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顶天阙的夜,是蔚蓝星上最接近宇宙本色的画布。星辰不再是遥远模糊的光点,而是触手可及的钻石,镶嵌在深邃无垠的绒幕之上。每一颗星都仿佛拥有自己的呼吸,明灭之间,讲述着亘古的寂静与辉煌。空气清冽而稀薄,带着高山之巅独有的凛冽,洗涤着每一位来访者的肺腑与灵魂。
夏清雪裹紧了身上的高科技恒温风衣,却依然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渗出的凉意。这凉意并非来自低温,而是源于身旁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——剑无尘。他静静地站在悬崖边缘,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璀璨星河,投向了更遥远、更不可知的虚空。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,在这广阔无垠的星空下,显得愈发清晰。
半年来,他们走过了许多地方,从繁华喧嚣的都市到人迹罕至的荒原,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,习惯了他不食人间烟火的种种特异。然而,在林苍生出现之后,她才惊觉,自己对他的了解,不过是冰山浮于水面的一角。
“前辈……”
一个恭敬而又带着几分敬畏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。
夏清雪回头望去,只见林苍生身着一袭复古的青色长衫,正缓步走来。他此刻的容貌已然定格在三十岁左右的巅峰状态,面容俊朗,双目开阖间精光流转,身上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,与半年前那个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老人判若两人。在他身后,跟着几名同样身穿长衫的随从,个个气息沉稳,显然也是踏入了修行门槛的人。
林苍生走到距离剑无尘约十米处便停下了脚步,深深地鞠了一躬,姿态谦卑到了极点。
“前辈安好。”他再次开口,声音中充满了发自内腑的尊敬。
剑无尘没有回头,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偏转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仿佛应答的不是一位足以震动整个天穹市商界的传奇人物,而仅仅是路边的一阵风。
夏清雪看着这一幕,心中的震撼尚未平复,远处夜空中传来的引擎轰鸣声便吸引了她的注意。数艘造型奢华的私人悬浮车队,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划破夜空,径直朝着云顶天阙的停机坪降落。为首的一艘,是印有沈氏集团徽章的旗舰型号“天穹之翼”。
车门滑开,一群人鱼贯而出。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、面容威严的老者,正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,沈振山。他拄着一根由稀有金属打造的拐杖,步履间却丝毫不见老态,反而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。紧跟在他身后的,是他的儿子沈建国,以及那个曾经在夏清雪面前表现得温文尔雅,实则暗藏机锋的林宇。
他们的出现,让这片宁静的观星台瞬间充满了世俗的紧张气息。
“父亲,您慢点。”沈建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,目光却早已锁定了远处的剑无尘。
沈振山的眼神更是复杂到了极点。当他看到站在剑无尘不远处的林苍生时,瞳孔骤然一缩。那个本该早已化为骨灰的老对手,此刻竟然以如此年轻、充满活力的姿态出现,这活生生的例子,比任何情报都更具冲击力。他瞬间明白了,周文渊口中那个能够逆转生死的“机缘”,究竟是何等的真实!
悔恨、贪婪、恐惧、以及一丝丝的希冀,在他苍老的眼眸中交织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,领着众人快步走上前。
“这位……先生。”沈振山的声音有些干涩,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。他试图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,但脸上的肌肉却显得无比僵硬,“老朽沈振山,冒昧前来,是为我沈家之前对先生的无礼与冒犯,专程来赔罪的。”
说着,他竟真的对着剑无尘的背影,微微弯下了腰。他身后的沈建国和林宇等人,也连忙跟着躬身行礼,姿态放得极低。
剑无尘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。他的目光平静如水,扫过眼前这群人,没有愤怒,没有轻蔑,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,仿佛在看几颗路边的石子。
“赔罪?”他轻声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你们与我,素不相识,何来赔罪一说?”
沈振山一愣,连忙说道:“先生说笑了。此前小女清欢不懂事,曾给先生带去诸多困扰,我等更是愚昧无知,对先生多有误解,甚至……甚至动了不该有的念头。此事是我沈家大错,我等今日前来,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弥补,还望先生能给我们一个机会。”
他身旁的沈建国立刻会意,上前一步,递上一个精致的数据存储卡:“先生,这里是我沈氏集团30%的股权转让协议,以及天穹市中心区一百处顶级物业的产权。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,只要先生愿意原谅我等的过错,任何条件,我们都可以谈。”
这手笔之大,让一旁的夏清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沈氏集团30%的股权,那是一个足以让整个蔚蓝星金融市场为之震动的天文数字。
然而,剑无尘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,眼神淡漠得近乎残酷。
“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。”他缓缓说道,“我与你们之间,从始至终,连一丝因果都未曾牵扯。缘分,是天地间最玄妙的轨迹,而我们,从未在同一条轨迹上相遇过。既然无缘,又何谈机缘?”
