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1章 “殿下在偏殿,收拾好了就跟我过去。”-《小宫女携崽重生,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》

  “脱。”

  是夜,满室通明。

  清幽的香自角落处的鎏金雕莲紫铜炉中升起,熏得屋里一派恬静安适。

  也显得这道女声愈发突兀。

  槛儿的脸瞬时褪去血色,死灰一片。

  “太、太子妃,奴婢……”

  “主子让你脱你就脱!哪来那么多废话!”

  庞嬷嬷厉声斥道。

  “若不是看你这张脸多少还有点儿用处,这去侍候殿下的好事如何也轮不上你!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!赶紧脱!”

  庞嬷嬷近五十的年纪,容长脸、三白眼,鼻翼两侧两道耷拉至嘴角的皱纹。

  她是这嘉荣堂的管事嬷嬷,更是太子妃的奶嬷嬷,在东宫可谓独一份的体面。

  而槛儿不过是最末等的杂役宫女。

  这一年,槛儿在后院吃尽了苦头。

  眼下对上庞嬷嬷那张刻薄凶狠的老脸,她的身子几乎反射性地就是一抖。

  她不敢再磨蹭。

  更不敢问明明半个月前就检查过她的身子了,这会儿为什么又要检查。

  随着一件件衣物落下。

  那身平日里被槛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美景,就这么彻彻底底露在了空气中。

  入目一片莹润雪白。

  薄背细肩,柳腰翘臀。

  两条笔直的腿儿宛如涂了一层蜜脂也似,在晕黄的烛光下泛着粉腻清透的光。

  当真是青葱玉嫩。

  哪怕庞嬷嬷早看过槛儿衣裳底下的景儿,这会儿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咋舌。

  他们大靖朝女子,从高祖时期起就以瘦为美。

 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。

  妇人老婆子们就不提。

  那些个年纪轻的宫女们。

  一眼望去一水儿的细条身子,有的甚至不带低头就能瞧见自个儿的脚尖。

  偏生这个槛儿。

  臀是臀腰是腰的。

  那么宽松的裙子都挡不住那浑圆翘起的弧度,一阵风吹来腰间的布料能陷下去一大截儿!

  还有那面前。

  鼓鼓囊囊的,哪怕平日里槛儿再怎么使劲拿布裹,也遮不住那高高隆起的弧度。

  走起路来一晃三摇。

  简直骚得没眼看!

  “骚蹄子。”

  庞嬷嬷打心底厌恶,嘴上也不掩饰。

  槛儿紧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。

  太子妃斜靠在临窗的炕上,轻勾了下唇角。

  “走几步我看看。”

  她生就一副观音相,圆脸细目雍容端庄,说起话来声音春风般温和柔婉。

  一副和善主母的做派。

  偏生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利,让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不着寸缕在人前走来走去。

  可槛儿能说“不”吗?

  她闭了闭眼,艰难地迈开步子。

  太子妃饶有兴味地看着。

  可随即想到这贱婢今晚要去侍候太子,还是她费尽口舌才求来的机会!

  太子妃顿时笑不出来了。

  若是一年前没被太子撞见那事,若是自己没被太子厌弃,她早生下他的嫡子了。

  何至于现在让这贱婢去代她承宠!

  替她生子!

  “停。”

  太子妃掀翻引枕。

  庞嬷嬷见她要起身,忙上前搀扶。

  槛儿停下来,攥着手忐忑地看着朝走过来的人,浓密的睫羽止不住颤抖。

  太子妃来到槛儿跟前,目光迅速从对方艳丽又稚嫩娇怯的眉眼上掠过。

  她眼底的嫌恶更深。

  扬手就扇了过去!

  槛儿一惊,下意识要跪地求饶,却不知为何动作突然一顿,生生受了这一巴掌。

  啪!

  清脆响亮的一声。

  “日后再让我看到你走个路都能这么摇来晃去的,我不介意让人打断你的腿!”

