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7章 要的就是名头-《大唐:天上掉下个铜板都得姓李》

  泾阳王府之中,李复看着百骑司送来的消息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  高桓权,朴满城。

  他们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。

  长孙无忌。

  落到他手里,还不如在鸿胪驿馆里好好待着呢。

  还主动到司空府邸去拜会长孙无忌,指望着长孙无忌给他们找找门路。

  啧........

  主动送上门去,怕不是要被长孙无忌坑的连渣都不剩。

  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。

  对付番邦,长孙家可太有经验了。

  也不在长安城打听打听,当年强大的突厥是怎么分化的。

  不过,既然李二凤将这件事交给长孙无忌,那说明,他已经召集几个心腹,议论过了。

  剩下的,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。

  事情走到这一步,高桓权就算是想要和亲,也和不成了。

  和亲的事情,彻底告吹。

  不过,这个朴满城也真是的,在皇帝面前卖惨,嘴上也没个把门的。

  一句话,让长孙无忌可是抓住了把柄了。

  不管提什么条件,有这个把柄在,长孙无忌也没办法啊,又不是他让朴满城口无遮拦的,什么话都敢说。

  渊盖苏文,到了大唐,他得改姓。

  就算不到大唐,这个姓,他也得改!

  李复心情大好。

  高句丽这块肥肉,自有朝廷去下刀。

  高建武和盖苏文就斗吧,斗的越狠越好。

  等往后大唐收复辽东的时候,也能轻松不少。

  打高句丽,还是那句话,势在必行。

  高句丽不像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,抢完了就跑。

  高句丽已经有了完整的行政体系,有了文字文化,甚至还有强大的军工体系。

  这样的一个国家,已经是一个“准帝国”了,人口百万,军队几十万。

  而且战斗力并不弱。

  不管中原这片土地,是隋朝,还是唐朝。

 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,有这样一个邻居,必然寝食难安,可不能放任不管。

  高句丽时常向中原派遣使者,学习中原文化政治,打不过的时候,和倭国一样,可以说是做足了姿态。

  这样的高句丽,一边读书修身,一边练兵强国,想要和中原平起平坐。

  不怕蛮夷兵强马壮,兵再强,马再壮,也强不过曾经的匈奴,还有前些年的突厥。

  怕的是他们也学会文明立国。

  而高句丽......早已经有这样的苗头了。

  所以隋文帝,隋炀帝才会将其视为眼中钉。

  后又历经大唐两帝,李世民,李治,这才彻底灭了高句丽。

  前后可是七十年。

  做皇帝的不都是蠢货,即便是偶尔有一个脑子不清醒的,也不至于隋唐两朝的皇帝,都要灭高句丽。

  隋炀帝百万大军打高句丽,虽然这当中有些事情办的蠢,但也的确是把高句丽刚挺起来的脊梁给磨断了。

  李复闭上眼睛。

  “可惜啊。”

  小桃正端着茶水进来,看见自家郎君躺在躺在靠窗的躺椅上,悠哉悠哉的叹息。

  “郎君,您在可惜什么?”小桃将茶水放在李复手边的桌案上。

  “我在可惜,两个人的斗争,一方占据了太多的优势,而另外一边,又是个扶不起来的。”

  高建武和盖苏文斗到现在,盖苏文占的优势太多了。

  军政大权都不在高建武这个王手里,而是在盖苏文手里。

  这像什么?

  就像是宇文毓和宇文护一样。

  不过,这俩人好歹也是一家子,但是高建武和盖苏文可是真正的两家斗争。

  历史长的好处就是,随便翻翻史书,就能找到例子。

  就比如说,汉献帝杀不了曹操,没兵没权。

  曹睿杀不了司马懿,因为有些事还需要权臣去办。

  军事依赖,政治依赖。

  盖苏文的家族早就渗透高句丽的朝堂军队了。

  高句丽除了盖苏文的家族,没有一个能能打的。

  高建武拖来拖去,想出了让高桓权来长安,与大唐结亲的办法。

  倒也是一条路,而且是一条明路。

  这条路走通了,盖苏文再跋扈,也不敢再对高建武如何。

  他动了高建武,给了大唐名头,大唐的军队,就要到家门口了。

  李复感慨的同时,朴满城也在司空府的偏厅中向长孙无忌诉苦。

  这次来司空府,他甚至没有敢带着高桓权。

  “司空,您有所不知啊,那盖苏文和他的家族中人,历经两朝,在军中、朝中盘根错节,势力庞大,其党羽遍布国中!”

