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7章 威胁-《忙于查案的女官日常》

  宋灵淑站在窗边面无表情,周家一家惨死,反倒成了这帮文人作诗的由头,真不知他们是真同情周家的遭遇,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。

  一番精心设局,赵司礼死在有人控诉顾家所作所为之后,只会让人联想到赵司礼包庇顾奎光,哪还去深究赵司礼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。

  再想到之前的案子,洛阳城内的人听闻此案,只会认为赵家是帮凶,连着一起骂。

  这回赵家是哑巴吃黄莲,再苦也只能往肚里咽,河南府就算没找出雨中客,赵家也无处申诉。

  眼前这位倒是听得高兴,也不知赵光逢说过什么,竟惹得这位出手‘警告’。

  她心里这般想着,嘴上还得屈服。

  “微臣尚不知,赵司礼是否知晓顾奎光所为,又是否帮顾奎光遮掩过此案。”她坦然应道,垂眸敛下了讥讽的眼神,“且此案凶手非周漪香,真凶或许另有目的,也并非冲着周家凶案而来。”

  “哦……是掌柜下毒……”李赟恍然片刻,点了点头,“或许是赵家得罪了什么人……与顾家一样,都是辜恩负义之辈,赵司礼才遭人所杀。”

  “世人最恨恩将仇报之人,有心人好意提携,不求他能结草衔环,也不应过河拆桥,翻脸无情……孤说得可对?”

  这是在说顾家,还是说赵光逢?宋灵淑略有深意地看一眼齐王李赟的背影。

  将忘恩负义的顾家与赵家联系起来,她只想到唐岱与其兄对赵光逢的提携。唐岱早跟随在齐王身边,唐岱兄长故去后,赵光逢才升任为都尉,再到如今的兵马使。

  说起来,赵光逢确实算得上由齐王一手提携,看来赵光逢真惹怒了这位。

  她瞥了眼下方的街角,凛然道:“微臣倒是觉得,赵家未必是得罪了人,与小人相交,被牵连也纯属倒霉而已。”

  至于小人是谁,也可以是顾奎光,也可以是别人。

  “哈哈……”李赟放声大笑,回头看一眼宋灵淑道:“你倒是有趣,旁人都说赵家与小人相处,当与小人无异。”

  “看看那个书史,他日日上阳宫外等着,想攀上王府长史的关系,好救义嫂和侄女……”说罢,抬起下巴往一处上阳宫门外示意。

  宋灵淑顺着李赟所示,上阳宫大门外,三十出头的青年在角落来回踟蹰,时不时望向大门,神情焦急又有几分退缩和胆怯。

  街上的人都在看墙上的诗榜,唯他毫不在意,眼中只有上阳宫,两只袖子已经被拧得起皱。

  李赟道:“这书史姓汪,已经连续三年落榜,于年末认了位义兄,托义兄关系关系,进了留守府任流外书史。本还算尽忠尽职,再挨个三五年,说不定还能进东选 ,可惜天不遂人愿……”

  宋灵淑顿感迷惑,齐王怎么会在意这么个小人物,那汪书史为何跑到上阳宫外求关系?

  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,这位汪书史才壮着胆子,来攀齐王的门庭?

  李赟看着大门外纠结的人,啧啧道:“他受义兄托举,义兄一人犯错全家下狱,他虽是不算亲属未没被羁押,上边的从事知晓后,开始对他百般刁难。眼看义嫂在狱中病倒,他走投无路,想到久不往来的舅家远亲,便寻到了上阳宫。”

  舅家?是王府长史?

  她不禁皱眉道:“不管汪书史的义兄所犯何罪,他可向上官求情,给家属治病就医。”

  李赟悠悠然道:“他义兄正是右都押衙下的衙前将,因其之故,挑起左右两位都头的纷争,被兵马使赵光逢当谋逆处置!”

