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9章 悬赏激民愤 妙策转风波-《御兽谱》

  chapter 869: offer a Reward to Stir Up public Anger, and Use a clever Strategy to turn the tide.

  顾苎儿,香消玉殒;李玄度,逃之夭夭!

  身为夹在这二人之间的李家长子李枫麟,终究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。无论是真心幡然悔悟,还是情势所迫、万般无奈,总之,谭家家主谭照轩于书房被杀一案,终是真相大白,水落石出。

  但,李玄度究竟是如何逃脱的?海宝儿满心疑惑,竟陵郡守萧衍更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
  二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李枫麟,心中所想不谋而合,异口同声问道:“李府之中,是否设有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?!”

  李枫麟缓缓抬起泛红的眼眸,毫不犹豫地答道:“对不起,二位大人,恕我难以奉告。”

  都到了这般危急存亡的时刻,他竟还如此固执!

  萧衍怒意顿生,刚欲发作,却被海宝儿抬手拦住。只听海宝儿沉稳说道:“萧大人,无需动怒,他绝难逃脱我们的掌心!”语毕,海宝儿稍作停顿,转而望向李枫麟,目光中满是怜悯与关切,和声细语道:“事已至此,实在并非你我期望的局面。如今竟陵谭、李两大家族均已元气大伤,正值这艰难困厄之境,你更应振作精神,切切不可让他人寻得可乘之机。”

  常言道,创业容易守业难。海宝儿话中深意不言而喻,在竟陵郡,除了谭、李两大门阀世家,实则还有另外两大世家在暗处觊觎,虎视眈眈,切莫让他们趁机抢夺了家业、篡夺了权势关系。

  可李枫麟听闻此言,却不禁发出一声冷笑,脸上尽是万念俱灰、生无可恋的神情,“多谢海少傅提醒。在下往后别无所求,唯愿一心做成苎儿的遗愿! ”

  顾苎儿的遗愿,外人自然无从知晓,那李枫麟自然也不会说。李枫麟对此亦是守口如瓶。可海宝儿却不禁皱起了眉头,事情一路发展至当下这般田地,以他敏锐的洞察力,总觉这事暗藏玄机,远非表面呈现出的这般简单。

  风愿如的现身以及一系列谋划,或许仅仅只是冰山一角,背后大概率隐匿着更为错综复杂的局势与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  根本想不通,更琢磨不透。

  海宝儿沉思片刻,心中已有定数,旋即开口道:“萧大人,这里的事既已告一段落,那便即刻动身吧。接下来,当务之急是派人严密监视曹家与周家,务必令其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中,绝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,否则,竟陵郡必将陷入动荡。”

  “谨遵少傅大人令!”萧衍神色肃穆,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。然而,话到嘴边,他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只是,追捕李玄度一事……还望少傅示下。”

  海宝儿神色泰然,从容不迫地摆了摆手,自信满满道:“这事你不必忧心,交予我处置即可,我自当妥善安排,万无一失。你先去忙吧,我想再与李枫麟好好聊聊……”

  萧衍对海宝儿所言自是深信不疑,无论何时,这份信任从未动摇。他素性果断,毫不拖沓,当即率领众人离开李府,着手部署和安排后续事宜,一心扑在未竟之务上。

  随后,海宝儿与幽篁子也步出李府。只见府外,围观的民众不仅未散,反倒愈发密集,比肩接踵。众人见海宝儿现身,纷纷簇拥而上,一时间,人声鼎沸。

  海宝儿立于喧嚷的人潮中央,锦袍被推挤的气流掀起边角,腰间玉珏撞出清响。他望着密不透风的围观者,心底暗恼萧衍的疏忽——这萧衍临行前竟未遣散民众,此刻想要脱身,只怕要费一番周折。

  “海少傅!”头戴青竹斗笠的汉子猛然挤到前排,粗粝的声线里裹着难以抑制的好奇,“他们说,残害谭府家主的真凶,竟是李府长媳顾苎儿?不知大人可否证实一二?”

  话音未落,一道尖锐质问如寒芒破空:“听闻少傅大人孤身进入顾苎儿房间,没有避讳男女有别,才致使顾氏畏罪自尽,这等说法,可是实情?”人群中不知谁抛出这句诘问,瞬间引得众人交头接耳,猜疑的目光如芒在背。

  “还有,还有,李家家主平时作恶多端,触犯国法,怎么就能让他从您眼皮底下逃脱了呢?!”

  根本等不及海宝儿回答,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妪拄着枣木拐杖颤巍巍上前,浑浊的眼眸里燃着怒火:“李玄度那奸贼,向来鱼肉乡里、戕害无辜!如今犯下弥天大罪却逃之夭夭,少傅大人得民心、握刑律,为何不即刻戒备,将这恶徒揪出来并绳之以法?”

