蓉城，埤郊工业区。
赵威靠在一辆面包车前，无比交际地抬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。
他在等待一个人。
等待一个大忙人。
等待一个能承载自己梦想的男人。
终于，抬眼望去，一辆黑色的奥迪逐渐驶入了自己的视野里。
赵威激动地迈着小跑步伐，赶忙迎接了上去。
甚至不等奥迪车减速，一头扎在车灯前。
嘟嘟——
还好里边儿的司机，即使按了两声喇叭，才让赵威缓过神来。
“你不要命啦！”
李爱火从一旁的车窗伸出头来，皱着眉头朝赵威骂道。
咔嚓——
车门打开，沈墨也一脸不解地走了出来。
“赵威，什么事儿这么着急？”
见到沈墨，赵威脸上的迷茫这才散去一半，他几乎弯腰停在沈墨跟前，嘴里小声地说道。
“有个暗访的机会，正好可以让你看看，工人们的生存状况！”
“工人”二字，一直是赵威的心病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话，他当上这个议员，也大多数工人们捧场。
可是回头看看，他出台的都是些什么法案？
禁止婚前性行为，禁止堕胎.......
跟正儿八经的工人，八竿子打不着。
赵威也清楚，自己被教母利用完以后，他的政治生涯也大概率走到头了。
可是趁着自己还在这个职位上，他得替底层工人们做做贡献！
所以只好把自己的梦想托付给眼前的沈墨。
正好，沈墨目前不断上涨的民意支持率直线上升，需要再做几件造福人民的事情，来提升自己的民意。
帮助底层劳工争取福利这事儿，妥妥的是一件大功绩。
而恰好埤郊区是整个蓉城的工业区。
作为埤郊区议员的赵威，却把这么一件大功绩，拱手让给了沈墨。
也算是报答了之前的知遇之恩吧。
“这是一家电子厂，专门生产屏幕的，电脑屏幕，车载屏幕，订单很广，而且不愁生意！”
“效益这么好的工厂，你猜猜他们家的工人福利待遇怎么样？”
一路上，赵威开始给沈墨介绍起要暗访的工厂条件。
为了这次暗访，沈墨也乔装打扮了一番，身上穿着旧得发白的工装，带着一副方框眼镜，整个人看上去，就跟好欺负的老实人一样。
“咋样？”沈墨好奇地发问。
只见赵威冷笑起来：“哼！他们家的工人，百分之八十都是外包出去的，没有五险，底薪2400，做满八小时之后，才算作绩效。”
“一般的工人，每天加班到12点，一个月休息一天，算下来工资一个月才4500块......”
听到这里，沈墨心头一凉。
压榨得......也太狠了吧！
每天累死累活，工资仅仅足够活着，这还有自己的生活，还有闲暇时间吗？
完全把人当机械使唤。
二人聊着聊着，就走到了一堵围墙外边儿。
大铁门边，鬼鬼祟祟站着一个工人。
赵威见状，连忙打招呼起来：“龅牙！”
龅牙回头，两颗突出的兔牙裸露在嘴唇外边儿。
“咋才来啊！”
“我给保安塞了两包中华呢，再晚点，保安都不让进了........”
龅牙说完，对着保安室笑了笑。
铁门的门禁自动打开。
三人跟做贼似的，踮着脚尖快速溜了进去。
“沈墨，这位是龅牙，是这家工厂的正式工，在管理仓库，算是份闲差。”
沈墨侧头望去，龅牙也一脸吃惊地望着他。
“诶！你不是.......”
龅牙正想吃惊时，沈墨连忙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
最近这些天，沈墨这张脸上过太多新闻，他现在属于蓉城政界的风云人物，稍微了解新闻的，都知道他。
龅牙虽然是一个工人，但平时看管仓库的时候没少摸鱼刷手机。
偶尔也能在各种媒体上，看见沈墨这张脸。
沈墨对龅牙无比好奇，他放任自己进来，岂不是在出卖自己的东家？
“龅牙，你看上去很闲啊，是不是厂里对正式工都比较好，活都让临时工给干了？”
沈墨走到龅牙身旁，追问起来。
龅牙听后，不屑地笑了笑。
“嗨~正式工，也就听上去好听！”
“淡季的时候，厂里没有临时工，厂领导就把我们正式工当狗一样用！”
“我本来是干仓库的，调我去生产线上打螺丝，去保卫科看监控，甚至是去后厨做饭......”
“要不是为了那点社保，老子早提桶跑路了！”
龅牙的怨气很大，说话的时候，一直对着工厂翻白眼。
正式工都过得这么惨，更别说那些随时都能走人的临时工了。
“诶！沈大议员，我听赵会长说，您来这里考察，是为了以后帮我们工人提高福利！”
“您要是真能收拾工厂里的这群周扒皮，我全家老小一辈子支持你！”
龅牙明白，狠人还得狠人治！
沈墨可是议员，他说不定一句话，就能让厂领导双腿发软。
沈墨听后，也笑了笑：“那取决于你能给我们爆什么黑料了......”