  “我王……我王仁厚,念及旧情,初时未忍以雷霆手段处置,以致养虎为患,尾大不掉……如今,如今那贼子已是势大难制,渐生不臣之心。”

  长孙无忌静静的听着,面露同情之色。

  “唉,没想到,那盖苏文狼子野心,大唐册封的辽东郡王,他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
  “有失为臣之道啊!”

  长孙无忌愤愤感慨。

  只感慨些没用,没有营养的话。

  权当是安慰朴满城了。

  朴满城拱手说道。

  “还请司空相助啊。”

  长孙无忌微微蹙眉。

  “这,唉~~”

  “贵使,你看,我们陛下也说了,这毕竟是你们高句丽的家事,大唐,大唐没有道理去插手别人的家事啊。”

  “当初,各国齐聚长安,太极殿中共尊我大唐皇帝陛下为天可汗,那时候,陛下就说了,大家各自管好各自国家中的事情,大唐,就不代劳了。”

  “这当初也是你们一致同意了的。”

  “大唐是讲究礼法的,怎么可能去插手呢?”

  长孙无忌有条不紊的说着。

  “可是,可是现如今已经是非常之时了。”朴满城神色有些着急。

  如果长孙无忌都不肯帮忙说话,那后续,他们在长安,就再难有作为了。

  自己这张该死的嘴,在太极殿上,可是得罪了大唐皇帝。

  还把大唐的太上皇牵扯进来了。

  怎么想,皇帝陛下都不会再想要见到自己了。

  能活着离开皇宫,已经是祖坟冒烟了。

  “非常之时?”长孙无忌好奇问道:“盖苏文谋反了?”

  朴满城一滞。

  “虽然未曾起兵谋反,可是胁迫王权,没有谋反之名,也有谋逆之实了?”

  “这样啊。”长孙无忌微微思索。

  “那,既然如此,你们可曾掌握确凿证据?比如,盖苏文私调军队、暗结党羽、僭越礼制,乃至……有不臣之书信往来?”

  如果有了名头,那盖苏文就是叛臣。

  出兵评判,也在师出有名的队列之中。

  朴满心中一紧。

  他们当然有一些证据,但大多模糊,难以真正钉死渊盖苏文谋逆大罪,更多的是权力斗争中的你来我往罢了。

  可若是在这上面夸大其词,最后闹出什么事来,欺君之罪,迎接的,也是大唐的雷霆之怒。

  天威之下,高句丽又能何去何从?

  大唐,比盖苏文可怕的多。

  可是,此刻不能寻求到大唐的帮助。

  恐怕王上那边.......

  “司空,那贼子行事极为谨慎狡猾,确凿实证……我等正在竭力搜罗。然其种种行迹,持军政、排斥异己、架空王庭,国中上下皆知其心啊!”

  朴满见长孙无忌似乎有所触动,连忙趁热打铁,拱手哀求道:“司空,如今能救我王、救高句丽于水火的,唯有大唐,唯有陛下,唯有司空您了啊!还请司空相助,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!”

  长孙无忌闻言,脸上立刻浮现出为难之色,眉头微蹙。

  “这……唉——!”

  “原本,你们身为使臣,若能谨守臣节,好好向陛下陈情,此事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,陛下仁德,或会体恤藩属之艰难。”

  “只是.......宫中的事情,我也听说了。”

  长孙无忌痛心疾首。

  “你,唉,糊涂啊。”

  长孙无忌这样一说,朴满城就知道,他指的是什么了。

  都是自己这张嘴惹的祸。

  该死的渊盖苏文。

  西八,你姓什么不好,你非要姓渊!

