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7章 抗联凄苦,你扛不住,你滚下山苟活啊!为什么要当叛徒?-《制作金陵保卫战,玩家边哭边冲锋》

  林彦幽幽地叹了口气,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,闷得发慌。

  随后他又一次抬起头,目光死死锁在光屏上。

  画面里,风雪更急了,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卷成一道道白色的旋涡,几乎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吞噬。

  杨康宇将军的身影就在这片混沌的白色中艰难地移动着。

 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娴熟与精准,仿佛脚下这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崎岖山路,每一寸都早已刻入他的骨髓。

  他时而侧身滑下一个陡坡,利用树干减速,雪沫在他身后扬起又落下;时而如同最灵敏的猎豹,蹿过横亘在前的倒木,落地无声,只留下一个深深的雪窝;时而又猛地停下,侧耳倾听片刻,判断着风送来的声音,那双深陷的眼睛锐利如鹰,扫过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险。他的每一步都踩得极稳,哪怕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,那种千锤百炼出的、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的本能,依旧支撑着他,成为身后两名战士唯一的指望。

  张大柱,或者说老坛,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,他的体力早已透支,全凭一股不想拖后腿的意志力强撑着。

  他的呼吸粗重得像是破风箱,肺叶火烧火燎地疼。

  突然,他脚下一滑,踩塌了一处被浮雪虚掩着的边缘,身体瞬间失去平衡,朝着一个隐藏在积雪下的黑黢黢的冰窟窿栽去!

  “唔!”

  极度的惊恐让他的惊呼卡在喉咙里。

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只大手猛地从旁边探来,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他后脖领子!那力量极大,硬生生将他已经倾斜了大半的身体猛地拽了回来!

  老坛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,抬头正对上杨康宇将军转过来的脸。将军的眉宇间凝结着冰霜,更凝结着化不开的疲惫,但眼神依旧沉静。

  “小心些!

  ”将军的声音低哑得厉害,几乎被风雪声掩盖!

  “我们正在渡过一条冰河。这下面暗沟多,掉下去就没影了。”

  老坛的心脏还在狂跳,他张了张嘴,想说句感谢的话,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

  杨康宇却已经松开了手,目光再次投向风雪弥漫的前方,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,似乎也在拼命压制着喘息。

  他顿了顿,咽了一口唾沫,平稳住自己的呼吸,这才又拍了拍老坛的肩膀……他竟然还在安抚这个年轻的战士!

  “再坚持一下吧!前面就是我们的密营地之一,到了那里,就有吃的了!”

  这句话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注入了一股微弱的活水,老坛几乎熄灭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!

  “真的吗?!”

  食物的诱惑在此刻超越了所有恐惧和疲惫,成为了支撑他迈动双腿的唯一念想。

  这副身体太疲惫了。

  早已饥肠辘辘。

  老坛不是没过过苦日子。

  最穷的时候,他也在燕北的大街上都睡过。

  可他从没有……从没有这么饿过!

  饿得他眼冒金星。

  饿得他就,觉得眼前就算他眼前放着一头活牛,他也能追着啃!

  饿得他眼冒金星,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又反复揉搓,抽搐着发出阵阵灼烧般的绞痛。那已经不是寻常的空腹感,而是一种从喉咙深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的、钻心蚀骨的虚弱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,脑子里嗡嗡作响,眼前的一切景物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晃动的、扭曲的薄纱,鼻尖甚至幻觉般地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,引诱着他,折磨着他。

  一旁脸上带着狰狞伤疤的老朱,朱文华,此时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!

  “当然是真的!咱将军,对咱的密营地最熟悉了!这白山黑土,哪儿有坑哪儿有坎,哪儿能藏身哪儿能找食儿,都在将军脑子里装着哩!”

 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对将军近乎盲目的信赖,但随即,那笑容又黯淡下去,变得有些迟疑和不自信,声音也低了几分!

  “而且这个密营,是小密营,整个抗联也没几个人知道……应该……那个该死的叛徒,应该也不知道吧!”

  那最后一个“吧”字,轻飘飘的,却像一根冰冷的针,刺破了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微薄的希望。

  然而,没等这沉重的疑虑蔓延开来……

  汪汪汪!汪汪!

