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8章 体面-《庶女被贬妾?挺孕肚嫁权臣灭侯府》

  康远瑞看得心头一软,又是心疼又是气恼,顺势就将她揽进了怀里。

  “这怎么能怪你?”他安抚道,“分明是那贱人自己不知廉耻!不过跑了也好!等找到她,定要将这对不知死活的狗男女绑了浸猪笼!到时候,侯府主母的位置,自然就是你的了。”

  章燕婷依偎在他怀里,眼珠子却飞快地转动起来。

  等找到章梓涵再浸猪笼?那得等到猴年马月?这侯府主母的宝座,她现在就想要!

  章燕婷捏着帕子,垂下睫毛轻叹:“侯爷且慢,梓涵妹妹虽犯下大错,终究与妾身血脉相连。若真将她浸猪笼示众,怕是脸上无光。”

  她忽然哽咽着望向案头青瓷瓶里新折的桃花,“章家已出我这般自降身份给人当妾的嫡女,若再传出庶女不贞的丑事,我们章家还活不活了?”

  康远瑞抚着腰间玉带的手指顿了顿。

  八仙桌上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,映得他眉间三道褶痕愈发分明。章首辅门生遍布六部,就连他这袭爵的武侯,在朝堂行走也要借老泰山三分威势。

  “爱妃思虑周全。”他揽过美人肩头,绣金蟒纹的袖口擦过她鬓边珍珠步摇,“本侯这就派暗卫沿水路追查,若寻到人…”他拇指重重碾过腰间佩刀刀柄,“必给个痛快。”

  章燕婷顺势倚进玄色锦袍间,指尖绕着男子腰间墨玉禁步的流苏:“侯爷这般顾全大局,来日官场上定能得个‘明察秋毫’的美名。”

  金丝绣的牡丹纹在她袖口忽明忽暗,恰似女子眼底流转的光。

  “岂敢与章阁老比肩。”康远瑞朗笑着将人搂得更紧,窗纱外斜斜漏进的春光里,紫檀木屏风上的仙鹤图被揉皱成团。

  ……

  稽查司。

  青石砌的牢房阴冷刺骨,章梓涵就着铁窗透进的月光翻开账册。

  春喜揉着脖颈上淤青,将十二口樟木箱里的簿子按年份摞成三堆。主仆二人从戌时忙到寅时,黄麻纸页在烛火下簌簌作响。

  “姑娘,这处差着一文钱。”惊尘抱着剑凑近看墨迹未干的批注。年轻侍卫的皂靴踏过满地草纸,惊起几只啃食血渍的老鼠。

  春喜蘸墨的狼毫“啪“地拍在砚台上:“亏你还是稽查司的人!盐铁账目最怕这种零头差错——”她抓起三本摊开的账簿,“你瞧这三处,三月廿八的运输损耗、五月初七的仓廪补缺、腊月廿三的船资结余,每笔都少个铜子儿…”

  惊尘被小丫鬟说得倒退半步,后腰撞上刑架上锈迹斑斑的铁链。

  暗处几个当值的同僚憋笑憋得肩头直颤,直到被郁澍冷眼扫过才慌忙低头研墨。

  天光破晓时,最后一支蜡烛“滋啦”爆开灯花。

  章梓涵将誊好的账册推至桌沿,青玉镇纸压着的宣纸上,墨字如刀刻般工整:“温氏掌桐城盐铁十年,贪银一百八十万两。四十万两充作扬州瘦马、金陵画舫的开销,余下…”她沾着朱砂的指尖划过某行数字,“都流进了东南盐商的私库。”

  惊尘靠着铁栅打盹的脑袋猛地磕上门框。

  昨夜刑房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犹在耳畔,那些撬不开的铁嘴竟被几本账册破了防。

  他抓着佩刀往地牢外冲,玄色衣摆带起的风扑灭了墙角残烛。

  “大人!成了!”年轻侍卫的喊声惊飞檐下灰鸽。

  郁澍踏着满地碎光走进牢房时,正看见惊尘险些撞上刑架的模样。

  男人玄色官服上的银线云纹掠过女子苍白的脸,绣春刀柄悬着的红穗子晃过账册间朱砂标记。

  章梓涵扶着酸痛的腕子起身。素白中衣领口露着半截绷带,却仍挺直脊梁与来人对视:“郁大人可要验看?”

  她将染血的指尖藏在袖中,青砖地上投着两道笔直的影子。

  郁澍摩挲着腰间令牌的鎏金纹路,忽然伸手抽走最上层的账本。

  春喜刚要开口,被他寒星似的眸子钉在原地。纸页翻动声里,牢房外传来报晓的更鼓。

  惊尘抓着账簿凑近烛台:“温家这些银钱究竟使了什么障眼法?”

  火光在他玄铁护腕上跳跃,“这百四十万两难不成会遁地?”

  章梓涵将朱砂笔搁在青瓷笔山上,翻开折角的册页:“每月初一十五,温家必往寺庙布施。”她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檀香条目,“大相国寺捐经楼五万两,宝华寺供金佛八万两…”

  细碎光斑透过铁窗落在她睫羽间,竟似菩萨低眉。

  郁澍突然伸手按住账簿,玄色袖口银线暗纹掠过“敕建”二字。

  惊尘倒吸凉气:“竟是皇家寺庙!”佩刀穗子扫过刑架铁链哗哗作响,“太后懿旨明令,皇寺不得动刀兵——”

  “所以这些银子早顺着佛香进了功德箱。”章梓涵将誊录簿推至郁澍面前,素白指尖点着朱砂圈画处,“大人不妨查查,哪位高僧的袈裟绣着金线。”

  郁澍翻页的手顿了顿,惊尘刚要开口,忽见自家大人反手一挥,连忙挺直腰板:“我家大人允你戴罪立功,已是法外开恩!走吧。”

  章梓涵扶着春喜起身,染血的裙裾扫过满地草纸:“烦请派辆青帷马车。”

  她望向牢门外渐亮的天光,“侯府主母彻夜未归,总该有个体面说法。”

  郁澍突然转身,绣春刀柄的红穗子擦过女子苍白的脸。

  “惊尘,你亲自护送康夫人回府!”

  惊尘急得跺脚:“大人三思!这墙洞还没补——”话音未落,就见郁澍屈指敲了敲石壁上未干的血迹,几个灰衣工匠立即抡起铁镐朝反方向掘进。

  ……

  卯时三刻,康府朱漆大门前。

  章燕婷与康远瑞在章府享用了一顿午餐后,便乘坐着装饰华丽的马车,缓缓驶回康家。

  下车时,康远瑞体贴地扶持着章燕婷,她的脚步轻盈而坚定。

  她抬头仰望康家的门楣,眼中掩不住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。

  仅仅三天,她就将成为永定侯府唯一的女主人!

  “我们进去吧。我还要向母亲汇报关于章梓涵私通外男的事宜。”康远瑞轻声催促道。

  章燕婷微微颔首,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。

  她扶着康远瑞的手刚踩上石阶,忽闻銮铃叮当。

  八宝璎珞车帘掀开时,她嵌着东珠的护甲生生掐断了丝绦。

  章梓涵?她怎么逃出来了!

  “倒是学会自投罗网了?”康远瑞甩开章燕婷的手,蟒纹官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,“昨夜与奸夫厮混到几更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