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1章 黏糊-《太子妃为何不侍寝》

  数十头羊,几大锅鸡汤,加上几车子的马乳酒,两队将士在风雪之中热热闹闹地喝了一整日。

  李玄尧实在喝不惯这军中烈酒,最先醉得趴在桌子上。

  到了要散场歇息时,江止扛着李玄尧的左手臂,北燕大将军扛着李玄尧的右手臂,两人摇摇晃晃,脚步虚浮地将李玄尧往衮州城里扶。

  北燕大将军舌头都喝直了,说起话来含糊不清。

  “主君这酒量,还差点儿……”

  吐了一口酒气,江止懒声回道:“这是差点儿吗?这是差很多。”

  瞥见江止紧拽李玄尧的左手,北燕大将军恰好瞥见两人拇指上的扳指。

  从喝酒时他便早有留意。

  遂同江止问:“如今本将军也归顺主君了,这象牙扳指,主君是不是也得送我一个?”

  “……?”

  目光移到自己的左手上,江止这才留意,他和李玄尧戴的扳指竟然凑到一起了。

  看起来忒显眼,忒膈应。

  “这主君真送不了,这是江家祖传宝贝,得江家小祖宗送。”

  两人扶着李玄尧进了北燕大将军暂住的屋子。

  三人往矮榻上一摊,天旋地转,再也起不来。

  两眼一闭,带着那身酒气,都昏睡了过去。

  跟在后面的曹公公紧忙找了三条被子给盖上,并叫来滴酒未碰的喜晴和谷丰,同他一起守在屋内。

  而李玄尧和江北的几万兵马也在这日,一起顺利地入了衮州城。

  只待明日天一亮,兵将们醒酒,便可直奔西延城。

  同一个寒风咆哮的夜,这边醉得一塌糊涂,西延城里的江箐珂则是累得一塌糊涂。

  一日的厮杀,城中的兵将已不到两万。

  敌军虽停止了攻势,却就地在城外扎营,将整个西延城给围了个严实,大有要活活将他们困死在城里的架势。

  而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。

  有敌军的,也有江家军,多得无处下脚。

  江箐珂带领剩下的兵将,还有江箐瑶,一起将尸体统统扔到城墙外。

  尸体死沉,折腾了半晌,江箐珂和江箐瑶两人累得瘫坐在一起。

  想起江箐珂有了身孕,江箐瑶又赶紧解下斗篷,撑着最后一点气力,把江箐珂推开。

  “地上这么凉,阿姐当心着凉。”

  把斗篷铺好,她拍了拍,示意江箐珂坐回来。

  两姐妹靠坐在一起,仰头望着飞扬不停的雪。

  江箐瑶不禁感叹。

  “今年的雪真多真大啊。”

  “从小在西延城长大,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勤的大雪。”

  她侧头看向江箐珂,顶着那脏了的小脸笑问:“阿姐说是不是?”

  江箐珂点了下头,根本没有说话的气力。

  两人又默了片刻,江箐瑶凑到江箐珂耳边,又开始刨根问底。

  “孩子到底是谁的?”

  这个问题,江箐瑶从早问到了现在,江箐珂耳朵都要被问得长茧了。

  “野男人的。”

  “哪个野男人的,那野男人至少得有名有姓吧?”

  不是江箐珂不想说,是现在还不是时机。

  怎么说也是在宫里混过的,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。

  现在正是李玄尧夺位的关键时候,万一有心人知晓她肚子里怀的是李玄尧的孩子,再利用她和孩子来威胁李玄尧,那岂不是要坏了他的大业。

  帮不了他什么忙,最起码不要添乱才是。

  待尘埃落定,不等别人问,她自己就会大声说出孩子的爹是谁。

  就是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。

  江箐珂不免唏嘘。

  她抚着肚子,不耐烦地回呛江箐瑶。

  “说不定明儿个就嘎了,你知道孩子爹是谁有何意义?”

