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妃的底气-《娇妃媚骨惑帝心,皇叔甘为掌中臣》

  宋稷站在那里,目光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雪,遥望着眼前的宁映梦。

  那神情与往昔在宫人面前对她百般纵容、宠爱有加,仿佛将世间所有温柔都集于一身的模样。

  判若两人。

  如同一座散发着寒意的冰山,让人望而生畏。

  屋内的烛光在风中摇曳着,昏黄黯淡,让佛像前惠妃的脸显得晦暗难辨。

  “陛下,您已经囚禁臣妾在这佛堂之中足足有一年了,左不过是当时随手杀了一个冯太后送入宫的女子罢了,这还不够吗?”

  惠妃的声音在寂静而沉闷的空间里幽幽响起。

  她刻意拉长的语调,看似恭敬有加,可怎么听,都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。

  “而已?”

  宋稷阴沉着脸一步步靠近宁映梦,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,影子在墙壁上扭曲着。

  直至他高大的身影走到宁映梦面前,猛地伸出手,紧紧扼住她的颈脖,稍稍用力,宁映梦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,那原本还算娇艳的面容此刻因窒息而变得狰狞:

  “宁映梦,你在后宫戕害了多少嫔妃,自己心中有数,要不是你对齐国还有所价值,朕怎会留你到今日?”

  宋稷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愤怒,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
  讲罢,他的手陡然一松,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,厌恶地背过身去,不再看她一眼。

  惠妃大口大口地喘息,就像一条刚被从岸上扔回池中的鱼儿,急促的呼吸声在佛堂里显得格外清晰

  “陛下这是为了昭贵人来向臣妾问罪?”

  惠妃眼中的狠厉闪了又闪:

  “你可知她.....”

  “住嘴!”

  宋稷俯下身子,眸中的杀意愈盛,缓而残忍道:

  “朕就是要警告你,不要动许如司,否则,朕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!”

  许如司,哈!

  惠妃听到这个名字,表情变得古怪起来,嘴角微微上扬,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
  宋稷,枉你聪明一世,居然被一个小小的贱婢耍得团团转。

  惠妃突然不想揭穿钟离烟的身份了,此刻的宋稷在她眼中,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。

  “你笑什么?”

  宋稷狐疑地盯着她将笑未笑的表情,冰冷的嗓音让屋内的快冻结起来。

  惠妃垂眸,压下嘴角的笑意,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恨恨地望了宋稷一眼,随后转移了话题:

  “若不是臣妾,陛下怎么会这么快将昭国收入囊中,要不是臣妾画出了当年我爹曾设计的布防图......”

  宋稷不予置否,阴沉沉地打断了她:

  “攻下昭国,靠的是齐国数以万计的兵马将士,你的作用,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,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。”

  讲罢,他不再废话,扬起手轻轻拍了拍掌。

  两个绣着飞鱼纹样的锦衣卫雄阔地踏入殿内,空气中出现了一声利刃划破的声响。

  惠妃抬目,只看到宋稷那冷冽的眼眸,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温度,如同在看一个毫无价值的死物。

  “陛下,宁家的机关要术和经纬要密,只有臣妾会破解。”

  宁映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,她深知这是自己最后的保命筹码。

  宁家是昭国赫赫有名的百年望族,其掌握的异朽要术,在整个中原大陆也是享有名声。

  要不是宁映梦的父亲,宁天宇,为了做昭国权势最盛大的宁远侯而发起内斗,宁家也不会这么快衰落下去。

  宁映梦作为家族嫡女,更是按照最精英来培养的。

  智勇跟谋略已算家族女流之中的佼佼者。

  宋稷却没由来地嗤笑了一声,他冰凉着语调道:

  “无妨,朕会派人死侍替朕绑来一位宁家子弟,日夜拷打。朕就不信,你们宁家没一个吐得出字的软骨头,若是死了,便换一个再绑——况且,朕已经屠了济州。

  宁远侯还能不能活下去,这还是未知数呢,朕念你侍奉多年,给你一个痛快地下去和父母团聚的机会。”

  宋稷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圣旨,一字一句都砸在宁映梦的心上,让她的脸色陡然变得恐惧起来,心如被人拉扯着,紧了又紧,细不可察地往后缩了缩。

  眼看着两名虎背蜂腰的锦衣卫,提着的划破空气的凌光,离自己越来越近。

  她的呼吸急促片刻,却迅速冷静下来。

  不可能,那个老狐狸,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死掉。

  她连声音都软了下来,带着一丝哀求,露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:

  “臣妾这里,有玄鹰司的调止令牌,陛下不想要吗?”

