笫四十章续4 铅光映影,暗棋落定-《从青楼萌妹到乞儿国风主》

  工部送来的第一批铅玻璃片摆在案上时,毛草灵几乎要屏住呼吸。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照在宣纸上,连墨迹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,比之前的琉璃透亮数倍,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辉。

  “娘娘,这玻璃当真能做窗户?”扶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,生怕碰碎了这稀罕物。窑房的工匠们连夜赶工,不仅做出了平板玻璃,还按毛草灵画的图纸做了几个巴掌大的玻璃镜,虽不及现代的清晰,却已能照出人影。

  毛草灵拿起一面玻璃镜,镜中映出她略施粉黛的脸,鬓边那支珍珠钗的光泽都看得真切。“何止是窗户。”她将镜子放回锦盒,“让工匠们按这个尺寸再做一百面,送到军营去。”

  扶月愣住了:“送军营?将士们要镜子做什么?”

  “不是给他们照容的。”毛草灵走到窗边,望着远处的角楼,“把这些镜子按角度排开,能在夜里反射火光,传递信号。若是遇到敌军偷袭,比狼烟还快。”

  这话恰好被进门的耶律洪听见,他接过玻璃镜对着光转了转,眼中闪过惊喜:“这法子好!前几日北疆还报说狼烟被风雪挡住,误了军情,有了这镜子,就能解决大问题!”他看向毛草灵的目光里满是赞叹,“你这脑子,到底装了多少稀奇想法?”

  “都是些雕虫小技。”毛草灵笑着将另一盒玻璃片推过去,“陛下再看看这个,加了铁砂的,比寻常玻璃硬三成,张将军说的盾牌,或许能用这个试试。”

  耶律洪拿起铁砂玻璃片,用佩刀在边缘划了划,果然只留下一道浅痕。他当即对身后的内侍道:“传朕旨意,让工部增派人手,全力赶制铅玻璃,一半送往前线,一半……”他看向毛草灵,“按你说的,做引水管道,先在京郊的农田试试。”

  内侍领命而去,扶月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:“娘娘,您这可真是做了件大事!将来史书上说不定都要记一笔呢。”

  毛草灵刚想说话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是负责盯梢安远侯府的小太监,跑得满头大汗:“娘娘,不好了!安远侯府昨夜运了两车东西出城,看着像是……像是火药!”

  耶律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:“火药?他哪来的火药?”

  “奴婢听守城门的卫兵说,车上插着兵部的令牌,说是……说是给张将军送的军粮。”小太监哆哆嗦嗦道,“可那车子沉得很,绝不可能是粮食!”

  毛草灵的心猛地一沉。安远侯私藏硝石已是可疑,如今竟造出了火药,还敢用兵部的令牌运出城,这背后定然有人撑腰。她看向耶律洪:“陛下,张将军此刻正在北疆,离京城千里之遥,安远侯为何要往城外运火药?”

  “城外……”耶律洪皱紧眉头,忽然想起什么,“不好!今日是先帝的忌日,太后要去西郊的皇陵祭祀,随行的还有……”他猛地一拍桌子,“还有各位宗室亲王!”

  毛草灵倒吸一口凉气。若是安远侯想在皇陵附近动手,用火药制造混乱,趁机挟持宗室,后果不堪设想!

  “陛下,事不宜迟,得立刻派人去拦截!”她急声道,“还要通知太后,暂缓祭祀!”

  “来不及了。”耶律洪已是满面寒霜,“太后卯时就已出发,此刻怕是快到皇陵了。”他转身往外走,“朕亲自带人去!你在宫中坐镇,密切关注安远侯府的动静,若有异常,立刻让禁军包围!”

  “陛下小心!”毛草灵追到门口,将那面铁砂玻璃镜塞给他,“这镜子能反光,若是遇到埋伏,可用它晃敌人的眼。”

  耶律洪握紧镜子,深深看了她一眼,转身大步离去。玄色龙袍的衣角在晨光中一闪,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。

  扶月吓得脸色发白:“娘娘,安远侯胆子也太大了,竟敢……竟敢谋害太后和亲王?”

  “他要的恐怕不止这些。”毛草灵走到案前,铺开一张京城地图,指尖落在安远侯府的位置,“他勾结淑妃,私造火药,定是想趁皇陵出事、陛下离宫时,在京城动手脚。”她抬头对小太监道,“去告诉禁军统领,让他分出一半人手,悄悄围住安远侯府,没有我的命令,不许任何人进出!”