沈振山的心猛地一沉,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。“先生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是,”剑无尘的声音依旧平淡,“你们所谓的弥补,对我而言,毫无意义。你们口中的冒犯,我甚至从未留意过。就像一个人走路,不会在意脚下踩过了多少颗尘埃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沈振山,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世间的一切虚妄:“你以为,你们计划要抹除我,这种想法,能在我心中激起一丝涟"漪吗?不,它甚至无法引起我的注意。你们所做、所想的一切,于我而言,不过是风中的絮语,水面的泡影,转瞬即逝,不留痕迹。”
这番话,比任何羞辱和斥责都更加伤人。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绝对碾压的无视。沈家众人引以为傲的权势、财富,在对方面前,竟真的连尘埃都不如。
沈振山的老脸涨得通红,继而变得惨白。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,他运筹帷幄的家族权柄,在这一刻,显得如此可笑。
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时,一直恭敬肃立的林苍生走了过来。他先是对着剑无尘再次行了一礼,才转向沈家众人。
“沈老先生,别来无恙。”林苍生的声音平静,但那张年轻的面容本身,就是对沈振山最大的刺激。
“林……林苍生?”沈振山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,“真的是你!你……”
他终于确定了,那个传说中的机缘,真的存在!而给予这个机缘的人,就是眼前这个白衣白发的年轻人!他竟然……他竟然错过了!
林苍生淡淡一笑,说道:“看样子,前辈在这里遇到了一些麻烦事。既然如此,晚辈便斗胆,替前辈处理一下这些俗务吧。”
他的话语虽然客气,但看向沈家众人的眼神,却带着一丝冷意。这群愚蠢的凡人,竟然试图用世俗的权势去衡量一位通天彻地的大能,简直是自取其辱。
“处理?”沈建国听到林苍生的话,眉头一皱,下意识地向前一步,带着几分戒备和傲慢说道:“林苍生,我知道你如今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。但这里是我沈家与这位先生的私事,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?”
尽管内心对剑无尘和林苍生的变化感到震惊和恐惧,但沈家人骨子里的骄傲,让他们无法轻易对一个曾经的商业对手低头。
林宇也附和道:“林老先生,时代变了。就算你身体恢复了青春,这世界终究是靠规则和秩序运转的。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。”
林苍生闻言,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他没有动怒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仿佛在看一群坐井观天的蛙。
“规则?秩序?”他轻声反问道,随即目光投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,那是在月色和星光下勾勒出的巨大剪影,“你们所理解的规则,太过渺小了。你们所依赖的秩序,又太过脆弱了。”
他没有再与他们争辩,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。
“既然你们无法理解,那便让你们亲眼看一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,什么……才是你们永远无法触及的境界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林苍生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无比。他体内的化神期法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,一股磅礴浩瀚的气势冲天而起,搅动了云顶天阙上空的风云。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,沈家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山压在心头,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。
“这是……”沈振山惊骇地瞪大了眼睛,他手中的拐杖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“看好了。”
林苍生口中吐出两个字,抬起的右手对着虚空,猛地一握!
就在他握拳的刹那,所有人头顶的星空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。无数星辰的光辉被强行牵引、汇聚,在漆黑的夜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星辰巨手!
那只手掌完全由璀璨的星光构成,纹路清晰,五指分明,其上流淌着亿万星辉,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。它从虚无中探出,遮蔽了月亮,遮蔽了星辰,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神明降临人间,要执行创世或灭世的伟力。
夏清雪仰望着那只巨手,大脑一片空白。她所学过的所有物理学知识,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。眼前的景象,已经彻底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畴。
沈家众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沈建国和林宇等人双腿一软,直接瘫倒在地,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……”沈振山喃喃自语,浑身抖如筛糠。
林苍生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恐,他神念一动,那只横亘天际的星辰巨手便缓缓移动,朝着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抓去。那座山峰高耸入云,是云顶天阙山脉的标志之一,至少有数千米高。
在星辰巨手面前,那座雄伟的山峰就像一个脆弱的沙堡。巨手轻而易举地将其握住,五指缓缓收拢。
“咔嚓……咔嚓咔嚓……”
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彻云霄,不是通过空气,而是直接震动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。只见那座坚不可摧的山峰,在星辰巨手的碾压下,岩石崩裂,山体瓦解,从山顶开始一寸寸地化为齑粉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烟尘弥漫,所有的岩石、土壤,都在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下,被湮灭成了最原始的粒子,消散于虚空之中。
前后不过短短十秒钟。
当星辰巨手缓缓松开时,那座山峰已经从地平线上彻底消失了。只留下一个平滑如镜的巨大缺口,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。
随后,星辰巨手也缓缓淡化,化作漫天星辉,重新回归夜空。
云顶天阙恢复了宁静,但所有人的心,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。
林苍生缓缓放下手,转身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沈家众人,他的声音平淡,却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“现在,你们告诉我,你们想用什么来弥补?”
他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沈建国和林宇,最终落在失魂落魄的沈振山身上。
“用你们沈家的财富?还是用你们引以为傲的权势?”
