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62章 很大很大声-《太子妃为何不侍寝》

  八哥儿恭敬回道:“太久以前的事了,奴才记大不清了,只记得十几岁后被安排到太子殿下身边做事。”

  八哥儿长身玉立,目光炯炯,甚有习武之人的精神头儿。

  除了时刻保持着卑微的奴才之态外,言语从容沉稳,神色不卑不亢,江箐珂竟有种同李玄尧说话的错觉。

  “看你这身板儿,应该是学过功夫吧。”。

  八哥儿低头回:“因要保护太子殿下,曹公公便命奴才跟着谷丰、谷羽他们一起学了些几年功夫。”

  “那还挺好。”

  江箐珂语气稀松而平常地道:“有功夫护身,在宫里便没人敢欺负你了。”

  八哥儿温润一笑。

  “谢太子妃忧心,并无人欺负奴才。”

  虽然没聊几句话,可江箐珂却觉得跟这个小太监很是投缘。

  许是他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吧。

  江箐珂同一旁的喜晴示意,喜晴立马掏出一个银锭子,递给了八哥儿。

  “太子妃赏你的,快收下吧。”

  轿撵重起,继续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。

  江箐珂抬头望了望空中的那轮皎月,转头又朝走过的宫道望去。

  只见八哥儿仍站在那处,浸在一片银白色的月光中,静静地守望着她。

  见她回首瞧他,八哥儿甩了下手中的拂尘,朝她遥遥行了一礼。

  微凉的夜风拂面,毫无由来的,有种难以言明的悲戚从那处随风而来,让人心头为之浮起几许酸涩之意。

  月色皎皎,八哥儿转身朝着衡帝的养心殿而去,带着他脚下那道长长的影子。

  回到凤鸾轩时,夜颜已在寝殿里等候多时。

  今日是仲秋之夜,正是京城热闹之时。

  江箐珂前几日便同夜颜约好今天要一起出宫,去咏月坊逛庙会。

  咏月坊的西南方有一处月老庙。

  他们来的时辰较晚,月老庙里人群早已散去。

  月老庙里有一棵连理树,而树上则挂满了祈愿的红丝带。

 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,江箐珂也没能免俗,拉着夜颜买了两根红带子要许愿。

  夜颜个子高,垫着脚尖,长腿长手地将那愿望系得高高的,让江箐珂根本瞧不见上面写了什么。

  待寻了借口支开夜颜后,她甩出鞭子勾住那高高的树枝,将夜颜的红绸带连着树枝一起折了下来。

  偷瞧过后,她又给绑回了枝上。

  回宫的马车里,江箐珂歪头靠在夜颜的肩头上,捏着夜颜的手指若有所思地玩儿着。

  不一会儿,她突然开口。

  “我都听到了。”

  宽阔的肩头微动,夜颜侧头看她。

  似是不解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。

  于是,江箐珂凑到夜颜的耳边小声喃喃。

  “我听到了,你叫我小满。”

  “在你心里,很大很大声。”

  “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,下次叫的时候小点声。”

  “所以,夜颜,你的愿望早就实现了。”

  夜颜喉结滚了滚,头靠着头,反握住江箐珂的手。

  握得很紧很紧。

  半晌,他打了个手语问她写了什么愿望。

  江箐珂却耍起赖来不肯说。

  她知道,夜颜若想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,有的是办法知道。

  次日。

  如江箐珂所料,夜颜拿到了那条红色绸带。

  一旁的李玄尧探头瞧了眼上面的字,啼笑皆非道:“不愧是她。如此粗鄙,与穆汐和徐才人的贤良温婉比起来,当真是差远了。”

  夜颜笑了笑,不以为然。

  反倒将那写着“摘此绳者狗也”的红绸带缠系在了腕间。

  这狗,他愿意当。

  *

  层林尽染,宫中秋意渐浓。

  清风拂过梢头,卷着枫叶如蝶般纷飞而落。

  此时人间秋色正好。

  早晚虽清凉冷人,可白日里的日头晒在身上却刚刚好,正适合窝在摇椅里晒太阳。

  江箐珂迷迷糊糊地要睡着时,喜晴又大惊小怪地跑了回来。

  “太子妃,有大事。”

  未等喜晴站稳脚,禀告是何事时,江箐瑶又眉开眼笑地跑到了凤鸾轩。

  “江箐珂,你完了你!”

