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张勋的复辟闹剧-《中国野史大甩卖》

  1917年7月1日凌晨3点,北京紫禁城的太和殿突然亮起久违的宫灯。12岁的溥仪穿着崭新的龙袍,在一群留着辫子的老臣簇拥下坐上龙椅,接受三跪九叩的大礼。阶下站着个矮胖的红脸大汉,顶戴花翎在灯光下闪闪发亮,正是这场复辟闹剧的总导演——张勋。

  1854年,张勋生于江西奉新一个佃农家庭。襁褓中父亲就死于太平天国战乱,母亲靠给人缝补浆洗拉扯他长大。

  18岁时,母亲病逝,张勋投了清军。在湘军里,他打起仗来不要命:甲午战争中,他率队死守营口,腿中三枪仍拄着大刀督战,战后被李鸿章看中,调往北洋新军。

  张勋骨子里始终是对皇帝的愚忠。1908年光绪帝驾崩,他哭了三天三夜,甚至刺破手指,在奏折上写“奴才张勋愿以死殉国”。辛亥革命枪响时,他正任江南提督,城破那天,他带着残兵突围,一路上见人就问:“我的辫子还在吗?”——这成了他的执念,后来他的军队全留着辫子,人称“辫子军”,他自己则得了个“辫帅”的名号。

  1913年“二次革命”后,张勋退守徐州,成了北洋军阀里的“边缘人”。但他把徐州打造成了复辟的“小朝廷”:府衙里挂着光绪帝的画像,来往公文都用“宣统纪年”,连给士兵发饷都用清朝的龙洋。有次段祺瑞派参谋来视察,见士兵们扎着红缨帽、拖着长辫子操练,忍不住嘲讽:“都民国了,还穿这破烂?”张勋眼睛一瞪:“我老张的兵,头可断,辫子不能剪!”

  他在徐州开了13次“省区联合会”,把各省军阀请到云龙山下喝酒。酒过三巡,他就扯开嗓子骂民国:“共和共和,共得民不聊生!还是宣统爷在位时安稳!”有次喝高了,他掏出怀表——表盖内侧嵌着小溥仪的照片,“你们看,这才是真命天子!”军阀们表面附和,心里却各有算盘,只有他当了真。

  为了攒够复辟本钱,张勋没少动歪心思。他霸占了徐州的煤矿、盐场,甚至逼着商户捐钱,美其名曰“复国军费”。有个商号老板不肯掏钱,他直接让人把老板绑在辫子军的马尾巴上,拖了三条街。但他对自己人大方,士兵饷银比别的部队高三成,受伤的还给家里送抚恤金,所以辫子军虽然装备差,却肯为他卖命。

  1917年,黎元洪和段祺瑞闹“府院之争”,把北京城搅成了一锅粥。黎元洪急着找帮手,想起了张勋;段祺瑞也想借刀杀人,暗中撺掇他进京“调停”。6月7日,张勋带着5000辫子军浩浩荡荡北上,火车过济南时,他特意下车给袁世凯的墓磕了个头:“大总统,我不是反你,是反这乱糟糟的共和!”

  到了北京,他先去紫禁城给溥仪磕了三个响头,小皇帝问他:“张爱卿,你能让我重新当皇帝吗?”他拍着胸脯保证:“奴才万死不辞!”转头就把黎元洪软禁在总统府,又把康有为从上海接来——这位“康圣人”早就备好复辟诏书,两人一合计,7月1日凌晨敲响了紫禁城的景阳钟。

  复辟当天,北京城里乱成一团。前清遗老们翻箱倒柜找朝服,有的官帽太小,硬塞进去把耳朵压得通红;有的马蹄袖磨破了,就用红纸糊上充数。张勋自己穿着黄马褂,戴着双眼花翎,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巡查,见人就问:“辫子接上了吗?”商铺被迫挂出龙旗,有个理发铺老板机灵,连夜写了块牌子:“本店专梳辫子,各色假辫有售”,竟发了笔不小的财。

  闹剧终究长不了。段祺瑞在天津马厂誓师讨逆,喊出“再造共和”的口号。7月12日,讨逆军炮轰北京,辫子军哪是对手?有的士兵吓得把辫子剪了扔地上,喊着“我不是辫子军”;有的躲进胡同,被老百姓用扁担追着打。张勋在荷兰使馆的墙头上看着自己的军队溃散,痛哭流涕:“我的兵啊!我的辫子啊!”

  复辟失败后,张勋躲在荷兰使馆,后来移居天津租界,当起了寓公。他买下大片房产,开了家“松寿堂”,院子里养着鹿和孔雀,据说鹿是象征“禄位”,孔雀是盼着“复辟再开屏”。

  他依旧留着辫子,连家里的佣人都得扎条假辫。有次梅兰芳去拜访,见他正教孙子背《论语》,小家伙背错一句,他拿起戒尺就打手心:“记住了!君君臣臣,这才是正道!”但他也不是全然糊涂,晚年投资银行、当铺,成了天津的大富豪。有次冯玉祥来借钱,他眼皮都没抬:“要钱没有,要辫子我给你一根!”

  1923年9月12日,张勋在天津病逝,享年69岁。临终前,他让儿子把辫子剪下来,缝在自己的寿衣里:“我生是大清的人,死是大清的鬼。”他的葬礼上,前清遗老穿朝服哭灵,民国官员送挽联,连溥仪都派了内侍来吊唁。送葬队伍里,辫子军老兵们拖着花白的辫子,边走边唱他编的军歌:“辫子长,辫子香,保着皇上坐朝堂……”

  张勋的一生,像面歪扭的哈哈镜,照出了民国初年的荒诞。他是个彻底的“旧派人”:对清朝的忠诚刻进骨子里,哪怕帝制已被扫进垃圾堆,还抱着“复旧”的幻想不放。

  但抛开“逆贼”的标签,他又有着草莽英雄的底色:出身底层却讲义气,对下属宽厚,对朋友实在。连孙中山都评价他:“张勋愚忠,其人虽逆,其心可悯。”他的悲剧,在于把“忠诚”用错了地方——在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,死守着腐朽的旧制度,终究只能成为历史的笑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