他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。
“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。先生的存在,早已超越了你们的想象。你们用世俗的眼光去揣度他,用凡人的手段去试探他,本身就是最大的愚蠢。”
林苍生向前一步,气势逼人:“先生从始至终,都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。你们所谓的弥补,在他看来,与路边孩童的啼哭有何区别?你们又能用什么,去弥补一位能够随手赋予他人移山填海之力的存在?”
这番话,彻底击垮了沈振山最后的心理防线。他终于明白,自己家族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幼稚和可笑。他们就像一群井底之蛙,试图用井口那片天的大小,去衡量整个宇宙的浩瀚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剑无尘,终于再次开口了。
“其实,若是当初,你们对我能多一丝尊重,或许,还真的会有机缘。”
他的话语轻描淡写,却让沈振山的心脏瞬间揪紧。
剑无尘缓缓伸出右手,食指与中指并拢,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白光。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,周围空间中的天地法则、能量粒子,仿佛受到了无上的敕令,疯狂地向他指尖汇聚。
光芒越来越亮,最终,一枚晶莹剔透、完美无瑕的丹药在他指尖凭空凝聚而成。那丹药通体流光溢彩,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的星系,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,仅仅是闻上一口,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,百病全消。
“你看,”剑无尘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凝聚这样一枚丹药,对我而言,不费吹灰之力。因为我本身,便是大道法则的聚合体。我拥有的功法、剑诀、丹方,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。很多东西,对我自己早已无用,留着碍事,丢了又觉得可惜。”
他随手将那枚丹药抛向了身边的夏清雪。
“拿着吧,这东西对我无用,对你或许有些好处。”
夏清雪下意识地接住丹药,入手温润,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,让她感觉无比的舒适。她呆呆地看着手中这枚仿佛艺术品般的丹药,又看了看剑无尘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而这一幕,落在沈振山眼中,却如同最锋利的尖刀,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。
机缘!
这就是机缘!
触手可及,却又失之交臂的无上机缘!
他亲眼看着那枚神丹,被那个男人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夏清雪。而他,沈家的掌舵人,曾经有机会得到这一切,甚至更多!却因为自己的傲慢、猜忌和愚蠢,亲手将这份天大的机缘推开了。
“噗——”
一股急火攻心,沈振山再也抑制不住,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,身体摇摇欲坠。
“机缘……我的机缘啊……”他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,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,“我该死!我沈振山……真是该死啊!”
就在沈振山心神崩溃,悔恨欲绝之际,又一艘小型的私人悬浮车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停机坪。车门打开,一道靓丽的身影匆匆跑了下来,正是沈清欢。
她显然是听到了消息,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。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,但头发有些凌乱,脸上带着焦急与担忧。
当她跑到观星台,看到眼前的一幕时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爷爷口吐鲜血,父亲和林宇瘫倒在地,面如死灰。而林苍生,那个传说中已经“死而复生”的商界传奇,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恭敬姿态,站在那个白衣白发的男人身后。
她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剑无尘的身上。他依旧是那样的超凡脱俗,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。
然后,她看到了站在剑无尘身边的夏清雪。
夏清雪手中正捧着一枚流光溢彩的丹药,脸上带着茫然与震惊。她与剑无尘站得很近,在清冷的月光下,那画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,瞬间涌上了沈清欢的心头。
这半年来,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?家族的逼迫,联姻的催促,还有对剑无尘安危的日夜担忧。她动用了星河创投所有的情报网络,疯狂地寻找他的下落,却一无所获。她以为他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。
可现在,他却和另一个女人,如此亲近地站在一起。
那个女人,是夏清雪。一个曾经被她视为竞争对手,甚至有些看不起的女人。
凭什么?
凭什么站在他身边的是她?
沈清欢的嘴唇微微颤抖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她有满腹的话想说,有无数的委屈想倾诉,但在剑无尘那淡漠的目光下,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她看到夏清雪手中的丹药,再看看自己家族众人的惨状,心中更是五味杂陈。她知道,那枚丹药,代表的就是家族梦寐以求的“机缘”。而这份机缘,如今却落在了夏清雪手上。
嫉妒、不甘、委屈…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让她几乎要窒息。但她终究是沈清欢,是那个执掌百亿资本的女强人。她强行压下泪水,走到剑无尘面前,微微低下头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为我家族的所作所为,向你道歉。”
她不敢看剑无尘的眼睛,只能看到他洁白如雪的衣角。她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像以前那样,试图去掌控或了解他。他们之间,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。
剑无尘的目光落在沈清欢身上,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,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。
“那一日,在星河创投的办公室里,你为了护我,不惜与你的家族决裂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,“你的这份举动,确实在我与你之间,牵起了一丝因果。”
听到这话,沈清欢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。就连一旁的沈振山,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挣扎着想要站起来。
然而,剑无尘接下来的话,却将他们彻底打入了深渊。
“但这丝因果,由你而起,也当由你了结。你们的家族纷争,本与我无干,是你们,强行将我拖入这潭浑水。”
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扫过沈家的每一个人。
“你们,想置我于死地。现在,在见识到一丝你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后,又想来摇尾乞怜,弥补过错,换取机缘?”
