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用拳头讲规矩-《白月光太颠,所有人都慌了》

  张雷没有回头。

  磨刀石刮过刀脊,发出规律的沙沙声。

  “硬不硬的,打过了才知道。”

  秦望舒不再多言,收起舆图。

  她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。

  “出发。”

  半个时辰后,一行人出现在通州西市。

 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。

  腥咸的水汽混着汗臭与酒气扑面而来。

  脚下的石板路混着泥水,黏腻难行。

  刺耳的叫骂声和货物撞击的闷响交织。

  光着膀子、满身刺青的汉子随处可见,扛着麻袋,推着板车,动作间是生人勿近的悍勇。

  几名漕帮的帮众拦住了去路。

  为首一个叼着草秆的汉子斜靠在木架上,眼珠在秦望舒一行人过于干净的衣着上溜了一圈。

  他咧开一嘴黄牙。

  “哪条道上的?面生得很。”

  苏云溪上前一步。

  “找你们帮主,李虎。”

  那汉子将草秆“噗”地吐在泥水里,发出一声嗤笑:“帮主?是你这小白脸想见就见的?码头上有码头的规矩!”

  周围的帮众顿时爆发出粗野的哄笑,目光肆无忌惮。

  苏云溪面色一沉,指节捏得发白。

  秦望舒伸手,按住她的手背。

  她的声音不高,却在嘈杂中异常清晰。

  “告诉李虎,有人带了能让他拳头更硬的东西来,谈谈规矩。”

  说完,她从袖中夹出一张折叠的纸,手腕一抖。

  一张一千两的银票,无声展开。

  哄笑声像被掐断了脖子。

  周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,无数道贪婪的目光聚焦在那张纸片上。

  为首的汉子喉结滚动,一把抓过银票,指腹在数目上狠狠捻过。

  确认无误后,他将银票揣进怀里最深处。

  “……等着!”

  他扫了秦望舒一眼,眼神里多了忌惮,转身拔腿就跑。

  一处由巨大货箱和厚重油布搭成的棚子下,乌泱泱挤满了人。

  空地中央,垒着一人多高的货物,如同一个简易王座。

  一条彪形巨汉赤膊端坐其上,肌肉虬结如岩石,一道狰狞刀疤从左肩斜劈至右腹。

  他手中拎着半只烧鸡,正大口撕咬。

  李虎,通州漕帮之主。

  听完手下的耳语,李虎咀嚼的动作顿了顿。

  他扔掉鸡骨头,抓起旁边半人高的酒坛,仰头灌了一大口。

  “蒋家的人?”他抹了把嘴,声音沙哑,“还拿了一千两的门票?”

  报信的汉子点头:“头儿,看着不像寻常人,尤其说话那个丫头片子,邪性!”

  李虎咧嘴笑了,露出一口森白的牙。

  “行啊,把人带进来瞧瞧。”

  秦望舒一行被引到空地中央。

  数百道浑浊、凶悍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刺来。

  苏云溪感觉每一寸皮肤都被那些目光刮着,手再次握住剑柄。

  锦瑟和青雀无声向前半步,将周婉儿护在身后。

  李虎的目光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过每个人,最终钉在秦望舒身上。

  “呵,”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“蒋天行是没人可用了,还是看不起我李虎?”

  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剐人的煞气。

  “蒋老板没那么多闲心。”秦望舒语调平稳,“是我们找李帮主谈笔买卖。”

  “买卖?”

  李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,震得头顶油布簌簌作响。

  “老子的规矩,只认这个!”

  他攥起巨大的拳头,用力撞在自己古铜色的胸膛上,发出沉闷的“砰”声。

  笑容陡收,他死死盯着秦望舒。

  “魏家一号码头那点‘热闹’,是你们搞出来的?”

  秦望舒并不回避:“是。一个码头只是见面礼。毁第二个,易如反掌。”

 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。

  李虎眯起眼,身体微微前倾:“然后呢?想让老子带着弟兄们给你们当刀?”

  他眼中满是轻蔑。

  “凭我们能做到蒋家做不到的事。”

  秦望舒迎着他的目光,吐出条件。

  “事成,通州漕运,蒋家退一步,蒋四,漕帮六。”

  话音落,棚下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抽气声。

  六成的漕运份额!

  李虎脸上的玩味彻底消失。

  他缓缓站起身,近两米高的身躯投下的阴影,将秦望舒一行人完全笼罩。

  “小姑娘,”他声音低沉如闷雷,“好大的胃口。”

  他绕着秦望舒走了一步,铜铃般的眼睛直视着她。

  “想谈买卖?行!打赢我!”

  声浪炸开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
  秦望舒微微侧过身,目光投向身后。

  张雷会意。

  他沉默地上前几步,走到空地中央。

  没有言语,只有动作。

 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长刀,手臂猛地向下一掼。

  “铿——嗡!”

  长刀化作一道寒光,重重楔入坚硬的泥土地面,深及尺余。

  刀身剧烈震颤,发出悠长刺耳的嗡鸣,瞬间盖过所有嘈杂。

  凛冽的杀气喷涌而出。

  喧嚣彻底死寂。

  所有目光都钉在那柄兀自颤抖的长刀,和那个如磐石般的身影上。

  那一身旧军服,此刻仿佛裹挟着北地风沙。

  “某,张雷。”

 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。

  “请李帮主赐教。”

  李虎脸上粗野的笑容,第一次有了变化。

  他那巨熊般的身躯,出现了一瞬的僵直。

  视线越过张雷,钉在那柄形制古朴、刃口却闪着新磨寒光的战刀上。

  片刻后,又移到刀柄上那因常年紧握而磨损的朱红色缠绳。

  北地铁骑的制式军刀。

  他眼中的轻蔑与狂傲,无声收敛,被一种更深的算计所取代。

  “跟我打?你?”

  李虎的笑容重新浮现,比之前更加张狂。

  “你还不够格。”

  他拍了拍手。

  三名壮汉从人群中走出。

  一人瘦高如竹竿,倒握着一对铁刺。

  一人矮壮如石墩,甩动着一条带着风声的铁链。

  还有一人满脸横肉,肩上扛着一把豁口斑斑的开山刀。

  三人呈品字形,将张雷围在中间。

  “我手下最能打的三个堂主。”

  李虎重新坐回货物上,翘起腿。

  “打赢他们三个,你才有资格站在我面前。”

  “还有,漕帮的规矩,拳脚无眼,死伤不论。”

  苏云溪再也忍不住:“三打一?你们还要不要脸!”

  “脸?”李虎掏了掏耳朵,“在码头,活下来,就是最大的脸。”

  秦望舒拦住还要争辩的苏云溪。

  张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

  他活动手腕,颈骨,骨节发出一连串爆响。

  “可以。”

  两个字,是对所有挑衅的回应。

  场中,气氛凝固。

  那三名堂主交换了一个眼神,狞笑着逼近。

  这不是比武。

  这是围杀。

  张雷依旧赤手空拳。

  他脱掉上衣扔在一旁,露出精悍结实、布满新旧伤疤的上半身。

  每一道疤痕,都是一场厮杀的印记。

  他对着三人,勾了勾手指。

  “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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