“嘿！小事儿！”
“我跟这里的会计混的熟，会计的电脑里，有全长几干名员工的打卡和工资记录，到时候全部提交给你当作证据！”
“我告诉你，就咱们厂这待遇，在整个工业区还算不错的了！”
“你能想象其他黑厂，究竟是有多么没人性！”
龅牙说着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生产部门的门口。
“进去要穿无尘服，你们等着.......”
只见龅牙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，硬生生地从里边儿掏出了两套用塑料袋密封好的无尘服。
这一场面把沈墨看乐了。
不由得笑着说道：“龅牙，你还真有手段啊！”
“厂里的一草一木，都被你摸透了！”
龅牙听后，腼腆地笑了笑：“嗨~这叫劳动人民的智慧！”
“沈议员，进去吧！”
“进去看看人间烟火！”
“我只能接应你到这儿了！”
龅牙说完，便朝仓库走了去。
沈墨望着他的背影，不由得发笑。
一旁，赵威也迅速换好了无尘服。
“龅牙有肾病，干不了重活，去医院做了份假体检混进来的，医生说他再熬夜，身体可能会遭不住.......”
“没办法......为了生活.......”
沈墨听后，心头也更加沉重了。
穿好无尘服后，他便跟赵威顺利地混了进去。
“一组的！完不成产量今晚加班！”
“二组！上厕所不许超过3分钟，超过罚钱！”
“所有人听好，今天集体加班3小时，吃饭时间压缩到15分钟.......”
一踏进车间，耳朵里就充满了喧嚣声。
除了各种机器的轰鸣，还有一旁线长拉长打了鸡血般的鼓劲声。
抬头望去，一个个穿着无尘服的工人，双眼无神地站在生产线上，白色的灯光，映照在他们那苍白的脸蛋上。
虽然神态累得快要晕倒，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能停歇。
只见流水线的速度，快到几乎用肉眼捕捉不清。
大家的神经，全部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。
所有人都在跟时间赛跑，可大伙都知道，他们的时间最廉价了.......
赵威跟沈墨假装推着推车拉货，眼神也止不住地巡视着每一条生产线。
光是在车间走上一圈，沈墨就觉得心里直泛恶心。
灯光，味道，气氛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压抑。
一个正常人，能在这里熬上一个月，恐怕寿命都得减少一年。
“这些人......怎么不坐着？”
突然，沈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。
这里的工人，从头到尾，无论哪个岗位，都是站着的，他们的屁股下边明明有一条长凳子。
可就是没人敢坐。
一旁，赵威气愤地解释：“厂里规矩，坐着影响效率，只有上游企业来采访了，才允许坐着，做做样子。”.
赵威靠在一辆面包车前，无比交际地抬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。
他在等待一个人。
等待一个大忙人。
等待一个能承载自己梦想的男人。
终于，抬眼望去，一辆黑色的奥迪逐渐驶入了自己的视野里。
赵威激动地迈着小跑步伐，赶忙迎接了上去。
甚至不等奥迪车减速，一头扎在车灯前。
嘟嘟——
还好里边儿的司机，即使按了两声喇叭，才让赵威缓过神来。
“你不要命啦！”
李爱火从一旁的车窗伸出头来，皱着眉头朝赵威骂道。
咔嚓——
车门打开，沈墨也一脸不解地走了出来。
“赵威，什么事儿这么着急？”
见到沈墨，赵威脸上的迷茫这才散去一半，他几乎弯腰停在沈墨跟前，嘴里小声地说道。
“有个暗访的机会，正好可以让你看看，工人们的生存状况！”
“工人”二字，一直是赵威的心病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话，他当上这个议员，也大多数工人们捧场。
可是回头看看，他出台的都是些什么法案？
禁止婚前性行为，禁止堕胎.......
跟正儿八经的工人，八竿子打不着。
赵威也清楚，自己被教母利用完以后，他的政治生涯也大概率走到头了。
可是趁着自己还在这个职位上，他得替底层工人们做做贡献！
所以只好把自己的梦想托付给眼前的沈墨。
正好，沈墨目前不断上涨的民意支持率直线上升，需要再做几件造福人民的事情，来提升自己的民意。
帮助底层劳工争取福利这事儿，妥妥的是一件大功绩。
而恰好埤郊区是整个蓉城的工业区。
作为埤郊区议员的赵威，却把这么一件大功绩，拱手让给了沈墨。
也算是报答了之前的知遇之恩吧。
“这是一家电子厂，专门生产屏幕的，电脑屏幕，车载屏幕，订单很广，而且不愁生意！”
“效益这么好的工厂，你猜猜他们家的工人福利待遇怎么样？”
一路上，赵威开始给沈墨介绍起要暗访的工厂条件。
为了这次暗访，沈墨也乔装打扮了一番，身上穿着旧得发白的工装，带着一副方框眼镜，整个人看上去，就跟好欺负的老实人一样。
“咋样？”沈墨好奇地发问。
只见赵威冷笑起来：“哼！他们家的工人，百分之八十都是外包出去的，没有五险，底薪2400，做满八小时之后，才算作绩效。”
“一般的工人，每天加班到12点，一个月休息一天，算下来工资一个月才4500块......”