剑无尘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嘲讽。
“你们觉得,可能吗?”
他抬起头,望向深邃的夜空,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,带着一种宏大而威严的质问。
“你们问问,这天道,它同不同意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风停了,云止了,连星辰的光芒都为之黯淡。
紧接着,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,自九天之上轰然降下!
原本晴朗的夜空,在顷刻间被无尽的乌云所吞噬。那不是普通的气象云,而是由纯粹的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劫云,漆黑如墨,翻滚不休,仿佛整个宇宙的黑暗都汇聚于此。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震耳欲聋的雷鸣在云层深处炸响,那不是声音,而是法则的咆哮!无数条比山脉还要粗壮的金色闪电,在劫云中穿梭、交织,形成一片覆盖了整个天穹的雷暴之海。金色的雷光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,毁灭的气息让万物为之战栗。
云顶天阙周边的所有高科技设备,在天威降临的瞬间,全部失灵、烧毁。悬浮车失去动力,纷纷坠落在地。通讯中断,网络崩溃,整个蔚蓝星西境的现代文明,在这一刻仿佛倒退了数千年。
劫云的中心,一个巨大无朋的漩涡缓缓形成。在那漩涡的尽头,一只由无尽金色雷电构成的巨大眼睛,缓缓睁开!
那只眼睛,冷漠、无情、威严、神圣!
它不属于任何生命,它是规则的化身,是秩序的显现,是这方多元真界至高无上的——天道意志!
当天道之眼睁开的刹那,它的目光,锁定了下方云顶天阙上的那几只“蝼蚁”。
“啊——!!!”
沈建国、林宇等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,在那目光的注视下,他们的思维被冻结,灵魂被碾压,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。他们屎尿齐流,丑态百出,彻底被那源于生命本源的恐惧所支配。
沈振山这位纵横商海一生的枭雄,此刻也瘫在地上,浑身抽搐,口吐白沫。他看到了,他真的看到了神!看到了执掌万物生灭的无上存在!他终于明白,自己家族招惹的,究竟是怎样一个禁忌!
沈清欢同样被吓得面无人色,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,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天道之眼,心中充满了绝望。
夏清雪也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震撼得无法动弹,但她手中的丹药散发出温和的力量,护住了她的心神,让她不至于像沈家人那样崩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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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不受影响的,只有三个人。
剑无尘依旧负手而立,白衣飘飘,仰望着天道之眼,神色淡然,仿佛在看一位老朋友。
林苍生则单膝跪地,头颅低垂,以最谦卑的姿态,迎接天道的审视。他虽然已是化神期的修士,但在真正的天道意志面前,依然渺小如尘。他心中充满了对剑无尘的敬畏,一言引动天威,这是何等伟力!
天道之眼静静地注视着下方,那目光中充满了漠然。它似乎在回应剑无尘的问话,用它无声的威严宣告着——
不同意。
亵渎天机者,当诛。
试图以凡人之躯,窃取不属于自己机缘的,便是亵渎!
那股恐怖的杀意,精准地锁定了沈家的每一个人。
就在沈家众人即将被天道意志彻底抹去的瞬间,剑无尘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罢了。”
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。
随着他话音的落下,天穹之上那只巨大的天道之眼,竟然缓缓地闭上了。漫天的劫云和金色雷霆,也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前后不过几秒钟,夜空再次恢复了清朗,星光重新洒落大地,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,从未发生过。
但云顶天阙上,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,却永远地烙印在了沈家众人的灵魂深处。
“滚吧。”剑无尘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沈家人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,逃向他们坠毁的悬浮车,狼狈不堪,如同丧家之犬。
沈清欢最后回头,深深地看了一眼剑无尘,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夏清雪,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,最终还是转身,落寞地离去。
一场由凡人贪念引发的风波,就此落幕。
观星台上,只剩下剑无尘、夏清雪和林苍生。
林苍生缓缓起身,走到剑无尘面前,再次深深一拜。
“多谢前辈出手。”他知道,若非剑无尘最后开口,沈家早已灰飞烟灭。
剑无尘没有看他,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璀璨的星河,轻声说道:“你的尘缘,似乎也该了结了。”
林苍生身体一震,随即恭敬地答道:“是,前辈。晚辈这就去处理。”
说完,他对着剑无尘再次行礼,然后身影一闪,便化作一道流光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他要去彻底斩断与世俗的牵绊,专心追寻那无上仙道。
偌大的云顶天阙,最终只剩下剑无尘和夏清雪两人。
夏清雪低头看着手中的丹药,又抬头看看身旁这个神秘到无法形容的男人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移山填海,言出法随,引动天威……
这一切的一切,都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。她终于明白,自己这半年来所相处的,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。
他不是人。
至少,不是她所理解的“人”。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,“你……到底是谁?”