  那索命的狼狗狂吠声,再次阴魂不散地顺着风势传了过来,比之前似乎更清晰了一些!

  杨康宇面色骤然一变,所有的疲惫瞬间被凌厉的警惕所取代!

  “走!快走!”

  没有丝毫犹豫,三人再次咬紧牙关,拖着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,一头扎进更密集的风雪和林木深处。

 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艰难。

  他们穿过一片片原始林,高大的红松、白桦矗立着,枝桠被冰雪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雪深没膝,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。

  狂风卷起雪粉,劈头盖脸地砸来,迷得人睁不开眼。

  杨康宇始终冲在最前面,他用身体为后面的人破开雪浪,他的背影在茫茫林海间,如此孤寂,却又如此坚韧!

  他偶尔会停下来,快速用枪托在树干上敲击出某种节奏,或者蹲下身,用手指捻起一撮雪放在鼻尖嗅闻,仿佛在与这片沉默的山林进行着无声的交流。

  老坛麻木地跟着,脑子里只剩下“密营”、“食物”这几个字在反复盘旋,支撑着他几乎要散架的身体。

  终于,在又翻过一道覆盖着厚厚冰棱的山梁后,杨康宇率先停下了脚步。他站在山梁背风处,目光投向下方一片相对隐蔽的洼地。

  “到了。”

 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如释重负的沙哑。

  老坛和朱文华踉跄着凑上前,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。

  然而,下一秒,杨康宇挺拔如山岳的身躯,猛地僵住了。

  那种僵硬,并非疲惫所致,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瞬间弥漫开来的……死寂。

  老坛一愣,收势不及,差点撞在将军突然凝固的后背上。

  他勉强稳住身形,疑惑地抬起头。

  然后,他就看见了杨康宇的侧脸——那张饱经风霜、刻满了坚毅线条的脸,此刻血色尽褪,变得铁青。

 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,抿成一条冷硬到极致的直线,下颌骨的肌肉因极度用力而微微凸起、颤动。他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洼地深处,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熄灭、冻结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怖的、压抑的风暴。

  老坛的心猛地往下一沉,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。

  他急忙偏过头,透过杨康宇宽阔肩膀与山梁岩石的缝隙,向那片本该是希望所在的洼地看去……

  没有想象中的隐蔽窝棚,没有储存粮食的地窖,更没有一丝人烟气息。

  映入眼帘的,只有一片刺目的、狼藉的焦黑!

  大火显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,但肆虐的痕迹却触目惊心。大片大片的土地被烧得漆黑,裸露出的土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釉质般的光泽。许多原本应该是木屋结构的地方,只剩下几根焦炭般的残骸倔强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。

  积雪并非覆盖其上,而是因为曾经过的高温,融化后又重新冻结,形成一层覆盖在灰烬和焦土之上的、凹凸不平的、肮脏的冰壳,在微弱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泽。

  一些没有完全烧毁的物件——半截铁锅、扭曲的枪管、辨不出原形的金属块……散落在废墟里,如同巨大伤疤上凝固的黑痂。

 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密营,而是一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焚烧的坟墓!

 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山梁,只有风雪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呼啸。

  “呃……”

 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低吼,从旁边传来。

  老坛猛地转头,看到朱文华的脸庞扭曲了起来。那张本就带着狰狞伤疤的脸,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,肌肉剧烈地抽搐着,使得那道伤疤像活了的蜈蚣般可怕地扭动。他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,通红得吓人,死死盯着那片废墟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。

  “我操他血妈的小鬼子!!我日他八辈祖宗的叛徒!!”

  朱文华的咒骂声如同炸雷,猛地劈开了死寂的风雪,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怆!

  “是哪个天打雷劈的畜生干的?!是哪个没屁眼的狗杂种把这地方捅给鬼子的?!啊?!”

  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,似乎想冲下去把那片废墟砸个粉碎,却又无力地停住,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拳头,朝着空旷的山林嘶吼……

  “程文冰!肯定是程文冰那个狗娘养的王八犊子!!”

 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!

  “将军,还有抗联,都待他不薄啊!当年他娘病得快死了,是将军!是将军亲自带着人,冒死从鬼子眼皮底下搞来的药!摸黑走了几十里山路给他娘送去的!他程文冰,当时跪在地上磕头,说这辈子这条命就是将军的!就是抗联的!”