  一听到这个名字,宋稷的平静的眸子瞬间荡起万丈波涛。

  玄鹰司,是初代宁家家主所构建的一个庞大且错综复杂的死侍群体,以其训练有素,能力强悍,忠诚不二而著名。

  且立下先誓言——只忠于此令持有者。

  玄鹰司总执事负责整个机构的运转,而普通暗探则遍布中原各地,渗透到各个阶层之中。

  他们有的伪装成富商巨贾的幕僚,有的扮作街边的小贩,甚至还有的混入官府衙门,成为各方势力中的“隐形人”。

  但只要玄鹰令出现,哪怕是现任总执事也得立刻交出权力,任由持有者挑选合适的人选来替换,确保整个“玄鹰司”完全服从新的指令。

  但自从宁家分家后,玄鹰令就从中原消失。

  玄鹰司的势力被两位家主一分为二后,宁家对玄鹰司的掌控便被逐渐被削弱,已有渐渐独立的趋势,派系众多,群龙无首。

  这令牌也愈发显得珍贵无比。

  宋稷立刻止手,挥挥手示意杀气弥漫的两人退到门口候着。

  这才缓缓走近一步,紧紧盯着宁映梦,目光中透着一丝急切,问道:

  “此话当真?”

  惠妃的美目望了宋稷一眼,有一丝得逞的侥幸。

  紧接着便在他的注视下莲步移动到自己的梳妆台前,从最深的隔间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,递到了宋稷手中。

  宋稷接过令牌,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沉重的玄铁上镌刻复杂的细纹,正面刻有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,却发现,只有半块,他声音也冷了几分,问道:

  “为何只有一半?”

  惠妃示弱的垂了头:

  “这是臣妾来齐国和亲时从父亲的书房偷的......另一半,恐怕在宁家的另一位家主手中。”

  宁家另一位家主自从与宁远侯争权失败后就一直隐没于中原,鲜少再露面,就算要寻到蛛丝马迹,恐怕只能仪仗眼前这位宁远侯的独女了。

  她倒是聪明,居然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条后路。

  宋稷细细摩挲着手中的令牌,若是能得到完整的玄鹰令,凭借其网络纵横的情报势力和死侍。

  罔论依旧不安稳的昭国,就算是北边的北漠国,那也如探囊中之物。

  这等诱惑,让宋稷的眼神愈发炽热起来。

  惠妃抬头望着宋稷眼底熊熊燃烧着的野心,轻轻握住了他的手,目中好似含着深情,痴痴地说道:

  “陛下,臣妾为了您,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,背叛自己的父亲,臣妾所做的一切,都是因为深爱着陛下呀,陛下,您难道感受不到臣妾的一片真心吗?”

  宋稷微怔,低眸看向眼前语气深情的女子,心中似有千般情绪在翻涌,在思索着她话中可信的程度。

  “您爱过臣妾的,对吗?若不是冯曦蓉在昭国去世,您也断不可与臣妾有了嫌隙。对吗?”

 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,潋滟的目光落下一滴泪来,滴在宋稷的手中,惹得他心中微动。

  “朕今晚,陪臣妾,好吗?”

  宋稷眼见惠妃这番模样,不禁想起往事。

  她与惠妃,确实曾经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良辰美景之时,若不是阿蓉在昭国生了变故,也许他也不会对惠妃厌恶到这种地步。

  “好。”

  犹豫过后,宋稷还是伸出手抱住了她,可那怀中的温暖,却不似当初那般真挚了。

  就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,让宋稷触碰不到曾经的那份真情实意。

  话一说出,宋稷就后悔了,因为他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昭贵人,今晚要陪她的。

  后宫之中,要宠幸哪位嫔妃,从前宋稷全然只当做理所应当,从未有过这种愧疚感,他心中举棋不定,手却早已抱起了惠妃,一步一步地向寝殿深处隐去。

  ........

  “小主,您刺破手了,还是奴婢来吧。”

  秋水心疼地望着钟离烟流血如注的手指。

  钟离烟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,只是移开了目光,抬起脸,奇怪地皱起眉来。

  满是烦躁与不安,却又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。

  她随意地将绣盘放置在一旁,原本想试试她许久未动过的女工,来打发会时间,却不知为何心总是静不下来。

  这时,白芷轻轻推开门,低声禀报道:

  “贵人,李忠公公来说,陛下今夜歇在惠妃娘娘的佛堂了。”

  钟离烟低头吮了吮自己受伤的手指,不在意地慢慢摇头:

  ‘无妨,后宫的女人这么多,陛下总不会一直待在本宫这,随他去。’

  钟离烟说着,眼神却逐渐陷在案头飘忽的烛火之中。

  心中突然的隐隐不安,这是为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