  她听得心下骇然,“谋逆?罪不至此……许是赵将军想威慑下属,所以从严处罚。”

  她之前听裴璟说起,赵光逢来洛阳前,最有机会升任兵使的是陆蒙。

  眼下陆蒙任是左都头,而右都头则被赵光逢换上自己人,两边自年初起就不断起纷争。

  可想而知,夹在中间的下属有多难为,汪书史的姐夫是衙前将,最容易处在里外不是人的位置。

  不怪赵光逢会用杀鸡儆猴的手段,强行压住两边,实在是陆蒙不好对付。

  李赟眼含讥讽,“兵马使处理此事,不留情面,涉及自家,却想格外开恩……孤瞧这书史还算知恩图报,为救义兄义嫂求到了上阳宫,不管被赶走多少次,依然坚持不懈,就这份心,不比那位兵马使来得真切!”

  听到这话,宋灵淑头皮发麻,总算回过味来,这是借汪书史之事说赵光逢。

  “既然如此,处罚挑事者便好,不必牵连其家眷,微臣这便去都押衙一趟,向赵将军陈情缘由。”她说着便想作揖告退。

  李赟突然回头,眼神变得严肃,“孤找你来此,不是让你去帮他求情。”

  宋灵淑微一抬眼,决定装傻装到底,迷惑问:“不知殿下有何吩咐?”

  李赟脸色变得阴沉,转身坐回了桌前,内侍奉上茶水,脚步轻慢退到门外。

  阁楼内静得针落可闻,她只好维持着作揖的手势,低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,也不想再主动挑起问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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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等了好半晌,李赟写完了整张纸,搁笔后,抬头轻轻道:“你该明白,来了洛阳,就再没机会回西京……”

  “你很聪明,与那些庸碌之辈不同,能看清大势所趋。孤欣赏你的才华,也敬重戚将军,莫行差踏错,连带着戚家走上绝路!”

  这是在威逼!

  拿戚家来威胁她!

  既然话已经说开,她也就不必装了,今日是送名帖来邀,不是困死在这里,就是活着出去静候机会。

  “殿下言重了,灵淑不曾阻拦过殿下,所做之事皆是忠君之举,与戚家也没任何干系?即便今日是死期,也是命该如此!”

  宋灵淑跪在地上,后背挺得笔直,仰头望着桌后的人,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。

  齐王要除她直接派人暗杀便好,她不相信会明目张胆,在上阳宫直接杀她。

  李赟幽幽一笑,将桌上一封短折扔到了地上,“孤倒是想看看,你会不会和那个汪书史一样……”

  短奏折巴掌大小,多用于传密信,摔落在地时,刚好展开密信的最后,上面写着:庭州督军曹,敬上!

  庭州?外祖父!

  宋灵淑迅速捡起地上的短奏折,一目十行看完,面露震惊,整个人呆坐在地。

  庭州督军曹查上报:半月前,康国遣使朝贡,经过庭州时,与副都护戚将曾密聊。有人听见二人聊起开设秘密商道,私下两地互贸之事,现已达成契约,收取利钱由戚家与康国二分。

  “不可能,外祖父怎么会不经奏报,私自与康国开设秘密商道!?”她上一世都未曾听过秘密商道一事,不可能是真的,定是齐王编出来冤枉外祖父。

  大虞与康国虽是盟友关系,康国也每年入京朝贡,但两国之间并未开设互贸,由边境州府与大都护府严厉管制。

  防的就是突厥借互贸侵入边境,也防止突厥与康国联盟。

  “大都护府守护大虞西北边境,除了安抚各地部族,光是军队的开销就是朝廷下拨的三三之数。”李赟眼中带着戏谑,嘴角勾起一丝笑,“你当戚将军是从何处寻来的军晌,守着西北大都护府,怎会清白如纸。”

  “折子虽在孤的案上,也可以很快让满朝文武皆知。啧啧……多少人盯着大护府,戚家此番与谋逆无异,即便是长公主再信任戚将军,也不可能任戚家留在庭州。”

  “戚家失了庭州,你又该如何自处?”

  “执意护着戚家?还是撇清关系自保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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