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38章 你这就没意思了-《谁让他来军统的?》

  贺红鸾的身份地位早就不同以往了。

  虽说总统府的顶级宴会她未必能去,但除此之外重庆的任何宴会,只要她想,那就必有她一席之地。

  自然而然的,对这陪都的许多高官是个什么情况,贺红鸾心里也都是门清的。

  “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了乳鸽子汤,赶紧去喝一碗,去去晦气吧!”

  贺远任由她拉着,只觉得一股暖流淌过心间。

  这山城的风再冷,算计再多,只要回了这个家,就总是温暖的。

  “姑姑。”

  贺远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,递了过去。

  “这是……”

  “上高没什么好东西,这是我托人从赣州淘来的清朝皇家首饰,您看看,喜不喜欢。”

  贺红鸾打开盒子,只见一对成色极佳的翡翠耳坠正静静地躺在里面,流光溢彩。

  “你这孩子……在外面枪林弹雨的,还惦记着给我带这些……”

  “好了姑姑,再不喝汤,真要凉了。”贺远笑着打趣道。

  “对对对!喝汤!”

  贺红鸾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收好,带着贺远直奔餐厅。

  热气腾腾的鸽子汤端了上来,浓香四溢。

  贺远刚拿起汤匙,贺红鸾又坐到了他对面,那双精明的眼睛里,却又带上了几分担忧。

  “远儿,你跟姑姑说实话。”

  “这上高,是不是……还要打大仗?”

  贺远喝汤的动作一顿,看着贺红鸾那双满是关切的眼睛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
  “嗯。”

  “所以,我今晚,可能还要再出去一趟。”

  贺红鸾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。

  “又是……军事会议?”

  “是。”贺远抿了口汤,汤汁醇厚,暖胃,却暖不了这乱世的人心。

  “徐叔说的,的确是在理的。”

  “山雨欲来,这重庆的夜,怕是也安静不了几天了。”

  听到这话,贺红鸾张了张嘴,脸上闪过一丝复杂。

  而也就在此时,外面的管家便匆匆走了进来,低声道:“夫人,少爷,军统的徐处长来了,说有急事求见。”

  “老徐?”贺红鸾一愣,随即看了一眼贺远。

  “快请。”

  “姑姑,您看。”贺远放下汤碗,无奈一笑。

  “这夜,果然是安静不了。”

  “你啊……”贺红鸾瞪了他一眼,旋即起身。

  “我去书房泡茶,你们谈公事,我去避嫌。”

  “姑姑,您又不是外人。”贺远笑道。

  “少贫嘴!”

  话音未落,徐业道已经大步流星地从影壁后转了出来。

  人未至,爽朗的笑声便先传了过来。

  “哈哈,贺老弟啊!我老徐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,搅了你的家宴了?”

  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军统制服,只是神色间比在机场时多了一丝急切,和一丝……刻意的热络,甚至都喊上老弟了。

  “徐叔,您这说的是哪里话。”贺远起身相迎。

  “汤刚端上来,您来得正是时候,一起坐下喝一碗。”

  “不了不了。”徐业道摆了摆手,快步走进餐厅。

  他先是对着贺红鸾行了个礼。

  “红鸾姐。”

  随后才转向贺远,压低了声音,脸上带着几分神秘。

  “老弟,局座……在等你的消息。”

  贺远心中了然。

  他示意徐业道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,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又盛了一碗汤,推到他面前。

  “徐叔,您看您,又跟我见外了。”

  贺远动作从容,仿佛没听懂他话里的急切。

  “局座日理万机,我这点小事,哪敢劳他挂心?”

  “再说了,今晚的国防部会议,我只是个列席汇报的,可做不了主。”

  徐业道看着那碗汤,却没心思喝。

  他身子前倾,将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是耳语道:“老弟,你这就没意思了。”

  “今晚的国防部紧急会议,是什么级别,你知我知,连我老徐,乃至局座……都不够格列席旁听。”

  “局座说了。”徐业道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。

  “老弟你如今是委员长身边的红人,更是国之栋梁,他特意嘱咐我来问问,老弟你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军统配合的?”

  “局座还说,特训班的事还有上高大捷,你是居功至伟。但侍从室那帮人,只会纸上谈兵。”

  “真刀真枪的硬仗,还得看咱们军统和你这样的实干家啊!”

  这番话,拉拢之意已经溢于言表。

  代力这是看中了自己能参加最高军事会议的资格,想把自己当成他在高层的眼睛和耳朵了。

  此一时又彼一时,再不是他当初赶自己出军统时的模样了。

  贺远心中冷笑,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。

  “徐叔,这可使不得啊!”

  他“慌忙”站起身,将汤碗又往徐业道面前推了推。

  “局座实在是太抬爱卑职了,我贺远何德何能……”

  “欸,老弟!”

  徐业道一把按住他的手腕,意味深长的继续道:“局座说了,党国之内,能者居之。你的本事,局座比谁都清楚!”

  “你就给我句痛快话,今晚这会,局座能帮上什么忙?”

  “只要你开口,赴汤蹈火在所不辞!”

  “徐叔……”

  贺远脸上的惶恐缓缓收起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近乎疏离的平静。

  他轻轻抽回了手,端起自己的汤碗抿了一口。

  “您这话说得……可就太生分了。”

  徐业道一愣。

  而贺远仍旧不紧不慢的继续道:“这是公事。该我汇报的,我自然一个字都不会少。”

  “不该我说的,我一个字也不敢多说。何谈什么帮忙?”

  贺远目光清澈的看着徐业道。

  “而且您这来我家,聊的都是公事。可咱们之间就只有这层关系么?”

  “徐叔,您这几年和姑姑的生意,做得风生水起,您在局里的地位,也是水涨船高。”

  “在我心里,您是叔伯,是亲人,何必……总把局座挂在嘴边,把咱们的关系,搞得这么公事公办呢?”

  一番话软中带硬,既点明了你徐业道能有今天,离不开我贺家的支持,又反向提醒他,你我才是家事,代力那是“公事”!

  孰轻孰重,你自己掂量!

  徐业道脸上的热络瞬间僵住。

 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,但城府却深不可测的青年,他后背竟是渗出了一层冷汗。

  贺远……这是在警告我?

  还是在……提醒我不要在代力这棵树上吊死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