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1章 血祭活炉镇异变-《七零废品站的鉴宝大师》

  她将房间一分为二。

  桌子是伪装,是给周主任看的戏台。

  她将那枚需要“修复”的子铃和周主任给的“母铃”范本摆在最显眼的位置,

  旁边摊开着《金石录》和各种工具,做出正在潜心钻研“渊”之印记的假象。

  而真正的战场,在地上。在床铺和墙壁形成的视觉死角里,她用几块窑砖搭起的简陋灶台,才是这场生死豪赌的核心。

  庄若薇没有立刻开始。

  她先坐回桌前,拿起刻刀,在子铃那层伪装的表层上,不轻不重地刮擦着,发出细微而持续的“沙沙”声。

  这是给门外守卫听的。她需要让他们习惯这种噪音,习惯她正在“工作”的状态。

  时间在单调的刮擦声中流逝。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。

  直到她估摸着门外的人已经松懈,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,猫着腰,无声地移动到地上的“灶台”旁。

  她将那只残破的香炉主体放在中央,三只炉脚和两只夔龙炉耳整齐地摆在一边。

  这些部件在经过草木灰的“粹养”后,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红色,灼人的热量已经散去,只剩下深沉的余温。

  她将之前偷偷积攒的木炭和木料填入灶台,点燃。

  火苗不大,被她用湿布控制着,只发出微弱的噼啪声,热量稳定而集中。

  第一步,熔炼。

  她从裤腿里摸出一小块其貌不扬的青铜废料。

  这是昨天在B区,她趁守卫不注意,从废渣堆里顺手捡的。与那尊香炉同根同源。

  她将废料放入一个用耐火砖临时搭建的坩埚内,用铁钳送入火塘中心。

  木炭燃烧,发出红光,空气开始扭曲。

  青铜废料的边缘慢慢软化,从固态的青转为半流质的暗红,最后,在高温下彻底化为一小汪金红色的铜汁。

  庄若薇的呼吸几乎停滞。汗水从她的鬓角滑下,她不敢去擦。

  补焊开始了。

  她用铁钳夹起一只兽足炉脚,将其断裂的截面对准炉身底部对应的缺口。两个断口之间,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
  她用一根细长的铁条,从坩埚里蘸取了一滴滚烫的铜汁。

  “滋”

  金红色的铜汁准确无误地滴入缝隙,与炉身和炉脚接触的瞬间,冒起一缕青烟。

  那股金属特有的焦糊味,被她身旁湿布蒸腾的水汽迅速冲淡。

  这是一门真正的绝活。温度、时机、用量,差之分毫,便前功尽弃。要么焊接不牢,要么温度过高,毁坏炉身。

  爷爷曾说过,这叫“无痕补”。

  最高明的修复,不是让器物焕然一新,而是让伤痕成为岁月的一部分。

  她重复着这个动作,一滴,又一滴。

  将三只炉脚,两只夔龙炉耳,重新“种”回了香炉的本体上。

  当最后一个连接处被填满,她整个人虚脱了一般,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。

  接下来是打磨。她用水将新焊接的部位降温,然后用最细的锉刀和砂纸,一点一点地磨平多余的焊料。

 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,锉刀与铜器摩擦,发出细密连绵的“沙沙”声,与她在桌前伪装的动静一模一样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当她用指腹抚过那些连接处时,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突兀的接缝。

  炉脚和炉耳与炉身浑然一体,仿佛它们从未断裂过。

  一尊造型古朴、三足双耳的青铜香炉,完整地出现在她面前。

  虽然炉身布满残破和铜锈,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厚重与威严。

  成了。

  但庄若薇的心却没有半分轻松。

  她看着这尊香炉,脑海里回响着内壁底部那行字。

  “器成,血为印。”

  “非庄氏之血,不可镇。”

  这还不是结束。

  这只是完成了一个“躯壳”。要让这尊镇邪炉真正“活”过来,还需要最后一步。

  她从角落里,捧出昨天顺手带回来的那捧灰黑色的泥土。B区的废渣,冶炼厂的尘埃,混杂着不知哪个年代的工业垃圾。

  这就是她能找到的,最接近“息壤”的东西。

  她盘腿坐在地上,将香炉放在双膝之间,又将那捧泥土放在面前。

  万事俱备。

  只差“血为印”。

  庄若薇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。

  指尖白皙,带着常年摆弄工具留下的薄茧。她从工具盒里拿起听骨针,针尖在油灯的火苗上燎过,消毒。

  她没有犹豫。

  针尖刺破指尖的皮肤。

  一滴殷红的血珠,从伤口处渗了出来,在灯光下,红得发黑。

  她将手指对准那捧泥土,血珠滴落,迅速被干燥的尘土吸收,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。

  一滴,两滴,三滴……

  就在第五滴血落下的瞬间。

  “咚!”

  一声沉闷的异响,不是来自门外,而是从她面前的香炉内部发出。

  庄若薇动作一顿。

  灶台里原本烧得正旺的火苗,猛地向内一缩,然后噗地一声,彻底熄灭了。

  不是正常的熄灭。

 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。

  庄若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
  她低头看去。

  那枚被她放在桌上,作为“修复”对象的子铃,此刻正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
  “怎么回事?”

  “你做了什么?”

  周主任的声音,隔着厚重的铁门,炸雷般响起。门外传来一片混乱的脚步声和警械的碰撞声。

  他们被惊动了!

  庄若薇脑中一片空白。

  她完全没料到,自己的血,仅仅是滴入泥土,连最后的“填补”步骤都未完成,就引发了如此剧烈的反应。

  爷爷的遗言……“非庄氏之血,不可镇”。

  难道这血,不是引子,而是钥匙?一把能同时开启镇邪与邪祟的钥匙?

  “开门!立刻开门!”

  门锁正在被钥匙剧烈地扭动。

  来不及了!

  庄若薇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
  她看着桌上那两枚几乎失控的铃铛,又看了看身前这尊散发着无尽寒意的香炉。

  一个疯狂的念头,

  她没有去理会门外的叫喊,而是用最快的速度,将指尖的血,狠狠抹在那捧混合了血的泥土上,胡乱地揉捏成一团。

  然后,她捧起那团带着她体温和血腥味的“息壤”,

  没有丝毫犹豫,一把按向了香炉底部,那个最后焊接、打磨过,还留有细微瑕疵的缺口。

  “给我镇住!”她用尽全身力气,嘶吼出声。

  就在那团混合着她心血的泥土,与香炉合为一体的瞬间。

  整个世界,安静了。

  门外撞门的巨响消失了。

  桌上两枚铃铛的震动,戛然而止。

  一切声音,一切异动,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抹除。

  房间里陷入了真空般的死寂。

  庄若薇僵在原地,她保持着将泥土按入香炉的姿势,一动不敢动。

  她感觉到,自己按着的,已经不是一尊冰冷的青铜器。

  “吱嘎”

  铁门被从外面拉开。

  周主任带着两个手持警棍的守卫,闯了进来。

  当他们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  庄若薇跪坐在地上,面前是一尊古怪的香炉,和一堆早已熄灭的灰烬。桌上的两枚铃铛,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。

  “刚刚的动静,是怎么回事?”周主任的质问,打破了这片死寂。

  庄若薇缓缓抬起头,她的脸色苍白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。

  她没有回答周主任的问题,只是伸出颤抖的手,指了指桌上那枚完好的“母铃”。

  “周主任……”

  “你给我的这只铃铛……”

  “是假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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