  刚要睡着就被人吵醒,心情很是不美妙。

  江箐珂扯下珠光宝气的眼罩,懒洋洋睁开一只眼,不耐烦地瞥了两人一眼。

  “一个个大惊小怪的,哪里像是从西延将军府出来的样子。”

  她重新蒙上眼罩,声调慵懒微哑:“什么大事?莫不是曹公公下蛋了?”

  喜晴和江箐瑶争先开口。

  “皇上下旨,封穆汐为太子侧妃,明日入宫!”

  “太子殿下的青梅要入宫跟你争宠了!”

  两人说的都是一件事,但是心情不同。

  喜晴偷偷剜了江箐瑶一眼,讨厌她的幸灾乐祸。

  江箐瑶喜滋滋地看着江箐珂,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。

  可江箐珂却是毫不在意。

  她只是有点不理解,李玄尧都鸡飞蛋打了,穆汐到底还图他啥?

  是图他软而无力,还是图他可以当闺房姐妹?

  父亲都平反回朝了,她嫁个正常人,不是挺好的吗?

  “知道了。”

  江箐珂摆了摆手,示意她二人哪凉快儿哪呆着去。

  江箐瑶不解,围在江箐珂身边小嘴叭叭地问:“阿姐都不急吗?”

  “穆侧妃跟太子殿下自小便有情意,她入东宫为侧妃,太子殿下可就不会再宠你了。”

  “你就不嫉妒?”

  江箐珂懒声更正道:“叫我太子妃,再敢直呼本宫大名或者叫我阿姐,你看我抽不抽你嘴。”

  “你敢!我写信告爹爹。”

  没事儿就知道找爹。

  江箐珂回呛。

  “告去,隔着十万八千里,咱爹是将军,又不是美猴王,一个筋斗云能翻到京城来?”

  江箐瑶贱兮兮地威胁。

  “咱们都长大了,吓唬你自然不能用以前的法子。”

  “我要写信告诉爹爹,你对我不好,让爹爹握住兵权,把五十万兵权给我做嫁妆,坚决不给你和太子殿下。”

  “到时,看你对太子殿下还有没有用,还有没有底气跟我耀武扬威?”

  “反正以后将军府和江家军都是我亲弟弟的,你完了你,江箐……”

  江箐珂摘下眼罩,倏地从藤椅上站起。

  她怒目作势要抽人,吓得江箐瑶把最后一个字吞回肚子里,脚底跟抹油似地转身就跑。

  “白太傅约我出宫玩儿,我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
  江家人不管男的女的,自小便要习武,样样兵器都得学一遍。

  江箐瑶也不例外。

  只是有继母张氏对她异常宠爱,看不得江箐瑶吃苦,天天摔摔打打,汗流满面地扎马步,练打拳,在练功这上便没那么严苛。

  所以江箐瑶虽有点功夫,却打不过江箐珂。

  也只能当当纸老虎,在她面前臭嘚瑟一会儿,斗不过她时就拉出父亲给她当靠山,吵不过就跑。

  ……

  隔日,那位慕容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
  她褪掉男儿装,摘掉面具,正式恢复了穆汐这个女儿身。

  吉日吉时,她被抬入东宫,成了李玄尧的太子侧妃。

  穆汐入宫当日,便来给江箐珂叩礼敬茶。

  之前已经多次打过照面了,是以两人也没有什么生疏感。

  倒是穆汐的女儿装扮,让人眼前一亮。

  柳眉凤眸,桃花面,一抹红唇百媚生。

  温婉娴静,聪慧沉稳,极具大家风范。

  江箐珂打心眼里觉得,这太子妃之位当该由穆汐这样的女子来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