这个问题,她曾经问过。
而这一次,剑无尘终于给了她一个不同的答案。
他转过头,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,那双眼睛里,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生灭与轮回。
“我是剑无尘。”
他说道。
这个答案,说了等于没说。但夏清雪却 感到了一丝心安。
不管他是谁,不管他来自哪里,至少此刻,他还叫剑无尘。
她握紧了手中的丹药,看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,心中默默地想:或许,我的“剧本”,才刚刚翻开最不可思议的一页。
喜欢修真大佬的都市生活
夏清雪裹紧了身上的高科技恒温风衣,却依然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渗出的凉意。这凉意并非来自低温,而是源于身旁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——剑无尘。他静静地站在悬崖边缘,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璀璨星河,投向了更遥远、更不可知的虚空。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,在这广阔无垠的星空下,显得愈发清晰。
半年来,他们走过了许多地方,从繁华喧嚣的都市到人迹罕至的荒原,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,习惯了他不食人间烟火的种种特异。然而,在林苍生出现之后,她才惊觉,自己对他的了解,不过是冰山浮于水面的一角。
“前辈……”
一个恭敬而又带着几分敬畏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。
夏清雪回头望去,只见林苍生身着一袭复古的青色长衫,正缓步走来。他此刻的容貌已然定格在三十岁左右的巅峰状态,面容俊朗,双目开阖间精光流转,身上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,与半年前那个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老人判若两人。在他身后,跟着几名同样身穿长衫的随从,个个气息沉稳,显然也是踏入了修行门槛的人。
林苍生走到距离剑无尘约十米处便停下了脚步,深深地鞠了一躬,姿态谦卑到了极点。
“前辈安好。”他再次开口,声音中充满了发自内腑的尊敬。
剑无尘没有回头,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偏转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仿佛应答的不是一位足以震动整个天穹市商界的传奇人物,而仅仅是路边的一阵风。
夏清雪看着这一幕,心中的震撼尚未平复,远处夜空中传来的引擎轰鸣声便吸引了她的注意。数艘造型奢华的私人悬浮车队,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划破夜空,径直朝着云顶天阙的停机坪降落。为首的一艘,是印有沈氏集团徽章的旗舰型号“天穹之翼”。
车门滑开,一群人鱼贯而出。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、面容威严的老者,正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,沈振山。他拄着一根由稀有金属打造的拐杖,步履间却丝毫不见老态,反而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。紧跟在他身后的,是他的儿子沈建国,以及那个曾经在夏清雪面前表现得温文尔雅,实则暗藏机锋的林宇。
他们的出现,让这片宁静的观星台瞬间充满了世俗的紧张气息。
“父亲,您慢点。”沈建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,目光却早已锁定了远处的剑无尘。
沈振山的眼神更是复杂到了极点。当他看到站在剑无尘不远处的林苍生时,瞳孔骤然一缩。那个本该早已化为骨灰的老对手,此刻竟然以如此年轻、充满活力的姿态出现,这活生生的例子,比任何情报都更具冲击力。他瞬间明白了,周文渊口中那个能够逆转生死的“机缘”,究竟是何等的真实!
悔恨、贪婪、恐惧、以及一丝丝的希冀,在他苍老的眼眸中交织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,领着众人快步走上前。
“这位……先生。”沈振山的声音有些干涩,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。他试图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,但脸上的肌肉却显得无比僵硬,“老朽沈振山,冒昧前来,是为我沈家之前对先生的无礼与冒犯,专程来赔罪的。”
说着,他竟真的对着剑无尘的背影,微微弯下了腰。他身后的沈建国和林宇等人,也连忙跟着躬身行礼,姿态放得极低。
剑无尘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。他的目光平静如水,扫过眼前这群人,没有愤怒,没有轻蔑,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,仿佛在看几颗路边的石子。
“赔罪?”他轻声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你们与我,素不相识,何来赔罪一说?”
沈振山一愣,连忙说道:“先生说笑了。此前小女清欢不懂事,曾给先生带去诸多困扰,我等更是愚昧无知,对先生多有误解,甚至……甚至动了不该有的念头。此事是我沈家大错,我等今日前来,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弥补,还望先生能给我们一个机会。”
他身旁的沈建国立刻会意,上前一步,递上一个精致的数据存储卡:“先生,这里是我沈氏集团30%的股权转让协议,以及天穹市中心区一百处顶级物业的产权。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,只要先生愿意原谅我等的过错,任何条件,我们都可以谈。”
这手笔之大,让一旁的夏清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沈氏集团30%的股权,那是一个足以让整个蔚蓝星金融市场为之震动的天文数字。
然而,剑无尘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,眼神淡漠得近乎残酷。
“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。”他缓缓说道,“我与你们之间,从始至终,连一丝因果都未曾牵扯。缘分,是天地间最玄妙的轨迹,而我们,从未在同一条轨迹上相遇过。既然无缘,又何谈机缘?”
