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你不该来-《太子妃为何不侍寝》

  太监总管见情况不妙,立刻尖声召唤守在殿外的黑甲卫与暗卫。

  “来人!”

  “快来护驾!”

  十一皇子李翰却好整以暇地看向太监总管。

  他拖着声调,慢条斯理地浅笑道:“别费力喊了,听不到外面打得正热闹吗?有本王和母妃在,公公怕什么?”

  一个手势,李翰身后的禁卫军即刻上前,把剑架在太监总管的脖子上。

  龙杖重重敲打地面,衡帝气息不平地严声斥责。

  “放肆!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
  李翰提着长剑,踱步走向衡帝。

  一改往日的憨厚随和,他目光冷幽幽,语气阴森森。

  “父皇年纪大了,难免糊涂,才会被八皇兄那种异瞳妖物所蛊惑。”

  “眼下,妖物称帝登位,京城大乱,边境战事频发,倒应了那天降谶语。”

  “事虽因父皇而起,可父皇也并非圣人,偶尔犯错,亦是情有可原。”

  言语间,李翰将剑抵在衡帝那瘦得可见颈骨的脖子上,长吁了一口气,清浅的笑声中透着几许挑衅和嘲讽。

  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

  “八皇兄被弹劾是大势所归,父皇不如顺从民意。”

  “只要父皇的一封密诏,便可扭转乾坤,让一切归位,保李家江山,还大周太平。”

  衡帝拄着龙杖,颤颤巍巍的身体勉强侧过头去,横眉对上李翰那双甚是嚣张的眼。

  “孤倒是没看出来,你竟也藏有此等野心。”

  李翰耸肩,嗔笑。

  仿若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儿。

  “野心谁都有,儿臣不过是审时度势,藏得深罢了。”

  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绫诏书来,他继续言语着。

  “争不过,就保命。”

  “装无能,扮蠢笨,想着混个闲散王爷当当,过着吃喝不愁的太平日子,似乎也不错。”

  “可既然老天爷把这机会,都拱手送到儿臣面前了,再不争不抢,那儿臣不就真成傻子了。”

  手一甩,黄绫诏书展开,李翰举到衡帝面前给他看。

  “儿臣也是父皇的亲骨肉,皇位传给儿臣也是一样的,被让两色眼睛的哑巴再祸乱人间了。”

  “想到父皇患病在身,多有不便,儿臣已命人仿照父皇的字迹,将密旨都写好了。”

  “父皇只需在上按个指纹,再盖个私印便可。”

  李翰的话音未落前,淑太妃已经开始在屋子里四下寻找衡帝的私印。

  在衡帝身边照料侍奉多日,淑太妃已将殿内的物品摆放瞧了个门儿清。

  而李翰则不顾衡帝无力的挣扎和怒吼,强行拖着他的手按在朱红印泥上,随后又在那张密诏上按下指印。

  ……

  前朝宫殿,杀声震天,血腥之气四处弥漫。

  而惠贵妃所在的冷宫里,却沉寂幽静得像另一个尘世。

  仿若外面的血雨腥风都与这里的人没有半点关系。

  今日的惠贵妃一改近日来的素雅,她衣着端庄华丽,画了远山眉,涂了胭脂红,唯有发髻上没有金钗凤簪,尽可能地低调了一下下。

  “本宫的铮儿也该到了吧?”

  李公公上前,笑得谄媚:“按理说昨个儿就该到京城外了,但今日金吾卫封锁城门,估计十殿下是被拦在了城外。”

  惠贵妃言:“只要到了京城就好,这节骨眼,在外面候着反倒安全。”

  话落,惠贵妃沉思了片刻,又不放心地问:“那边的事儿都交代好了?”

  李公公答:“主子放心,银子能打点的,都给到位了,银子打点不了的,该用的手段也都用上了。”

  长吁了一口气,惠贵妃安下心来。

  她倚坐在茶桌前,端着坐看云舒云卷的平和,美眸紧阖,仔细听着隔着一道道宫院传来的动静。

  刀戟相击,喊杀、惨叫声混成一团。

  隐隐还能听到如天雷般轰然的马蹄声从远处而来。

  画面在脑海里呈现,数不清的铁蹄正在踏着青砖路而来。

  巍峨高耸的宫门前,断臂残肢横陈在地,刀剑弓箭散落各处,而地面上的青砖也被染成了一片鲜红色。

  自相残杀的修罗场面仍在上演,可春阳却照旧高悬。

  阳光明媚灿烂,天气好得一塌糊涂,根本不顾滚滚红尘下世人的死活。

  江箐珂骑着马最先赶至宫门外,而那朱漆大门早已被人撞破。

  没有片刻的犹豫和停留,她骑着马径直冲入宫门内,循着厮杀声飞奔而去。

  待江箐珂赶至太和大殿前,于众人之中,一眼便瞧见了李玄尧。

  他墨发如夜,衣袂似墨,唯有脸上被鲜血溅染成斑驳的红。

  杀得凌乱的碎发散落,被血黏在脸侧,血水和汗液混合,又顺着他的发尖滴落。

  也不知这场恶战是从何时开始的,汉白玉铺就的大殿门前,到处都是血泊和横七竖八的尸体。

  有金吾卫的城防兵,有宫里的禁卫军,还有一些不知哪些府上的侍卫,以及若干黑甲卫。

  春风携着花香,岁月静好似地吹拂人间,却吹不散空气里那浓浓的血腥气。

  李玄尧显然是杀红了眼。

  明明已是遍体鳞伤,身中数箭,他还踏着尸体,踩着地上斑驳黏腻的血浆,强撑着疲惫的身体,砍杀着一个个朝他挥剑而去的人。

  比起谷昭等人,他脚下的尸体最是多。

  眼看着李玄尧等人被金吾卫和禁卫军层层包围,江箐珂策马提速,同时弯弓连发,三箭如雨,接连破空。

  待要撞上那两层人墙时,江箐珂勒紧缰绳,带着红枣仰蹄腾空跃起,就像它们在军营中练习的那般,于半空中飞过,跨过障碍,然后前蹄着地,稳稳落在李玄尧等人的身前。

  拽着缰绳,调转马头,江箐珂气势张扬且嚣张地直面眼前的这些叛党。

  忽有一支羽箭从斜侧射来。

  马背上的江箐珂身子灵活后倾,在羽箭从她脸上方擦过时,她快而准地伸手抓住。

  真是缺什么送什么。

  正好她箭筒里没箭了。

  起身之时,她反手将箭搭在弓弩之上,嗖地一下,径直朝金吾卫副将军的命门瞄准射去。

  当然,副将军的名衔也不是白混的。

  这一箭,被人家挥剑斩断。

  无所谓,射的就是个气势。

  江箐珂翻身下马,快步移至李玄尧的身前,将又美又惨的他护在自己的身后。

  她仰着下巴,一脸傲气地扬声道:“江家军奉命,前来护驾!”

  李玄尧似乎也是杀得累了。

  在她后背紧靠到他胸膛的刹那,高挺的肩膀登时就卸了几分力。

  他一手提着剑,一手则紧紧搂在她的腰肢上,疲惫地弓身俯首,将头抵在了江箐珂的肩头上。

  休息一会儿,就休一会儿。

  “小满。”

  晦涩粗糙的一声很微弱很微弱。

  李玄尧大口喘着粗气,在她肩头又是沙哑低微的一声。

  “你不该来。”

  江箐珂抬手拍了拍身后搭过来的头,抽空小声回了一句。

  “有钱能使鬼推磨,你给我添了那么多的妆和银票,不来显得我多不仗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