  小太监刚走,贤妃就匆匆来了,神色焦急:“妹妹,我刚听说陛下急匆匆出宫了,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
  毛草灵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,张氏的脸色瞬间变了:“安远侯这老狐狸!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!”她握住毛草灵的手,“需要我做什么?我兄长在京郊有支亲兵,我这就让人去调!”

  “姐姐有这份心就好。”毛草灵摇摇头,“禁军已经出动,此刻调兵反而容易打草惊蛇。姐姐不如去长春宫一趟,稳住皇后和其他娘娘,别让后宫先乱了阵脚。”

  张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:“好!我这就去!你放心,后宫有我盯着,绝不会出乱子!”

  送走贤妃,毛草灵立刻让人将那批准备送军营的玻璃镜搬到殿外,又让人取来十面铜锣:“你们几个,拿着镜子和铜锣守在宫墙上,若是看到西郊方向有火光或浓烟,立刻敲锣示警,同时用镜子往皇陵方向反光!”

  宫女太监们虽心中害怕,却都知道事情紧急,纷纷领命而去。昭阳殿内瞬间只剩下毛草灵和扶月,殿外的风穿过回廊,发出呜呜的声响,像是在预示着什么。

  “娘娘,您说陛下会没事吧?”扶月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  毛草灵拿起一块铁砂玻璃,指尖冰凉:“会没事的。”她嘴上说得笃定,心却像被悬在半空。她不知道安远侯的火药有多少,不知道皇陵附近埋伏了多少人,更不知道耶律洪能否及时赶到。

  时间一点点过去,日头渐渐升高,宫墙上始终没有动静。毛草灵在殿内来回踱步,靴底磨得青砖发出沙沙的响。扶月几次想劝她坐下歇歇,都被她摆手制止了。

  直到午时三刻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震得宫道都在发颤。毛草灵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,快步走到门口,只见耶律洪的亲卫骑着马狂奔而来,翻身下马时盔甲都在响:“娘娘!陛下回来了!安远侯的叛乱被平定了!”

  毛草灵悬着的心终于落下,腿一软差点站不住,扶月连忙扶住她。

  亲卫喘着气道:“陛下赶到皇陵时,安远侯的人刚想点燃火药,被陛下带人杀了个措手不及!安远侯被当场擒获,从他府里搜出了与淑妃来往的密信,还有……还有写给北疆敌国的降书!”

  原来安远侯不仅想在皇陵作乱,还勾结了北疆的敌国,打算里应外合,颠覆乞儿国!若不是毛草灵及时发现了硝石的异常,后果不堪设想。

  傍晚时分,耶律洪回来了。他身上的龙袍沾了些血迹,脸上却带着疲惫的笑意,一见到毛草灵就快步上前,将她紧紧拥入怀中:“草灵,多亏了你。”

  毛草灵靠在他怀里,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
  “我答应过你,不会让自己有事。”耶律洪松开她,替她擦去眼泪,从怀里拿出那面铁砂玻璃镜,镜面虽有些划痕,却完好无损,“你看,这镜子真派上用场了,晃得那些叛贼睁不开眼。”

  毛草灵破涕为笑,捶了他一下:“都什么时候了,还说这个。”

  “不说这个,说什么?”耶律洪捏了捏她的脸,“说安远侯已经被打入天牢,淑妃也被废为庶人,永世囚禁?还是说……”他凑近了些,声音温柔,“说朕要好好奖赏你,赏你……做这乞儿国独一无二的皇后?”

  毛草灵愣住了,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,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,清晰而温暖。她知道,这场风波过后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那些曾经的算计和陷害,那些隐藏的暗流和阴谋,都在这场阳光下无所遁形。

  而她亲手锻造的琉璃,不仅照亮了深宫的角落,更在危急关头,映出了人心的善恶,护住了她想护的人。

  夜色渐浓,昭阳殿的烛火依旧明亮。毛草灵看着案上那些透亮的铅玻璃,忽然明白,命运或许会将人摔成碎片,但只要心怀坚韧,总能将碎片重铸成更耀眼的模样。就像这琉璃,历经烈火焚烧,终会在阳光下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,照亮前路,也温暖岁月。

 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,落在那些玻璃上,折射出细碎的光,像撒了一地的星辰,静谧而璀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