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一息之隔-《七零:毒舌老父杀疯了,白眼狼跪了》

  那股毁灭性的热浪,如同一面由熔岩与蒸汽铸成的巨墙,轰然拍下。

  世界在赵丰年的感官中瞬间崩解。

  他听不见声音,因为耳膜被无形的压力挤压到极限;他看不见东西,因为眼前的空气被高温扭曲成一片沸腾的幻影。

 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,是那股无法抗拒的、足以碾碎钢铁的巨力,将他死死地按在粗糙的岩壁上。

  骨骼发出痛苦的呻吟,皮肤传来灼烧的刺痛,肺部里的每一丝空气都被粗暴地榨干。

  他像一枚被钉死的蝴蝶标本,动弹不得,只能承受。

  这酷刑般的过程,或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,却又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。

  当那股力量终于潮水般退去,赵丰年紧绷的身体才重新获得了控制权。

  他猛地吸气,吸入的却是一口滚烫的、充满了硫磺与焦糊味的空气,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,喉咙里火辣辣地疼。

  他没有立刻起身,而是依旧保持着紧贴岩壁的姿势,那双在黑暗中磨砺得如同鹰隼般的眼睛,第一时间扫向了战场。

  这是一场最冷酷的复盘。

  他自己,左肩被撞得几乎脱臼,背上那个用布条捆扎的包裹已经被高温燎烤得焦黑发脆,里面的蟹肉恐怕已经半熟,价值大打折扣。

  这是一笔意料之外的亏损。

  那头俯冲而下的飞行怪物,状况比他凄惨得多。

  它那庞大的身躯被热浪更彻底地席卷,半边翅膀的皮膜已经碳化剥落,露出森然的骨架。

  它撞在岩壁上的那一侧身体,更是血肉模糊,几丁质的甲壳碎裂开来,墨绿色的血液正从伤口中汩汩流出,在灼热的岩石上蒸发出阵阵白烟。

  它还活着。

  它那双疯狂的复眼,此刻正死死地锁定着赵丰年,痛苦与“潮汐”所带来的狂乱,让它变成了一头纯粹的、只为毁灭而存在的野兽。

  而拾荒者,那个如幽灵般的男人,依旧像一块岩石般镶嵌在不远处的峭壁上。

  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热浪的影响,只是静静地看着,像一个最严苛的考官,等待着学生的下一份答卷。

  没有时间喘息。

  “嘶――!”

  那头重伤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,用仅存的完好翼爪支撑着身体,猛地朝赵丰年扑了过来。

  在这狭窄的平台上,它放弃了所有飞行的优势,将这场战斗变成了一场最原始、最血腥的贴身肉搏。

  腥风再起。

  赵丰年的大脑,那台冰冷的血肉计算机,瞬间摒除了所有杂念。

  疼痛、恐惧、乃至求生的欲望,都被压缩成了最纯粹的计算符。

  他没有硬撼。

  怪物的体重与力量远胜于他,正面冲突等同于用鸡蛋去撞击铁锤,是一笔必将破产的交易。

  他的身体向右侧猛地一滚,动作狼狈,却精准地避开了那致命的扑击。

  怪物那锋利的口器狠狠地啃在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,坚硬的岩石被咬得碎屑飞溅。

  机会!

  就在与怪物擦身而过的瞬间,赵丰年手中的甲壳切割刃,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,顺着怪物那已经破损的伤口,狠狠划了进去!

  “噗――”不同于切割甲壳的滞涩,这次的刀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。

  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,浇了赵丰年满脸。

  那头怪物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痛苦的咆哮,疯狂地扭动着身体,试图将这个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渺小爬虫甩开。

  赵丰年却像一块附骨之蛆,任凭对方如何甩动,他那只握着切割刃的手始终没有松开,甚至还在持续发力,将那道伤口撕扯得更大。

  这是一场关于意志与耐力的比拼。

  他赌的,就是这头怪物会先于自己,死于失血与剧痛。

  然而,他忽略了这片炼狱中最不讲道理的变数。

  “咚――!”

  穹顶的晶簇网络,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搏动起来。

  赵丰年心中警铃大作。

  他立刻松手,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即将到手的战果,整个人蜷缩起来,用尽全力向拾荒者所在的方向翻滚而去。

  灼热的气浪如期而至,虽然威力不如上一次,却也足以将那头本就摇摇欲坠的怪物吹得一个趔趄,暂时拉开了它与赵丰年之间的距离。

  短暂的、只有一次呼吸的间隙。

  赵丰年利用这个间隙,做了一件所有猎人都不会做的事情。

  他没有继续攻击,也没有寻找掩体,而是扑向了自己之前被怪物撞击的地方。

  他的左手,在那片布满裂纹的岩石上一阵摸索,随即死死地握住了那根深深扎入岩石的、黑岩蟹的螯钳尖刺!

  他需要他的长矛。

  “嘎吱——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,将那根骨刺从岩石中硬生生拔了出来。

  也就在这一刻,那头怪物调整好了姿态,再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带着滔天的凶戾之气,朝他冲来。

  这一次,赵丰年没有再躲。

  他半跪在地,身体的重心压到最低,双手紧握着那根粗糙而致命的骨刺,将其斜斜地向上举起,尖端对准了怪物那大张的、布满了层叠利齿的咽喉。

 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块最坚硬、最致命的礁石,等待着那艘失控的战船,自己撞上来。

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。

  他能清晰地看见怪物眼中那疯狂的血光,能闻到它口中喷出的浓烈腥气,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所带来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
  他的心脏,依旧沉稳地跳动着。

  咚……

  咚……

  下一瞬,两者轰然相撞。

 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只有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、骨骼与血肉被强行贯穿的声音。

  “噗――!”

  那根凝聚了赵丰年全部力量与意志的骨刺,精准地、毫无花巧地,从怪物的下颚刺入,贯穿了它的喉咙,从它的后颈处悍然透出!

  巨大的冲击力,让赵丰年整个人向后滑出了近一米,双手被震得鲜血淋漓,虎口完全撕裂。

  但他没有松手,他死死地握着那根骨刺,任凭怪物那滚烫的血液将他浇灌成一个血人。

  怪物的冲势戛然而止。

  它那庞大的身躯就停在赵丰年的面前,那双疯狂的复眼,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,生命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飞速流逝。

  它挣扎着,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,最终,重重地倒了下去,半边身子悬在了平台的边缘。

  战斗,结束了。

  赵丰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。

  他缓缓地松开手,任由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滑落,坠入了下方那条翻滚的岩浆之河,瞬间被吞噬,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。

  他赢了,却也输了。

  他耗费了巨大的体力,换来了一具无法回收的尸体。

  这是一笔彻头彻尾的、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接受的亏损。

  他抬起头,看向不远处的拾荒者。

  那个如同岩石般的男人,终于动了。

  他缓缓地直起身,一步一步地走到赵丰年的面前,那双浑浊的眼睛,低头审视着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。

  “一场愚蠢的胜利。”

  拾荒者吐出了他的评判,声音沙哑而冰冷,不带任何情绪,“你浪费了太多的体力,换来了一份毫无价值的战利品。”

  他顿了顿,话锋却陡然一转。

  “但是,你活下来了。”

  他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,似乎牵动了一下,像是一个生疏的、早已被遗忘的笑容。

  “在这场潮汐里,能活下来……就是最大的一笔利润。”

  话音未落,一阵奇异的、如同无数甲虫在爬行的“沙沙”声,忽然从他们头顶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,密集地响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