沈振山的心猛地一沉,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。“先生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的意思是,”剑无尘的声音依旧平淡,“你们所谓的弥补,对我而言,毫无意义。你们口中的冒犯,我甚至从未留意过。就像一个人走路,不会在意脚下踩过了多少颗尘埃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沈振山,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世间的一切虚妄:“你以为,你们计划要抹除我,这种想法,能在我心中激起一丝涟"漪吗?不,它甚至无法引起我的注意。你们所做、所想的一切,于我而言,不过是风中的絮语,水面的泡影,转瞬即逝,不留痕迹。”
这番话,比任何羞辱和斥责都更加伤人。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绝对碾压的无视。沈家众人引以为傲的权势、财富,在对方面前,竟真的连尘埃都不如。
沈振山的老脸涨得通红,继而变得惨白。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,他运筹帷幄的家族权柄,在这一刻,显得如此可笑。
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时,一直恭敬肃立的林苍生走了过来。他先是对着剑无尘再次行了一礼,才转向沈家众人。
“沈老先生,别来无恙。”林苍生的声音平静,但那张年轻的面容本身,就是对沈振山最大的刺激。
“林……林苍生?”沈振山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,“真的是你!你……”
他终于确定了,那个传说中的机缘,真的存在!而给予这个机缘的人,就是眼前这个白衣白发的年轻人!他竟然……他竟然错过了!
林苍生淡淡一笑,说道:“看样子,前辈在这里遇到了一些麻烦事。既然如此,晚辈便斗胆,替前辈处理一下这些俗务吧。”
他的话语虽然客气,但看向沈家众人的眼神,却带着一丝冷意。这群愚蠢的凡人,竟然试图用世俗的权势去衡量一位通天彻地的大能,简直是自取其辱。
“处理?”沈建国听到林苍生的话,眉头一皱,下意识地向前一步,带着几分戒备和傲慢说道:“林苍生,我知道你如今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。但这里是我沈家与这位先生的私事,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?”
尽管内心对剑无尘和林苍生的变化感到震惊和恐惧,但沈家人骨子里的骄傲,让他们无法轻易对一个曾经的商业对手低头。
林宇也附和道:“林老先生,时代变了。就算你身体恢复了青春,这世界终究是靠规则和秩序运转的。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。”
林苍生闻言,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他没有动怒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仿佛在看一群坐井观天的蛙。
“规则?秩序?”他轻声反问道,随即目光投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,那是在月色和星光下勾勒出的巨大剪影,“你们所理解的规则,太过渺小了。你们所依赖的秩序,又太过脆弱了。”
他没有再与他们争辩,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。
“既然你们无法理解,那便让你们亲眼看一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,什么……才是你们永远无法触及的境界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林苍生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无比。他体内的化神期法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,一股磅礴浩瀚的气势冲天而起,搅动了云顶天阙上空的风云。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,沈家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山压在心头,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。
“这是……”沈振山惊骇地瞪大了眼睛,他手中的拐杖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“看好了。”
林苍生口中吐出两个字,抬起的右手对着虚空,猛地一握!
就在他握拳的刹那,所有人头顶的星空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。无数星辰的光辉被强行牵引、汇聚,在漆黑的夜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星辰巨手!
那只手掌完全由璀璨的星光构成,纹路清晰,五指分明,其上流淌着亿万星辉,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。它从虚无中探出,遮蔽了月亮,遮蔽了星辰,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神明降临人间,要执行创世或灭世的伟力。
夏清雪仰望着那只巨手,大脑一片空白。她所学过的所有物理学知识,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。眼前的景象,已经彻底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畴。
沈家众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沈建国和林宇等人双腿一软,直接瘫倒在地,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……”沈振山喃喃自语,浑身抖如筛糠。
林苍生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恐,他神念一动,那只横亘天际的星辰巨手便缓缓移动,朝着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抓去。那座山峰高耸入云,是云顶天阙山脉的标志之一,至少有数千米高。
在星辰巨手面前,那座雄伟的山峰就像一个脆弱的沙堡。巨手轻而易举地将其握住,五指缓缓收拢。
“咔嚓……咔嚓咔嚓……”
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彻云霄,不是通过空气,而是直接震动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。只见那座坚不可摧的山峰,在星辰巨手的碾压下,岩石崩裂,山体瓦解,从山顶开始一寸寸地化为齑粉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烟尘弥漫,所有的岩石、土壤,都在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下,被湮灭成了最原始的粒子,消散于虚空之中。
前后不过短短十秒钟。
当星辰巨手缓缓松开时,那座山峰已经从地平线上彻底消失了。只留下一个平滑如镜的巨大缺口,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。
随后,星辰巨手也缓缓淡化,化作漫天星辉,重新回归夜空。
云顶天阙恢复了宁静,但所有人的心,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。
林苍生缓缓放下手,转身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沈家众人,他的声音平淡,却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“现在,你们告诉我,你们想用什么来弥补?”
他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沈建国和林宇,最终落在失魂落魄的沈振山身上。
“用你们沈家的财富?还是用你们引以为傲的权势?”
他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。
“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。先生的存在,早已超越了你们的想象。你们用世俗的眼光去揣度他,用凡人的手段去试探他,本身就是最大的愚蠢。”
林苍生向前一步,气势逼人:“先生从始至终,都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。你们所谓的弥补,在他看来,与路边孩童的啼哭有何区别?你们又能用什么,去弥补一位能够随手赋予他人移山填海之力的存在?”