  朱文华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颤抖、破裂,带着哭腔,却又没有眼泪,只有滔天的恨意!

  “你嫌抗联凄苦!你受不了这冰天雪地里啃树皮嚼草根的罪!老子能理解!人各有志,你他妈想下山去找条活路,你滚啊!你偷偷滚啊!没人拦着你!!”

  “可你不能转头就当了鬼子的狗!你不能把枪口对准曾经救过你娘命的兄弟!你不能把这些咱们一点点建起来、藏着咱们最后一点活路的密营,一个一个全都卖给鬼子啊!!”

  他的吼声在林间回荡,却被风雪撕扯得支离破碎,更添了几分凄凉。

  “二道沟子密营!是不是他卖的?!老董他们一个班十二个人,连伤员带医护,全被堵在里面……活活烧死了啊!我后来去找……连一具整尸首都扒拉不出来!!”

  “黑瞎子洼密营!是不是他卖的?!那是咱们最后的弹药库!老李头为了不留给鬼子,自己拉响了手榴弹……整个人都炸没了!!”

  “还有小孤山哨点!三个半大孩子啊!最大的才十七!说好了开春给他们弄套新棉袄……结果呢?被程斌带着鬼子摸上去……脑袋……脑袋被鬼子砍下来挂在了树上!!”

  朱文华像是要把积压在心里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倾倒出来,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的刀子:

  “多少同志?!啊?!多少好兄弟?!就是信了这些知根知底的叛徒!就是死在了这些自己人递过来的刀子上!!”

  “他们没死在和鬼子明刀明枪的战场上!没死在冲锋的路上!却死在了这些叛徒的嘴里!死得憋屈!死得冤啊!!”

  “这帮畜生……这帮不得好死的畜生!!他们怎么就能下得去手?!他们晚上睡觉就不会梦见老董、梦见老李头、梦见那三个孩子来找他们吗?!”

  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哽咽,眼泪落下来,混合着血与恨,冻僵在脸颊上。

  “咱们抗联……不有被鬼子打垮……却被这几个,王八蛋,叛徒!狗汉奸!从里面啃空了!”

  老坛站在一旁,只觉得浑身冰冷!

  朱文华字字血泪的控诉像一把把锤子,重重砸在他的心口,砸得他喘不过气,砸得他灵魂都在颤抖。

 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、如此残酷地感受到“叛徒”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巨大伤害和绝望。那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败,更是信仰和情感上最彻底的背叛与毁灭!

  他下意识地看向杨康宇将军。

  将军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立的姿势,如同一尊凝固在风雪中的雕像。

  他的脸色铁青,嘴唇抿得发白,没有任何表情,甚至比刚才更加平静。

  但老坛却清晰地看到,将军那双紧紧握着步枪的手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、泛白,甚至在微微地、不受控制地颤抖着。那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某种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限的征兆。

  就在这时,老坛的目光猛地一凝。

  他这才骇然发现,将军左脚上的那只破旧棉鞋,不知何时竟然跑丢了!

  那只脚完全暴露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中,冻得发紫发黑,肿得老高,皮肤表面甚至覆盖着一层不祥的、亮晶晶的冰膜!而他竟然一路就这样踩着冰雪、岩石、荆棘,带着他们奔跑了这么久,一声未吭!连一声痛苦的呻吟都没有发出!

  巨大的酸楚和敬佩瞬间冲垮了老坛,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。他想开口说些什么,想把自己脚上这双同样破旧但至少还在的棉鞋脱下来……

  可就在他嘴唇翕动,刚要发出声音的刹那……

  汪汪汪!汪汪汪汪!!

  那阴魂不散、催命符般的狼狗狂吠声,再一次无比清晰地、如同就在耳畔般,从他们身后的山林里炸响!

  追兵又至!

  而且前所未有的近!

 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剧变!

  老坛酸菜的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。

  怎么办?

  还能继续跑吗?

  将军的身体应该也已经到极限了,现在还丢了一只鞋,脚也冻伤了?继续跑的话,怎么跑?他的身体又不可能真的是铁打的!

  援军呢!

  他娘的。

  援军到底什么时候到?

  能不能快些?

  能不能再快些!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