  长孙无忌将朴满城的反应尽收眼底。

  火候也差不多了。

  “事已至此,陛下虽宽宏,未予深究,但心中不快是必然的。此时再想让陛下全力相助,难啊……”

  “要不这样吧,使者不妨多多展现高句丽对大唐的诚意,如何?”

  “毕竟,有正儿八经的实在东西,让陛下看到你们的诚意,还有价值,此事,或可继续谈。”

  “否则,莫说陛下那里,便是朝中百官,听闻使臣如此不敬,那奏章便要如同冬日里的雪花一样,落到桌案上了。”

  “众口铄金呐。”

  朴满城早已被长孙无忌这一番连削带打、软硬兼施的话说得心神大乱,加上自己确实理亏,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。

  此刻的他如同溺水之人,拼命想要抓住任何一根稻草,连忙躬身:

  “是是是,司空所言极是!只是……只是外臣愚钝,不知该如何是好,还请长孙司空不吝指点迷津啊!”

  长孙无忌依旧是一脸为难。

  长孙无忌闻言,脸上那为难的神色更重了,摆手道:

  “诶,这话从何说起。你们高句丽要如何展现诚意,具体要做些什么,我一个外人,实在是不好说,也不便多说啊。”

  “不过,你所求之事,我也的确考虑过。”

  “使者,我也不妨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我是大唐的司空,食君之禄,担君之忧,势必要为大唐着想的,你是高句丽的官员,深受王恩,你也要为你们的国家着想,是不是?”

 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,也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。

  与高句丽使臣聊天,七分假意混着三分真情,这才能让人看不出深浅。

  朴满果十分认同这话,连忙点头:“司空深明大义,外臣感佩!”

  长孙无忌也不再兜圈子了。

  “使者问起,老夫这里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。”

  ”大唐与高句丽一衣带水,除却贵国要展现诚意来消融陛下怒火之外,咱们两边的联系,也要加深一些,如此,方能震慑宵小不是?”

  “辽东,势必是要安稳下来的。”

  “使者不妨先看看,这其中条款。”

  长孙无忌将早就准备好的“条件”,白纸黑字的摆在了朴满城的面前。

  朴满的呼吸,在看到具体内容的瞬间,骤然停滞了。

  “这!!”

  越是细看,脸色越是苍白,额头上刚擦去的冷汗又涔涔冒出。

  这纸是好纸,但是这上面的每一个字,都是一把剜向高句丽血肉的尖刀。

  猛地抬起头,看向长孙无忌,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变调:“司空!这……这代价是否太过巨大?乌骨城乃我国西门户.......若按此议,我高句丽……我高句丽颜面何存?”

  “我王派外臣前来,是怀抱着对大唐的赤诚敬意,希望能得到天朝庇护,共御国贼。”

  “可若依此条款,不过是前门拒虎,后门进狼!外臣……外臣实在无法向我王交代,更无颜面对高句丽百姓啊!”

  长孙无忌早已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,倒也未曾动怒,脸上甚至依旧挂着那副温和却又疏离的神情,只是端起茶杯,轻轻呷了一口,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。

  “使者,此言差矣。”

  “你口口声声说代价巨大,颜面何存。”

  “那老夫倒要问你,是几座城池、几个口岸的‘颜面’重要,还是你高句丽宗庙社稷的存续重要?”

  “又或者是荣留王的身家性命,与这些死物比起来,孰重孰轻。”

  长孙无忌放下手上茶杯,目光如炬,看着朴满城。

  “你说无法向你王交代?那你可曾想过,以你与你们的王世子在长安城的所作所为,以致大唐袖手旁观,他日盖苏文铤而走险,血洗王城之时,你待如何向你王交代?”

  “届时,这纸上的条件再送到大唐来,也晚了。”

  “高氏一族血脉能否存续,都在两可之间!”

  这番话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朴满心上,让他浑身一颤。

  长孙无忌语气稍缓,但话语依旧锋利。

  “至于‘国将不国’?使者,你要弄清楚,大唐此举,非是要亡你高句丽,恰恰是要‘存’你高句丽!”

  “为了保全高建武的王位,保全你高句丽国祚,才需要这些‘诚意’作为保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