慌。

  “洪波?洪家?”路远眉头紧皱。

  洪家是镇上的富户。

  洪波是洪家老大,今年四十出头,年轻时学过拳脚功夫,不知是否入境。

  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。

  三个妹妹,两个嫁给镇上的富户,一个给县城的大户做妾。

  “我爹娘失踪,是不是你们干的?”路远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
  “不,不,不是我!我帮你,帮你查!”

  “别杀我,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!”张仲冬急了。

  “你能有什么秘密?”路远根本不信。

  “五仙观,是关于五仙观的!”张仲冬连忙道。

  “五仙观?!”路远一惊。

  只要是岭南人,恐怕就没有不知道五仙观的。

  据说,五仙观的山门位于岭南的南部高原。

  岭南一直流传着“万里岭南,五仙观占一半”的说法。

  “你以为我会信你吗?”路远沉着脸。

  “是真的...三少爷带领搜山队...在虎头山南坡...发现了一个地下溶洞,让我跟三哥探路,发现了...发现了......”

  张仲冬眼神涣散,呼吸急促,出气多,进气少。

  “发现了什么?”路远追问。

  张仲冬的声音戛然而止,没了动静。

  “死了?”路远面色阴晴不定,思考着张仲冬所说的话。

  “算了。”

  转念一想,他不再纠结。

  看着张仲冬的尸体,路远并未靠近,控制着浓烟凝聚的黑手落下。

  张仲冬的‘尸体’一颤,腮帮子鼓起,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。

  只不过,浓烟遮住了他的视线,外加上路远离他尚有几米的距离,因此黑血并未击中路远。

  一击过后,张仲冬彻底失去声息。

  呲呲!

  异变突生,张仲冬的尸体上也开始冒出黑烟。

  黑烟凝而不散,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烟团。

  烟团翻滚蠕动,竟有变成文字的迹象。

  “五”——第一个文字显现。

  “毒”——第二个。

  紧接着是第三个......第六个。

  五、毒、聚、煞、咒、蛊。

  路远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