  江箐瑶撇嘴道:“那不行,那我岂不是死不瞑目。”

  江箐珂回了个眼刀子给她。

  “你的开心,就是我的痛苦。你死不瞑目,我才死得安心。”

  “切”了一声后,江箐瑶又开始愁起来。

  “援兵到底何时能来?”

  “朝廷那边不知道,但赵暮四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才是。”

  江箐珂叹了口气,心如明镜。

  城外有八九万的兵马,城内的江家军已经不到两万了。

  赵暮四那边的援兵就算到了,怕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。

  远处的几处烽火台,狼烟从今早便已断了。

  其他几座关城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形。

  城中的粮草、兵器、羽箭,还有白隐用的那些硝石、硫磺等等,也都快见了底。

  再这么打下去,这城怕是也悬了。

  江箐瑶抱着腿,头搭在臂弯里,语气消沉道:“阿姐,你说,我还能见到我的翊安吗?好想抱抱他呀。”

  侧头瞧了瞧,江箐珂有些别扭地抬起手,把江箐瑶搂进怀里。

  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吧,这次抱她比上次自然了许多。

  江箐珂嗔怪道:“谁让你瞎逞强,当时不跟着一起出城?”

  江箐瑶撅嘴抱怨。

  “阿姐这话说得好没良心,我还不是担心你。”

  江箐珂将人推开,不让话:“咱俩彼此彼此,你有良心,你还天天跟杀父仇人滚一起?”

  “你嘴巴真毒!”

  “你也没好到哪儿去。”

  “那不是阿姐让我把他当肉脔,当小倌玩弄的吗?”

  “我就那么一说,你还当真?”

  ……

  两人你一句,我一句,互相怼来怼去。

  怼到最后,江箐瑶又问接下来怎么办。

  江箐珂轻描淡写,“没怎么办,江家儿女不当逃兵,只要活一天,这城,咱就守一天。”

  适时,白隐和老管家提着一筐烤红薯和两大壶热好的马奶上了城墙。

  看白隐那身狼狈模样,便知小东门那边今日守得也是异常艰辛。

  老管家拎着红薯和马奶,忙着去分给其他兵将。

  白隐则拿着几个地瓜,提着马奶走过来。

  三人就这么坐在一起,吃着今天唯一的一顿饭。

  说是三人坐一起,还不够准确。

  江箐瑶被白隐抱到腿上,两人坐在一起,黏黏糊糊得跟一个人似的。

  那一个地瓜互相喂来喂去的,简直把江箐珂当空气。

  “白隐,你脸都脏了,我给你擦擦。”

  “我还想喝口马奶,白隐,你再喂我一口。”

  “地瓜好烫,白隐,你快帮我吹吹……”

  江箐珂实在看不下去了,冲着江箐瑶凶道:“江箐瑶,你是不是皮痒欠抽?”

  江箐瑶就着白隐端到她嘴边的碗,一边喝着马奶,一边眨眼无辜地看向江箐珂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江箐珂不好说被他俩的恩爱给噎到,只能故意往两人心头上捅刀子。

  “他是你杀父仇人,你这样子合适吗?”

  江箐瑶理直气又壮。

  “我都要死了,还管那些作甚,死前自然要随心所欲,怎么乐呵怎么来啊。”

  “那你要是活下去了呢,怎么收场?”江箐珂问。

  “那有什么的,到时我再把他重新打入十八层地狱,继续折磨呗。”

  偏偏白隐将扒好的地瓜,吹了吹热气,又当着江箐珂的面儿,送到了江箐瑶嘴边。

  “瑶瑶,吃地瓜。”

  还瑶瑶?

  江箐瑶一口下去,叹了一口:“嗯,好甜。”

  还好甜?

  两人贱兮兮的模样,看得江箐珂想抽他们。

  惹不起,还躲不起嘛。

  江箐珂捡起地瓜,起身,去了别处,留下两人继续黏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