听到这里，沈墨心头一凉。
压榨得......也太狠了吧！
每天累死累活，工资仅仅足够活着，这还有自己的生活，还有闲暇时间吗？
完全把人当机械使唤。
二人聊着聊着，就走到了一堵围墙外边儿。
大铁门边，鬼鬼祟祟站着一个工人。
赵威见状，连忙打招呼起来：“龅牙！”
龅牙回头，两颗突出的兔牙裸露在嘴唇外边儿。
“咋才来啊！”
“我给保安塞了两包中华呢，再晚点，保安都不让进了........”
龅牙说完，对着保安室笑了笑。
铁门的门禁自动打开。
三人跟做贼似的，踮着脚尖快速溜了进去。
“沈墨，这位是龅牙，是这家工厂的正式工，在管理仓库，算是份闲差。”
沈墨侧头望去，龅牙也一脸吃惊地望着他。
“诶！你不是.......”
龅牙正想吃惊时，沈墨连忙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
最近这些天，沈墨这张脸上过太多新闻，他现在属于蓉城政界的风云人物，稍微了解新闻的，都知道他。
龅牙虽然是一个工人，但平时看管仓库的时候没少摸鱼刷手机。
偶尔也能在各种媒体上，看见沈墨这张脸。
沈墨对龅牙无比好奇，他放任自己进来，岂不是在出卖自己的东家？
“龅牙，你看上去很闲啊，是不是厂里对正式工都比较好，活都让临时工给干了？”
沈墨走到龅牙身旁，追问起来。
龅牙听后，不屑地笑了笑。
“嗨~正式工，也就听上去好听！”
“淡季的时候，厂里没有临时工，厂领导就把我们正式工当狗一样用！”
“我本来是干仓库的，调我去生产线上打螺丝，去保卫科看监控，甚至是去后厨做饭......”
“要不是为了那点社保，老子早提桶跑路了！”
龅牙的怨气很大，说话的时候，一直对着工厂翻白眼。
正式工都过得这么惨，更别说那些随时都能走人的临时工了。
“诶！沈大议员，我听赵会长说，您来这里考察，是为了以后帮我们工人提高福利！”
“您要是真能收拾工厂里的这群周扒皮，我全家老小一辈子支持你！”
龅牙明白，狠人还得狠人治！
沈墨可是议员，他说不定一句话，就能让厂领导双腿发软。
沈墨听后，也笑了笑：“那取决于你能给我们爆什么黑料了......”
“嘿！小事儿！”
“我跟这里的会计混的熟，会计的电脑里，有全长几干名员工的打卡和工资记录，到时候全部提交给你当作证据！”
“我告诉你，就咱们厂这待遇，在整个工业区还算不错的了！”
“你能想象其他黑厂，究竟是有多么没人性！”
龅牙说着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生产部门的门口。
“进去要穿无尘服，你们等着.......”
只见龅牙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，硬生生地从里边儿掏出了两套用塑料袋密封好的无尘服。
这一场面把沈墨看乐了。
不由得笑着说道：“龅牙，你还真有手段啊！”
“厂里的一草一木，都被你摸透了！”
龅牙听后，腼腆地笑了笑：“嗨~这叫劳动人民的智慧！”
“沈议员，进去吧！”
“进去看看人间烟火！”
“我只能接应你到这儿了！”
龅牙说完，便朝仓库走了去。
沈墨望着他的背影，不由得发笑。
一旁，赵威也迅速换好了无尘服。
“龅牙有肾病，干不了重活，去医院做了份假体检混进来的，医生说他再熬夜，身体可能会遭不住.......”
“没办法......为了生活.......”
沈墨听后，心头也更加沉重了。
穿好无尘服后，他便跟赵威顺利地混了进去。
“一组的！完不成产量今晚加班！”
“二组！上厕所不许超过3分钟，超过罚钱！”
“所有人听好，今天集体加班3小时，吃饭时间压缩到15分钟.......”
一踏进车间，耳朵里就充满了喧嚣声。
除了各种机器的轰鸣，还有一旁线长拉长打了鸡血般的鼓劲声。
抬头望去，一个个穿着无尘服的工人，双眼无神地站在生产线上，白色的灯光，映照在他们那苍白的脸蛋上。
虽然神态累得快要晕倒，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能停歇。
只见流水线的速度，快到几乎用肉眼捕捉不清。
大家的神经，全部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。
所有人都在跟时间赛跑，可大伙都知道，他们的时间最廉价了.......
赵威跟沈墨假装推着推车拉货，眼神也止不住地巡视着每一条生产线。
光是在车间走上一圈，沈墨就觉得心里直泛恶心。
灯光，味道，气氛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压抑。
一个正常人，能在这里熬上一个月，恐怕寿命都得减少一年。
“这些人......怎么不坐着？”
突然，沈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。
这里的工人，从头到尾，无论哪个岗位，都是站着的，他们的屁股下边明明有一条长凳子。
可就是没人敢坐。
一旁，赵威气愤地解释：“厂里规矩，坐着影响效率，只有上游企业来采访了，才允许坐着，做做样子。”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