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4章 枪落城开?心散雪埋-《重生隋末,开局就被瓦岗五虎包围》

  可罗成岂是一般对手,他早有防备,脚尖点地腾空而起。

  银枪如长虹贯日,从空中直刺下来。

  “铛 ——”

  枪尖狠狠砸在刀背上,薛万均被震得单膝跪地,虎口裂开一道血口。

  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淌,在雪地里积成一小滩。

  他抬头时,正看见罗成居高临下的眼神,那眼神里没有轻蔑,只有一种战场老将的冷静。

  “还要打吗?”

  罗成的枪尖离薛万均的咽喉只有三寸,枪身因受力而微微弯曲。

  “你的人已经降了。”

  薛万均猛地转头,看到眼前的一切,心脏像被冰锥刺穿 。

  此刻, 城门口的厮杀已经停了。

  他带来的人马要么倒在雪地里,要么扔下兵器跪在玄色士兵面前。

  那些守南门的老卒抱着头缩在墙角,被定海军士兵用矛尖指着,却没人再反抗。

  城墙上的“薛”字将旗不知何时已被扯下,换上了定海军的玄色大旗,旗帜在风雪里猎猎作响。

  “为什么......”

  薛万均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,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。

  他守了一辈子晋阳。

  从少年时跟着父亲守城,到中年接过兵权。

  薛家的坟茔就在城北的山坡上,祖辈的牌位前总摆着晋阳的城防图。

  可现在,这座城破了,像个被打碎的瓷碗。

  罗成收回银枪,枪尖在雪地里轻轻一点。

  “薛将军,你守的是城,我攻的是局。”

  “你用刀劈的是来犯的兵卒,我用枪破的是困住河东的枷锁。”

  薛万均猛地抬头,眼里还燃着未熄的战意,却被罗成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。

  “你薛家世代守的不是李家的晋阳,是这汾水两岸的百姓,是城墙上每块刻着‘守土’的砖。”

  罗成向前一步,银枪在雪地里划出浅痕,将两人之间的血污与碎冰分开。

  “而我攻的只是李家的权谋,是李建成盘在河东的势力,是让将士流血、百姓遭难的乱局。”

  他抬手指向城头飘起的玄色旗帜,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,却没遮住远处百姓家透出的微弱灯火。

  “你看那城墙下缩着的老卒,怀里揣着家信的少年 —— 他们守的也不是李家的爵位,而是想活着回家的念想。”

  罗成的枪尖轻轻挑起一片沾血的雪,雪片在枪尖融化成水,顺着枪身流下。

  “薛将军,城破了可以再修,可人心凉了,就再也暖不回来了。”

  “你手里的刀护得住砖石,却护不住被苛政逼迫的百姓。”

  “我手里的枪破得了城门,却决不会动城巷里的一砖一瓦。”

  薛万均望着那些跪在雪地里的降兵,望着城门口一个个缩在角落的百姓,突然发现自己紧握刀柄的手不知何时松了。

  刀身在暮色里泛着冷光,映出他鬓角的白发,也映出远处百姓屋檐下晃动的灯笼。

  或许那些灯笼,才是他守了一辈子的东西。

  罗成收回银枪,枪尖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浅浅的枪眼,像枚未爆的火种。

  “城还在,百姓还在,只是换个不把人命当草芥的人来护罢了。”

 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景象 ,定海军士兵正将受伤的守兵抬到屋檐下。

  有人给老卒递热水,还有个亲兵蹲在太原军的尸体旁,小心翼翼地将他未闭上的双眼合上。

  “我们不杀降,不屠城。”

  罗成的声音在风雪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  “王都督有令,所有百姓和降兵,只要放下兵器,都能活着回家。”

  薛万均看着那些玄色士兵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,看着他们给守兵包扎伤口,看着有人用雪擦拭老卒脸上的血污。

  心中的那根弦似乎终于崩了。

  “哐当 ——”

  镔铁刀掉在雪地里,声音在寂静的瓮城里传出很远。

  薛万均缓缓闭上眼睛,两行清泪刚流出眼眶就冻成了冰珠,顺着脸颊滑落。

  “别伤百姓。”

  他说,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地。

  罗成点头,转身对亲兵道:“扶薛将军起来,找个暖帐请大夫。”

  薛万均望着南城的街巷,风雪正从城门涌入,卷起地上的血污和碎冰,在石板路上划出细碎的声响。

  远处的西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欢呼,紧接着好像是吊桥落下的“嘎吱“” 声 。

  此刻王猛的主力已经顺着西城缺口涌入。

  玄色的队伍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线,像一条正在愈合的伤口,将晋阳东西两城连在了一起。

  薛万均的心猛地一沉。

  也许,南城的厮杀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  就在他率军驰援南城的同时,西城的守军早已听闻榆次失守的消息,又看见定海军主力始终在城下徘徊,本就紧绷的神经早已濒临断裂。

  当南城的喊杀声与火光冲天而起,当南门被破的消息传遍城楼,那些守了一下午的老弱残兵彻底没了斗志。

  有人扔下滚石瘫坐在垛口,有人望着城南的野火默默垂泪。

  连最勇猛的老兵都只是机械地搭箭,却再也拉不开满弓。

  王猛显然看透了这一点。

  就在南城厮杀最烈时,他亲率主力对西城发起了最后的冲击。

  没有震天的呐喊,只有玄色士兵踩着积雪的沉重脚步声。

  可这沉默的攻势却比任何呐喊都更让守军胆寒。

  当第一个定海军士兵顺着云梯爬上西城垛口时,城楼上的抵抗像雪崩般瓦解了 。

  没人挥刀,没人射箭,只有稀疏的呜咽声在风雪里飘散。

  薛万均被亲兵扶起时,看见罗成正站在吊桥边望着城外,银枪在他手中泛着冷光。

  风雪落在两人身上,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霜,将远处西城的火光衬得格外明亮。

  从事实来说,这场仗不是输在武艺,也不是输在城防,而是输在了人心 。

  当一座城的守军开始盼着结束,当士兵们望着家的方向发呆,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破城的洪流。

  南城的火光渐渐亮了起来。

  定海军的士兵在街巷里插上火把,橘红色的光焰驱散了黑暗和寒意,映得家家户户的屋檐都泛着暖光。

  薛万均被带往临时营帐时,回头望了一眼城墙。

  西城的玄色旗帜与南城的大旗遥相呼应,在风雪里舒展如翼,像一只终于挣脱束缚的鹰。

  他知道,晋阳的冬天还很长,寒风还要刮过无数个日夜。

  但这场让人心力交瘁的仗,终究是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