这番话,彻底击垮了沈振山最后的心理防线。他终于明白,自己家族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幼稚和可笑。他们就像一群井底之蛙,试图用井口那片天的大小,去衡量整个宇宙的浩瀚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剑无尘,终于再次开口了。
“其实,若是当初,你们对我能多一丝尊重,或许,还真的会有机缘。”
他的话语轻描淡写,却让沈振山的心脏瞬间揪紧。
剑无尘缓缓伸出右手,食指与中指并拢,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白光。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,周围空间中的天地法则、能量粒子,仿佛受到了无上的敕令,疯狂地向他指尖汇聚。
光芒越来越亮,最终,一枚晶莹剔透、完美无瑕的丹药在他指尖凭空凝聚而成。那丹药通体流光溢彩,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的星系,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,仅仅是闻上一口,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,百病全消。
“你看,”剑无尘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凝聚这样一枚丹药,对我而言,不费吹灰之力。因为我本身,便是大道法则的聚合体。我拥有的功法、剑诀、丹方,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。很多东西,对我自己早已无用,留着碍事,丢了又觉得可惜。”
他随手将那枚丹药抛向了身边的夏清雪。
“拿着吧,这东西对我无用,对你或许有些好处。”
夏清雪下意识地接住丹药,入手温润,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,让她感觉无比的舒适。她呆呆地看着手中这枚仿佛艺术品般的丹药,又看了看剑无尘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而这一幕,落在沈振山眼中,却如同最锋利的尖刀,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。
机缘!
这就是机缘!
触手可及,却又失之交臂的无上机缘!
他亲眼看着那枚神丹,被那个男人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夏清雪。而他,沈家的掌舵人,曾经有机会得到这一切,甚至更多!却因为自己的傲慢、猜忌和愚蠢,亲手将这份天大的机缘推开了。
“噗——”
一股急火攻心,沈振山再也抑制不住,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,身体摇摇欲坠。
“机缘……我的机缘啊……”他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,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,“我该死!我沈振山……真是该死啊!”
就在沈振山心神崩溃,悔恨欲绝之际,又一艘小型的私人悬浮车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停机坪。车门打开,一道靓丽的身影匆匆跑了下来,正是沈清欢。
她显然是听到了消息,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。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,但头发有些凌乱,脸上带着焦急与担忧。
当她跑到观星台,看到眼前的一幕时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爷爷口吐鲜血,父亲和林宇瘫倒在地,面如死灰。而林苍生,那个传说中已经“死而复生”的商界传奇,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恭敬姿态,站在那个白衣白发的男人身后。
她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剑无尘的身上。他依旧是那样的超凡脱俗,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。
然后,她看到了站在剑无尘身边的夏清雪。
夏清雪手中正捧着一枚流光溢彩的丹药,脸上带着茫然与震惊。她与剑无尘站得很近,在清冷的月光下,那画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,瞬间涌上了沈清欢的心头。
这半年来,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?家族的逼迫,联姻的催促,还有对剑无尘安危的日夜担忧。她动用了星河创投所有的情报网络,疯狂地寻找他的下落,却一无所获。她以为他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。
可现在,他却和另一个女人,如此亲近地站在一起。
那个女人,是夏清雪。一个曾经被她视为竞争对手,甚至有些看不起的女人。
凭什么?
凭什么站在他身边的是她?
沈清欢的嘴唇微微颤抖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她有满腹的话想说,有无数的委屈想倾诉,但在剑无尘那淡漠的目光下,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她看到夏清雪手中的丹药,再看看自己家族众人的惨状,心中更是五味杂陈。她知道,那枚丹药,代表的就是家族梦寐以求的“机缘”。而这份机缘,如今却落在了夏清雪手上。
嫉妒、不甘、委屈…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让她几乎要窒息。但她终究是沈清欢,是那个执掌百亿资本的女强人。她强行压下泪水,走到剑无尘面前,微微低下头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为我家族的所作所为,向你道歉。”
她不敢看剑无尘的眼睛,只能看到他洁白如雪的衣角。她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像以前那样,试图去掌控或了解他。他们之间,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。
剑无尘的目光落在沈清欢身上,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,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。
“那一日,在星河创投的办公室里,你为了护我,不惜与你的家族决裂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,“你的这份举动,确实在我与你之间,牵起了一丝因果。”
听到这话,沈清欢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。就连一旁的沈振山,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挣扎着想要站起来。
然而,剑无尘接下来的话,却将他们彻底打入了深渊。
“但这丝因果,由你而起,也当由你了结。你们的家族纷争,本与我无干,是你们,强行将我拖入这潭浑水。”
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扫过沈家的每一个人。
“你们,想置我于死地。现在,在见识到一丝你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后,又想来摇尾乞怜,弥补过错,换取机缘?”
剑无尘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嘲讽。
“你们觉得,可能吗?”
他抬起头,望向深邃的夜空,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,带着一种宏大而威严的质问。
“你们问问,这天道,它同不同意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风停了,云止了,连星辰的光芒都为之黯淡。
紧接着,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,自九天之上轰然降下!
