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6章 大齐平天政权-《楚兵》

  齐国。

  洛阳。

  明德门百户黄九,诛无道,反暴楚。

  在他得到流民、流氓户的拥戴后,黄九展现出来强大的政治能力,

  他先是打开洛阳府库,坐拥含嘉仓、回洛仓后,成了兵强马壮的实力派政权。

  随后,黄九称帝,派遣麾下六王、七王,携洛阳精兵,

  以秋风扫落叶之势,将河洛七郡占据。

  河洛七郡本就水网密布,土地膏腴,可谓天下之精华。

  加之此地最早被项济推行大耕种,又是被周云率先治理的州郡,

  此地,七年下来,光人口就过千万。

  两大粮仓,更是收中原之粮,仓禀流米,堆积如山。

  内中粮食,足以整个河洛地区三年人口之用。

  有这些楚国庞大的遗产,大齐政权黄九,很快就站稳了脚跟。

  当然,在黄九进军河洛的过程中,不是没有受到公卿门阀的抵抗,

  而是在汪洋一般的庶民浪潮里,权贵地主毫无抵抗力,几乎都被流民政权轻易淹没。

  因为齐国乃是平民当家做主的政权,

  无数权贵的庄堡,都是被自家奴仆、佃户从内部出卖的。

  齐平天元年,在上元节后,

  黄九彻底占据河洛七郡,便颁布了国策。

  他结合卢俊臣与一大堆寒门学子的观点,以赵国‘大同论’为政治纲领。

  提出了齐国当天下大同。

  即是,天下同劳,万民同收,人人平等。

  在他的构想中,齐国将变成一个,以庶民、流民为主体,

  普通民众建立的,人人平等的政权。

  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,这是自夏商周起,秦汉魏晋之后,第一支以平民为主体的政权。

  为了恭贺大齐皇帝一统河洛,也为了庆贺这支政权的诞生,

  洛阳城内将于二月六日大摆流水宴,届时普天同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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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齐都洛阳,城南市坊,流民聚集地。

  此刻,到处都是兵卒,在各市坊挂满红色的布条,

  所有商家要求,必须张灯结彩,庆贺皇帝胜利,庆贺庶民胜利。

  拥挤如潮,人流涌动的长宁街前段,有一间小院落,

  这个院落不大,但有三间堂屋,两侧有柴房、灶房,还有一个养驴的棚子。

  若是在别的州郡,这不过是一般人家。

  但能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城,有如此居所,过去可是相当富有的。

  “廖行三啊,不是咱们不通融,而是如今天下大同了,你怎么还搞特殊呢?”

  “马子,不,不,马爷。您行行好,咱以前可对你很照顾的。”

  点头哈腰的商贩廖行三,不说还好,一说这话,

  身旁,穿着破烂甲胄的马牛子,当即就是一个大耳光。

  “特么的,廖行三,老子可把你当老主顾。您要是这么说,那得算你是权贵。知道权贵的下场吗?”

  权……权贵?!

  此言一出,廖行三不禁打了个哆嗦,眼里全是恐惧。

  天街踏尽公卿骨,辕门遍挂权贵头。

  大齐皇帝在午门,颁布九大恨,怒斥权贵乃吸食庶民血肉的魔鬼,

  皇族公卿,都是罪魁祸首,人人得而诛之。

  自去年十一月开始,洛阳到处是甲兵横行,

  城东家家破门入,院落被清光,族人被屠戮一空,

  从大恩寺到天青街,足足杀了十几万人,

  那是流血染黑青砖路,三月过后有恶臭。

  皇族更可怕,大奇政权拿着族谱杀,项楚一律杀干净,

  期间项家老祖项槐被押送明德门时,廖行三还在人群里看到过。

  那个老头疯了,一直在说他们家是司马晋,不是项楚,

  可惜,刽子手大刀一挥,再也没人管他是姓司马,还是姓项了。

  以前当官的好,作威作福,这下现世报了。大齐皇帝的刀,乃为平民而斩。

  凡官位是五品以上者,对照族谱,老幼皆杀。

  如今,在洛阳别的事还好说,最怕被定为权贵,

  那是平民的公敌,是吸血虫,死有余辜。

  小院子里,廖行三拿出准备的银钱,颤颤巍巍的道,“马爷,咱不是权贵,咱不是。咱跟你爹都是务农的。”

  “哼哼,都是务农,咋的你能在洛阳立足,咱爹还在乡下?”马牛子玩味的眼神一斜。

  这话问的,廖行三欲哭无泪啊。

  难道说,你爹游手好闲,不干正事,

  媳妇还是你爷爷花积蓄张罗的?活该你家受穷?

  院子里,如今马牛子是大齐国的官军,廖行三如何敢反驳。

  见廖行三不答,马牛子也知道他心里在嘀咕什么,

  是,他爹不是好东西,

  对,他马牛子也不是好东西。

  可现在,他们就是能光明正大,夺走廖行三的一切。

  “来人,把这个害民不浅的权贵给我打。打到他不能害人为止。”

  院子篱笆里,三五个兵卒对着廖行三拳打脚踢,

  廖家婆娘跟儿女想拼命阻止,可明晃晃的刀子面前,他们只能跪地哭泣。

  院子篱笆外,偶尔有楚人走过,

  皆是望了一眼,就行色匆匆的离去,生怕惹祸上身。

  期间,不少大齐国的官军巡视此地,但马牛子都是笑呵呵两句,‘打权贵呢’。

  那些个兵卒,尽管知道马牛子在胡说八道,但也只能离去。

  这段时间,大齐政权,数十万流民翻身,

  当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财富,就像小姑娘摆在他们面前时,

  一开始他们还小心翼翼,但现在,他们肆无忌惮,几乎都干这事。

  洛阳每天都有原来的楚人被逼死,且这个数目,还在上升。

  “马爷,您东西也拿了,钱也拿了,花儿留下啊。”

  “那可是老夫的命根子啊。马爷,您行行好啊。”

  院子门口,长街之上。

  几个兵卒,强行拉走了廖行三的女儿,廖花。

  马牛子油光满面,肚满肠肥,拿起刀鞘,狠狠的砸在廖行三的额头上。

  随后,马牛子对着皇宫,虚空行了一礼,

  “这是为了天下大同,你家的东西,不是老子要,是这天下庶民要。”

  “花儿也不是老子要,是这几十万庶民,娶不到媳妇。皇帝说了,必须婚配,咱就只能带走。”

  “怎么?你们要违抗皇帝,做那权贵之事,不愿意天下大同?”

  北风萧萧,吹的洛阳几片梧桐叶,落在凄厉的长街。

  长刀出鞘,寒光照耀人影,在马牛子等兵卒的狂笑中,廖行三没敢再说话了。

  他身子佝偻了,

  他的精气神全没了。

  过去,他是马家庄子的一个流民户,身躯板板正正,干啥活都比别人勤奋,

  十里八乡,谁不说他廖小伙有本事,那时,他比谁都自傲。

  但此刻,人潮如涌的洛阳长街,廖行三看不到希望了。

  小院子里,一片狼藉,廖家婆娘头发凌乱,拉了拉裤子,垂头丧气,

  廖家妇人潸然泪下,慢慢收拾这个过去,引以为傲的洛阳小家。

  几天之后,有楚人瞧见,

  这户小院,张灯结彩,住进了新的主人。

  他有个不说话的婆娘,听说夫家是个财大气粗的官兵。

  有识字的楚人瞧了瞧,门牌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,

  牛宅!

  至于廖行三,再也没出现过,

  有人说走了,有人说死了,

  总之,就是长宁小院,再无此人。

  ……

 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