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7章 白发烽尘-《重生隋末,开局就被瓦岗五虎包围》

  三日后,洛阳城外的晨雾被朝阳撕成碎帛。

  裴元峥胯下绝影马踏动镶金铁蹄,前蹄扬起的尘雾在晨光中翻卷。

  他身披的鎏金螭龙甲在朝阳下流淌着冷冽光泽,龙首吞肩的护臂随呼吸微微起伏。

  鳞片状甲叶以密铆工艺层层相扣,每片边缘都淬着暗红血纹,恰似龙鳞间渗出的硝烟。

  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翻飞,绣着的鎏金蟒纹与各军旌旗上的徽记交相辉映。

  恍若巨蟒游走在战旗林里。

  他左手按在青釭剑的鲨鱼皮剑鞘上,右手轻挽龙胆亮银枪的红缨。

  绝影马不安地刨着地面,铁蹄与青石相击迸出火星。

  在十五万大军前方勾勒出一尊战神的剪影。

  他身后,各员大将如铁塔般矗立。

  李靖身着玄铁连环甲,肩甲上的八卦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
  秦琼的熟铜盔甲泛着油亮的包浆,背后斜插的四棱金装锏泛着冷冽金光。

  锏身密布的菱形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寒芒,恰似淬了毒的冰晶。

  苏烈的隼首战铠覆满钩爪状鳞突。

  玄色披风翻卷时,肩甲处铸造的隼首浮雕突然张开铁喙,露出内嵌的鎏金隼眼,恰似蓄势待发的猛禽。

  魏延的熊首大氅鼓如风帆,暗金鳞甲随身躯起伏作响。

  大氅下的膝甲雕着熊爪锐趾,铁蹄踏镫时恍若真熊碾骨,甲缝间尚凝着暗红血垢,活似刚从血池里爬出的煞神。

  ......

  “皇上驾到!”

  司礼太监的尖嗓音划破晨雾时,洛阳城门的青铜门钉突然被朝阳镀成金红。

  杨侗扶着内侍的手踉跄出辇,冕服的十二章纹在风中簌簌颤动。

  日、月、星辰的织金纹样本该象征天命,此刻却随着他颤抖的肩头扭曲成模糊的光斑。

  十二串冕旒如珠帘垂落,金镶玉的旒珠撞在他青白的面颊上,每颗珠子都映着裴元峥甲胄上跳动的火光。

  “裴卿家此去......”

  他突然抓住裴元峥的鎏金护臂,十二串冕旒因剧烈动作散开成晃动的雨帘。

  “朕日夜悬心......”

  少年天子腕间的青筋在素白皮肤下暴起,指甲深深抠进鎏金螭龙甲的鳞缝。

  “瓦岗贼寇猖獗......”

  直到指节泛白仍未松开,仿佛那冰冷的甲叶是太极殿里唯一能攀附的浮木。

  “务必......”

  “保重自己!”

  冕服敞开的缝隙里,露出里面未及卸去的青布衬袍。

  原来这位少年天子昨夜在龙椅上枯坐整夜,织金冕服下还穿着素色寝衣。

  他望着裴元峥护心镜里自己颤抖的倒影。

  突然想起宫人曾说过,汉献帝禅位时穿的玄色朝服下,也藏着件缝补过的葛布中单。

  晨风掀起冕服的下摆,露出寝衣袖口暗绣的“万岁” 云纹 。

  那是他登基时命人所绣,如今丝线已被无数次攥握磨成了毛絮,恰似他日渐稀薄的皇权。

  “裴卿的甲胄真凉啊......”

  他忽然松开手,指尖抚过甲叶边缘淬着的暗红血纹。

  “先帝说过,龙鳞若不沾血,便只是锦缎上的绣纹。”

  冕旒再次垂落遮住面孔,他趁机用袖口蹭去眼角的湿意。

  却蹭到了寝衣内侧新写的小字 ——“忍”。

  那是上个月与王世充谋划逃出宫失败后,他用朱砂笔在里衣描下的字。

  笔尖划过葛布的纹路时,黏稠的朱砂墨渗进纤维缝隙,干后结成凸凹的血痂般痕迹。

  如今汗水顺着肌理晕开,将笔画洇成模糊的红渍,恰似宣纸上晕开的朱砂印。

  就像史臣记载里,汉献帝禅位诏书上那方按捺在 “天命不于常” 四字上的玉玺。

  远处传来大军整装的甲叶碰撞声,他突然伸手扯下一串冕旒 。

  “裴卿看这旒珠。”

  他捡起一颗攥在掌心,冰凉的玉珠硌得指腹生疼。

  “十二串珠子,原是锁着天子的锁链。”

  话音未落,裴元峥的鎏金护臂已轻轻推开他的手。

  甲叶上的血纹在晨光中晃出刺目的光,晃的他睁不开眼。

  他终于低下头,用颤抖的手指将散开的冕旒重新理好。

  “从今往后,朕只看卿想看的风景。”

 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冕旒传来,带着金属般的冷意。

  “就像汉献帝在山阳公府里种的菜,每一株都朝着许都的方向。”

  这番表态,不可谓不真切。

  就连裴元峥也极为动容。

  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,其身后的步辇传来闷响。

  裴仁基扶着车栏剧烈咳嗽,云纹广袖扬起时,袖口露出的绷带渗着血痕。

  裴元峥顾不得其他,赶忙上前扶住裴仁基。

  “父亲,这风寒还没有好一些吗?”

  “吾儿......”

  裴仁基踉跄着抓住裴元峥的披风,蟒纹银线在他颤抖的指间发出细碎的断裂声。

  “不打紧......昨夜太医已经看过了......上了年纪,总归有些毛病。”

  话音未落,又是一阵剧咳,咳出的血珠溅到了裴元峥的护心镜上。

  晨风吹过裴仁基斑白的鬓发,裴元峥这才发现父亲束发的玉冠已松。

  几缕银丝散落在九章冕服的山纹上,恰似雪落寒山 。

  而城门洞外,十五万大军的旌旗正如林般涌动。

  甲胄反光映在老人浑浊的瞳孔里,像极了未燃尽的烽火星子。

  “父亲老了......”

  近半年,裴仁基一直都没有带兵,而是在洛阳休养。

  但上了年纪之后,年轻时候在沙场上受的伤就以后遗症的形式显现了出来。

  现如今,甚至一场普通的风寒就将他折磨成了这副模样。

  “父亲,千万保重身体,要听御医的......”

  裴仁基摆了摆手,打断裴元峥的话。

  “峥儿,我看过你的行军图,千万记得......”

  老人浑浊的瞳孔突然映出异样的光,”若在黑风口设伏,那边地势极适合用滚石......”

  裴元峥望着父亲后颈露出的白发,默默点头。

  “父亲,孩儿知道。”

  而裴仁基却是猛地恍然,“是为父多虑了。”

  他松开手,突然笑了起来。

  “我忘了,我的峥儿已经是震慑天下的辅国大元帅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