原本晴朗的夜空,在顷刻间被无尽的乌云所吞噬。那不是普通的气象云,而是由纯粹的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劫云,漆黑如墨,翻滚不休,仿佛整个宇宙的黑暗都汇聚于此。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震耳欲聋的雷鸣在云层深处炸响,那不是声音,而是法则的咆哮!无数条比山脉还要粗壮的金色闪电,在劫云中穿梭、交织,形成一片覆盖了整个天穹的雷暴之海。金色的雷光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,毁灭的气息让万物为之战栗。
云顶天阙周边的所有高科技设备,在天威降临的瞬间,全部失灵、烧毁。悬浮车失去动力,纷纷坠落在地。通讯中断,网络崩溃,整个蔚蓝星西境的现代文明,在这一刻仿佛倒退了数千年。
劫云的中心,一个巨大无朋的漩涡缓缓形成。在那漩涡的尽头,一只由无尽金色雷电构成的巨大眼睛,缓缓睁开!
那只眼睛,冷漠、无情、威严、神圣!
它不属于任何生命,它是规则的化身,是秩序的显现,是这方多元真界至高无上的——天道意志!
当天道之眼睁开的刹那,它的目光,锁定了下方云顶天阙上的那几只“蝼蚁”。
“啊——!!!”
沈建国、林宇等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,在那目光的注视下,他们的思维被冻结,灵魂被碾压,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。他们屎尿齐流,丑态百出,彻底被那源于生命本源的恐惧所支配。
沈振山这位纵横商海一生的枭雄,此刻也瘫在地上,浑身抽搐,口吐白沫。他看到了,他真的看到了神!看到了执掌万物生灭的无上存在!他终于明白,自己家族招惹的,究竟是怎样一个禁忌!
沈清欢同样被吓得面无人色,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,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天道之眼,心中充满了绝望。
夏清雪也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震撼得无法动弹,但她手中的丹药散发出温和的力量,护住了她的心神,让她不至于像沈家人那样崩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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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不受影响的,只有三个人。
剑无尘依旧负手而立,白衣飘飘,仰望着天道之眼,神色淡然,仿佛在看一位老朋友。
林苍生则单膝跪地,头颅低垂,以最谦卑的姿态,迎接天道的审视。他虽然已是化神期的修士,但在真正的天道意志面前,依然渺小如尘。他心中充满了对剑无尘的敬畏,一言引动天威,这是何等伟力!
天道之眼静静地注视着下方,那目光中充满了漠然。它似乎在回应剑无尘的问话,用它无声的威严宣告着——
不同意。
亵渎天机者,当诛。
试图以凡人之躯,窃取不属于自己机缘的,便是亵渎!
那股恐怖的杀意,精准地锁定了沈家的每一个人。
就在沈家众人即将被天道意志彻底抹去的瞬间,剑无尘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罢了。”
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。
随着他话音的落下,天穹之上那只巨大的天道之眼,竟然缓缓地闭上了。漫天的劫云和金色雷霆,也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前后不过几秒钟,夜空再次恢复了清朗,星光重新洒落大地,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,从未发生过。
但云顶天阙上,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,却永远地烙印在了沈家众人的灵魂深处。
“滚吧。”剑无尘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沈家人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,逃向他们坠毁的悬浮车,狼狈不堪,如同丧家之犬。
沈清欢最后回头,深深地看了一眼剑无尘,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夏清雪,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,最终还是转身,落寞地离去。
一场由凡人贪念引发的风波,就此落幕。
观星台上,只剩下剑无尘、夏清雪和林苍生。
林苍生缓缓起身,走到剑无尘面前,再次深深一拜。
“多谢前辈出手。”他知道,若非剑无尘最后开口,沈家早已灰飞烟灭。
剑无尘没有看他,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璀璨的星河,轻声说道:“你的尘缘,似乎也该了结了。”
林苍生身体一震,随即恭敬地答道:“是,前辈。晚辈这就去处理。”
说完,他对着剑无尘再次行礼,然后身影一闪,便化作一道流光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他要去彻底斩断与世俗的牵绊,专心追寻那无上仙道。
偌大的云顶天阙,最终只剩下剑无尘和夏清雪两人。
夏清雪低头看着手中的丹药,又抬头看看身旁这个神秘到无法形容的男人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移山填海,言出法随,引动天威……
这一切的一切,都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。她终于明白,自己这半年来所相处的,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。
他不是人。
至少,不是她所理解的“人”。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,“你……到底是谁?”
这个问题,她曾经问过。
而这一次,剑无尘终于给了她一个不同的答案。
他转过头,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,那双眼睛里,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生灭与轮回。
“我是剑无尘。”
他说道。
这个答案,说了等于没说。但夏清雪却 感到了一丝心安。
不管他是谁,不管他来自哪里,至少此刻,他还叫剑无尘。
她握紧了手中的丹药,看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,心中默默地想:或许,我的“剧本”,才刚刚翻开最不可思议的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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