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平凡之殇-《暗处灿月》

  沈星辰第一次开口说话的那天,阳光温柔得不像话。

  "麻...麻..."他挥舞着小手,抓住林然的衣角。

  厨房里的牛奶锅突然悬浮起来,在林然震惊的目光中稳稳落在灶台上。她蹲下身,颤抖的手指抚过孩子柔软的脸颊:"再叫一次?"

  "麻麻!"星辰笑得眼睛弯成月牙,客厅的吊灯随着他的笑声明暗闪烁。

  沈淮正巧推门而入,公文包啪嗒掉在地上。他冲过来将妻儿搂进怀里,三人相触的瞬间,整个房间的电器同时发出轻柔的和弦音——像宇宙在庆祝这个奇迹。

  ---

  星辰的成长速度远超医生预期。

  十个月大时,他已经能摇摇晃晃地走路,最喜欢追着阳光里的尘埃咯咯笑。每当这时,那些光点就会组成微型的星图投影,在墙壁上流转闪烁。

  "今天又把幼儿园的玩具变成了蓝色。"林然接过沈淮带回来的蛋糕,无奈地指着客厅角落那堆发光的积木,"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。"

  沈淮松了松领带——他重新回到科技公司任职,负责量子通信项目。左眼偶尔的星图残影成了绝佳的研究工具,最近刚帮团队突破了技术瓶颈。

  "我有个想法。"他切开蛋糕,奶油里藏着求婚时那枚蓝宝石戒指,"要不要带星辰去趟天文台?他总指着月亮叫'爷爷'......"

  林然突然捂住嘴,奶油沾在指尖像小小的星辰。她想起那个像极了沈明远的月影,想起太平洋下的金属建筑,想起......

  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。是国安局的紧急联络。

  --

 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,月球背面的影像令人不安。

  那些正在下沉的金属建筑表面,此刻浮现出与星辰胸口完全一致的符文。更诡异的是,射电望远镜接收到的远古信号,经破译后竟是人类婴儿的啼哭声频谱!

  "还有更糟的。"局长调出一段监控视频,画面中某个穿白大褂的男子正偷偷收集星辰在幼儿园掉落的头发,"'净化协会'的极端分子已经盯上了你们。"

  镜头切换到某地下集会,狂热的演说家正在咆哮:"......那些量子变异体根本不是人类!是高等文明投放的寄生种......"

  沈淮攥紧拳头,指甲陷入掌心。林然怀里的星辰似乎感知到什么,突然伸手抹去父亲眼角的湿意。

  "我们会加强保护。"局长递过两个手环,"这是最新研发的量子干扰器,能......"

  话音未落,警报声大作。监控显示,三个蒙面人正突破国安局外围防线!

  --

  那本该是个普通的幼儿园接娃日。

  林然记得自己刚给星辰换上小熊卫衣,记得他踮脚去够走廊里飘落的梧桐叶,记得叶子突然变成美丽的蓝色——那是孩子最后的恶作剧。

  枪声响起时,她正弯腰系鞋带。

  "量子怪物去死吧!"癫狂的叫声伴随着第二声枪响。林然扑过去的身体被重重推开,她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将星辰抢走......

  三小时后,孩子在废弃工厂被找到。

  小小的身体浸泡在某种酸性溶液里,胸口符文被激光灼烧得面目全非。法医说,他临终前应该很疼,但奇怪的是,解剖时发现所有内脏都呈现出结晶化——就像在极力保护什么。

  沈淮砸烂了停尸房的墙壁,左眼流下的不再是蓝色血泪,而是鲜红的、人类的泪水。

  --

  法庭上的场景像一场荒诞剧。

  凶手滔滔不绝地讲述"拯救人类基因库"的歪理,听众席有人偷偷抹泪,有人举着支持凶手的标语。当法官宣布死刑判决时,凶手甚至露出解脱般的微笑。

  林然安静地坐着,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。她注意到陪审团里有个女人全程盯着自己,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。

  休庭时,那女人塞给她一张纸条:【你孩子的量子印记没有消散,来找我】

  --

  纸条上的地址指向郊外一座天文台。

  女人——国安局前量子物理学家黎敏——带他们进入地下实验室。巨大的培养舱里,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蓝色光团。

  "星辰的量子意识体。"黎敏调出数据,"凶手用的酸液恰好激发了地心装置埋在他体内的保护程序,意识在死亡瞬间完成了量子跃迁。"

  沈淮的左眼突然剧痛,星图再次浮现。这次他清晰看到,光团深处有个蜷缩的小小身影。

  "理论上可以重塑身体。"黎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,"但需要父母双方完全量子化作为载体......"

  林然已经脱掉外套走向操作台:"开始吧。"

  窗外,北斗七星异常明亮,仿佛在见证这个违背自然法则的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