  槛儿顾不得脸上的痛,忙不迭跪下道:“奴婢知错,奴婢谨遵太子妃教诲。”

  太子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卑微的姿态,心底堵着的气这才畅快了不少。

  “这样就对了。”

  她轻声道。

  “别忘了你去服侍殿下的初衷是什么,又是谁给了你能亲近殿下的机会。

  若你以为服侍了殿下就可以不听我的话,或是到时生下孩子却反悔不想把孩子养在嘉荣堂,那你就错了。

  你出身低贱,家里人死绝了,宫里也没个能为你出头的,你就是天生的奴才命。”

  “我拿捏你,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。”

  “记住了?”

  “是,奴婢记住了。”

  槛儿低垂着头恭声应道,纤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眸低一闪而过的沉静清明。

  太子妃摆摆手,让庞嬷嬷把人带下去沐浴。

  一年多前,槛儿被安排来嘉荣堂当差时,正值太子跟太子妃大婚的当天。

  因着顶的是二等宫女的位置,负责端茶倒水和守在门口传话、打帘子的差事。

  所以当时槛儿和另一个二等宫女,在后罩房里分到了一个不错的两人房。

  但随着之后槛儿被赶去后面做杂役,她住的屋子就从两人房变成了八人房。

  直到一个月前太子妃使人将她叫到前院,说是要给她个侍候太子的机会。

  当天晚上。

  槛儿就被调到了前面茶房里当差,住的地方也换成了茶房边上的小耳房。

  到了住处,槛儿进屋点灯。

  庞嬷嬷招来两个粗使宫女去打水。

  待槛儿进了浴桶,庞嬷嬷板着脸进来放下一身新做的宫女衣裙。

  “好好洗,洗仔细了,省得污了殿下的眼!”

  说完,带上门走了。

  屋里静了下来。

  离浴桶不远的柏木条案上,如豆灯火在绘着青松黄蝉的灯罩中静静燃烧。

  忽然。

  一阵水声荡漾。

  槛儿伸手,从条案下方处的小格子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铜镜,举至面前。

  镜中赫然出现一张芙蓉面。

  分明是一副艳丽娇媚的样貌,眉宇间却又显出几分云娇雨怯之态。

  尤其右半边脸两抹似有若无的指印,更衬得这张芙蓉面楚楚动人,我见犹怜。

  太子妃是左利,惯用左手。

  按常理。

  太子妃出身顺国公府,自小娇生惯养,手劲儿并不大,不会轻易在人脸上留印子。

  正是清楚这一点,她才敢在这时候对槛儿动手。

  殊不知槛儿的皮子最是娇气。

  也亏得她是易伤着,却也容易自愈且不会留疤的体质,若不然到处都是疤了。

  槛儿迈出浴桶拿了件衣裳挡在面前,悄声来到窗前,透过缝隙往外看。

  门外没守人。

  她栓上窗重新回了浴桶,而后照着镜子抬起左手,对着那两抹指印比划了几下。

  随即。

  啪、啪、啪!

  清脆但不大的巴掌声。

  直至指印处有几缕血丝渗出,槛儿方才停手。

  镜子里。

  她的眼神沉静镇定,看不出半分惊慌恐惧。

  就是眼底溢出了些泪花,上翘的眼尾也泛着小片绯色,活脱脱一副小可怜样。

  这也是槛儿刚刚在意识到自己重活了的时候,让她感到无奈的一件事。

  因为她发现,自己现在这具身子经历了种种磋磨,已经将对宫里这些贵人主子们的畏惧刻进了骨子里。

  而她不能控制好这具身子的某些本能反应。

  是的,重活。

  槛儿是活过一辈子的人。

  上辈子的今天她也被太子妃郑氏送去服侍太子,不同的是上辈子她没受这一巴掌。

  不是她胆大躲了这一巴掌。

  相反。

  因为当时她对郑氏的恐惧到了极致,所以一看到对方抬手她就跪地求饶了。

  这一跪,自然躲开了那一掌。

  也让郑氏冷静了下来。

  后来……

  槛儿吐出一口气,把镜子放回条案上,旋即闭上眼“扑通”一下扎进水里。

  半个时辰后。

  庞嬷嬷来敲门。

  “殿下在偏殿,收拾好了就跟我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