  群情鼎沸间,诘问声浪如骤雨倾盆,字字带刺。

  海宝儿立于风口浪尖,眸中闪过一丝无奈——这般汹涌舆情,纵有千般说辞,恐也难平众人之疑。

  思忖片刻,他计上心头,朗声道:“诸位乡里!李府一案尚在彻查,诸多细节牵涉机密,暂不便明言。”话音顿住,又抛出一条重磅消息,“然竟陵清明,需仰仗诸位的力量!我海宝儿在此承诺,凡检举世家不法、助破积案者,郡守府必以重金奖赏!黄金白银、田契地券,按功劳大小,皆可兑现!”他目光如炬,扫过人群中闪烁的眼神,“莫让奸邪逍遥法外,且看谁能率先揭破这世道阴霾!”

  此言一出,周遭顿时一片哗然。

  方才还沸鼎的质疑声,转瞬化作此起彼伏的应和。海宝儿这招妙棋,当真绝妙——发动群众、联系群众、依靠群众。古往今来,借民力而破困局,本就是颠扑不破的至理。

  “少傅大人所言极是!”一位身形魁梧的汉子振臂高呼,腰间酒葫芦随着动作晃出清脆声响,“竟陵岂容世家大族只手遮天?我等虽为布衣,也要做那刺破阴霾的利剑!”

  “算我一个!”老妪拄着拐杖奋力挤向前,浑浊的眼中燃起灼灼斗志,“二十年前曾家坝的冤屈,今日终于能讨个说法!”

  人群顿时沸腾,无数手臂高高举起,声浪直冲云霄,似要将这压抑许久的愤懑,化作涤荡奸邪的飓风。

  就在这时,忽闻人群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三骑快马疾驰而至,马上之人身着黑色劲装,腰佩鎏金鱼符——正是朝廷直属的飞羽骑。为首的飞羽校尉正是唐大,他翻身下马,大步上前,单膝跪地:“海少傅!陛下急召,命您即刻随我等启程进京!”

  这么着急么?!

  海宝儿墨眉深蹙,飞羽骑的到来,显然打乱了他的部署和计划。他转身面向飞羽骑:“唐校尉,起身吧。烦请诸位稍等片刻,我交代些事宜。”

  说完,他眸光微敛,沉吟间袖中玉珏轻撞发出清响,随即将身侧的幽篁子拉至一旁,压低嗓音道:“神断,速命古介率人彻查李府密道,务必将李玄度的踪迹掘地三尺也要寻出。我会调遣紫灵和云骊全力配合,务必万无一失。竟陵诸事,便全权托付于你。”

  幽篁子神色一凛,拱手应命。海宝儿旋身面向众人,朗声道:“承蒙诸位鼎力相助,此番恩情,海某铭记于心。若有任何线索,尽可告知我身旁这位蠡口神断,他自会逐一记录在案。”

  暮色四合之际,四骑快马踏碎满地残阳,铁蹄扬起的尘雾在身后铺展。

  海宝儿紧攥缰绳,望着前方疾驰的唐大,扬声问道:“唐校尉,陛下此番火急宣召,莫不是京中有何变故?”声线裹挟着风声,却难掩字句间的沉郁与凝重。

  唐大闻言,面甲下的神色倏忽一滞,战马前蹄不安地刨着碎石。他驱马缓行至海宝儿身侧,玄铁护腕擦过马鞍发出细微声响,压低的嗓音裹着肃杀之气:“少傅有所不知,三日前皇宫突笼诡雾,恍若血河倒悬天际。太医院验得雾中暗藏‘千日绯’剧毒,数十名内侍宫女疯癫而亡,麟趾殿阶下尽是抓破喉管的尸首。”

  “竟有这事?!”海宝儿瞳孔骤缩,猛地扯住缰绳,马匹人立而起,惊得唐大等人纷纷勒马戒备:“不对,这‘千日绯’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毒性,必定是有人混淆视听、故意施为!”

  唐大直言,“所以陛下才会命我等连夜前来,护您入宫彻查。”

  海宝儿点了点头,当即表示,“罢了,多想无益,所有的事情,等入了宫自会知晓。”说完,急骤的马蹄声骤然碾碎寂静,铁蹄扬起的沙尘里,暗红粉末如凝血般簌簌飘落。

  此后不久,京城,三皇子府邸。琉璃瓦泛着冷光,武承涣与丁隐君一袭黑衣,并肩坐在屋脊上,俯瞰着沉睡的府邸。四周静谧,唯有微风拂过檐角铜铃,发出清脆声响。

  他们仰头望向夜空,繁星闪烁。

  “如此良夜,不可无酒。”武承涣抬手,将酒壶递向丁隐君,后者接过,仰头灌下一大口,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,带来一阵热意。

  丁隐君轻笑,笑声在寂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:“海宝儿不日进京,他怕是做梦都不到,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指责和设好的陷阱。我很想知道,这一次,他将如何脱困……”

  武承涣回道,“他不是重点,重点是通过他扳倒竟陵四大世家,从而断了二哥的臂膀和银库。放心吧,即使他能应对,我还有后手。只要他敢来,我定让他们焦头烂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