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,敲一笔大竹杠-《封疆悍卒》

  “五千斤!”

  秦知县咬了咬牙,“再加两头猪!”

  林川沉默片刻。

  看似分析轻重,实则在打算盘。

  五千斤粟米,差不多是铁林堡一个月的伙食;

  两头猪虽非军资标配,却能熬制出数十斤猪油,能让战兵兄弟们多长几斤力气。

  但他心里更清楚:

  秦知县的慷慨背后,必有算计。

  看着林川犹豫的样子,秦知县与师爷交换了一下眼色。

  前者眼底闪过不耐,后者则微微摇头。

  这对主仆显然误读了他的沉默。

  林川在心里冷笑:不管你有什么算计,先敲一笔大竹杠再说。

  烛火映着秦知县堆笑的脸,那两撇油光水滑的八字胡下,不知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
  若秦知县是两袖清风为民请命的好官,他自然不会这么做。

  可记忆里,这县府衙门就是座鬼门关。

  村里有人一亩薄田和地主起争执,被诬陷成盗匪抓进大牢。

  就是这秦知县判的案!

  看上去冠冕堂皇人模人样,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。

  “县尊!”

  见林川一直不说话,师爷清了清嗓子,折扇“啪”地展开,

  “不如……再多加些赏银?”

  秦知县的腮帮子抖了抖,目光望向林川。

  “既然师爷都开口了,林某也不藏着掖着。”

  林川笑起来,“剿匪凶险,弟兄们提着脑袋卖命,没个赏银,怕是连刀都握不稳。”

  “总旗说的在理……”

  秦知县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,“不知要多少赏银?”

  “县尊别误会。”

  林川换上憨厚笑容,“林某不要多了,三百两就行。”

  “三百两……”秦知县咬牙切齿,仿佛在剜自己的肉,“总旗可确保剿灭匪患?”

  “县尊放心。”林川点点头,“林某收了钱,必定把青羊山的匪患剿得干干净净。”

  “好!三百两就三百两!”秦知县咬牙道。

  “县尊可知边军剿匪惯例?”

  林川顿了顿,“先取粮草,再动刀兵。”

  秦知县咽了口唾沫,从袖中摸出三张银票,“啪”地拍在桌上:

  “明日卯时,本县亲自将粮草送至铁林堡。”

  “那就有劳县尊了!”

  林川捏起银票对着烛光晃了晃,嘴角扬起一抹让秦知县看不懂的笑。

  “噗哧”一声。

  屏风里响起低低的笑。

  “砚秋!”秦知县的声音里掺了恼意,“你笑什么?”

  “女儿笑父亲好手段。”

 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,“明明是用粮饷换县里太平,却这般讨价还价。”

  秦知县表情有些难堪:“总旗莫怪小女胡言。”

  林川笑了笑,起身抱拳:“县尊若无他事,林某这就告辞。”

  ……

  冷月爬上屋檐,林川和胡大勇踏出县衙朱漆大门。

  他婉拒了师爷派人送他回去,想趁着夜色走一走,醒醒酒。

  刚过街角,忽听身后传来环佩轻响。

  “总旗大人请留步!”

  林川转身望去。

  只见秦砚秋裹着月白披风,自后门小巷款步而来。

  灯笼的光晕笼在她脸上,映得眉间朱砂痣像一点星火。

  “小女子有一言,望总旗听教。”她垂眸敛袖,轻声说道。

  “秦小姐深夜相拦,所为何事?”林川皱起眉头。

  “听说总旗大人曾手刃鞑子,此事可当真?”

  秦砚秋忽然抬眼,丹凤眼里映着月光。

  “我说秦小姐啊!”

  胡大勇酒气冲天地凑过来,手掌重重拍在林川肩上,

  “这还有假?林总旗单枪匹马杀进鞑子营帐,一刀一个,跟砍瓜切菜似的!几十个鞑子,连他衣角都没摸着!

  “胡大勇!”林川侧头瞪他。

  这家伙刚才在席间光顾着吃肉饮酒,半句话不吭一声。

  现在酒劲上头,倒把牛皮吹得震天响。

  “别听他胡诌。”林川冲秦砚秋笑道,“不过是运气好,宰了七八个。”

  秦砚秋指尖绞着披风系带:“可我听说鞑子铁臂铜身,刀枪不入?”

  “哪有这等邪乎事。”

  林川嗤笑一声,抽出长刀轻弹刀背,寒光映得他眼底锋芒毕现,

  “都是血肉之躯,一刀捅进去,照样哭爹喊娘。”

  秦砚秋微微蹙起眉头。

  林川笑了笑:“秦小姐,林某是个粗人……”

  “没关系。”秦砚秋摇头,低声道,“杀鞑子,是英雄所为……”

  声音却越来越低。

  “若秦小姐没别的事,林某……”

  林川刚要开口告辞,却见她忽而向前半步:

  “总旗大人,青羊山山高路险,可一定要当心!”

  “秦小姐何出此言?”林川眯起眼。

  这女子在县衙内还冷若冰霜,此刻却为何这般热忱?

  “我……”秦砚秋一愣。

  是啊……

  我为何要追出来,对他说这一番话?

  他的死活,明明与我无关的……

  “小女子……只是担心总旗剿匪心切,误中埋伏。”

  秦砚秋福了福身,“毕竟……若总旗有失,今日的赏银,怕是要打水漂了。”

  “谢小姐提醒。”

  林川冲她抱拳笑道:“若剿匪归来还有余粮,林某就送两斤猪肉给秦小姐。”

  “谁要你的猪肉!”

  秦砚秋脸颊飞起红晕,“那就……恭候总旗凯旋了。”

  说完,转身就走。

  望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,胡大勇挠着脑袋嘟囔:

  “师父,秦小姐大晚上追出来,就为问鞑子的事儿?”

  林川收刀入鞘,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。

  “她是在提醒我们。”他低声道,“青羊山的匪,有猫腻啊……”

  看来,这盘棋,远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。

  ……

  秦砚秋从后门悄悄回房。

  刚走到院里,就听见秦知县怒骂师爷:“饭桶!谁让你提赏银的?!”

  她顿住脚步,望着屋檐下的两道身影。

  看到秦砚秋,秦知县皱起眉头:“砚秋,去哪儿啦?”

  “女儿去后院花园转了转。”

  秦砚秋避开父亲探究的眼神。

  “后院花园?”

  秦知县上前两步,手指几乎要触到她肩头,又生生顿住。

  “你……没出去?”

  “没……”

  “真没有?”

  “父亲这话是何意?”

  秦砚秋忽然抬头,目光灼灼:“是怕女儿坏了你的事?”

  “女儿啊!这话从何而来?”

  秦知县的语气软下来,叹了口气,

  “你年纪也不小了,该懂些分寸。青羊山的事,不是你该操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