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8章 梦底烬生·命劫初醒-《赘婿逆天录》

  梦海无垠。

  林凡坠落的身影,如一缕青色星光,穿越层层梦雾。

  每一层梦,皆有千万人曾经的思念、执念、恐惧与希冀。

  那些念化作梦灵,化作幻影,化作呼喊他名字的风。

  “林凡……你为何再来?”

  那是模糊而哀伤的声音,从梦底深处传来。

  林凡睁眼,目光穿透虚无的水光,看到一片逆流的梦河。

  那梦河倒悬天穹,流向下方无尽的寂渊。

  在那寂渊的中心,有一抹淡淡的银光,如烛火般闪烁。

  他感受到,那光,正是烬生的梦心残识。

  梦潮拍击,幻象纷飞。

  林凡落身于梦河中央,脚下的梦流立刻凝为实体,化作一条通往深处的“梦阶”。

  他缓步而行,脚步踏出的每一声回响,都似回荡在他自己的心中。

  “烬生。”他低声唤道。

  没有回应。

  但梦河的波纹,却在这声呼唤下轻轻震颤。

  林凡伸出手,掌心凝出梦纹,一缕青光缓缓散开,

  光芒照亮前方——一道孤影,盘坐在梦底。

  那人,双目紧闭,银发垂落,梦纹交织其周身,宛如被命与梦共同束缚的枷锁。

  他神色平静,似在沉睡,又似在等待。

  “你终究来了。”

  一个低沉而平和的声音,从梦心之中响起。

  林凡一怔。

  那声音并非从前方传来,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。

  “烬生?”

  “是我,也不是我。”那声音缓缓道。

  “我是他留下的‘梦识’,是他意念中的延续。”

  梦光微微颤动。

  林凡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波动——烬生的气息,一如昔年梦塔之巅。

  “梦界动荡,命劫重生,”烬生之识轻叹,

  “看来,你还是走到了这里。”

  林凡沉声问:“梦界为何崩?命劫之息,又从何来?”

  烬生梦识抬起头,那一双空洞的眼,仿佛能映出天地万象。

  “命,不灭。梦,不净。

  我以梦封命,以心断劫,本以为能让众生脱离命轨……

  但我错了。”

  他顿了顿,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。

  “梦虽脱命,却仍由心生。

  而众心不净,万念自乱。

  他们梦中的贪、怨、恐惧、执着……终会化作新的命劫。”

  林凡静默。

  梦光在他周身流转,折射出昔年的无数景象——

  命渊崩塌、命魂断裂、凡心燃起,

  而后梦界重建,烬生以自身梦魂铸界。

  一切,仿佛宿命的轮回。

  “所以命劫重生,实乃梦劫?”林凡轻声问。

  烬生梦识点头:“是梦之劫,亦是心之劫。”

  他抬手,一缕银光从掌中浮现,化作虚幻的“梦塔”之影。

  “这塔,本该永封梦源;

  但现在,它被命意侵蚀。

  梦与命再次纠缠。

  若无人断此环——梦界,终将覆灭。”

  林凡抬起目光:“若我以心再断一次呢?”

  烬生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。

  “你……还真敢。”

  梦光骤然一亮,整个梦底空间随之震荡。

  无数梦灵在虚空中浮现,他们的身影模糊、破碎,

  有孩童的笑声,有老者的泣音,有爱恨交缠的影像——

  这一切,都源于人心。

  “林凡,”烬生梦识缓缓起身,

  “命渊之断,你以心为界;

  梦界若劫,仍须以心为渡。”

  “但这一次——”他的语调低沉,“不是你的心,而是万心。”

  林凡眉头一皱:“万心?”

  烬生指向梦海。

  “梦界众生的心念,早已织成一张无形的‘梦网’。

  梦在他们,劫亦在他们。

  若你欲断此梦,便须以己心承载万心,以凡魂为界。”

  林凡沉默片刻,淡声问:“那代价?”

  烬生梦识的声音变得极轻:“凡心永寂。”

  梦光在这一刻黯淡下来。

 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无尽虚无吞噬,只剩林凡与那道梦识相对而立。

  “你当年以凡心斩命,如今却要以凡心殉梦。”烬生叹道,

  “林凡,这不是宿命,而是——你的执。”

  林凡垂眸。

  梦息轻摇,青光在他指间燃起。

  “若凡心不存,梦何以续?”

  烬生的梦识微微一震,露出一丝笑意。

  “所以你还是林凡。”

  梦海深处,塔影的光缓缓倾斜,一缕黑痕自梦底升起,

  那是命劫的气息,冰冷、阴暗,却又真实无比。

  烬生梦识退后一步,身体开始逐渐透明。

  “我已是梦之一念,无法再阻……接下来,唯有你能断此劫。”

  林凡抬手,梦息汇聚,掌心之中,一道青光逐渐凝成剑形。

  梦界剑——凡心所化。

  他望着那虚幻的塔影,喃喃道:

  “若梦将覆,我以心为刃。”

  梦光震荡,虚空裂开,一道暗流席卷而来。

  林凡脚下的梦河崩解,他的身影,被那股巨力卷入更深的黑暗中——

  那里,是命与梦交汇的最深之地。

  梦光骤然崩散。

  林凡坠入黑暗之渊的瞬间,整个梦界都发出低沉的共鸣,

  像是无数心灵同时在呐喊,又像天地一同在叹息。

  他周身的梦流化作碎片,被一股比寂灭更古老的力量吞噬。

  那是一片无形的深海,无光、无声、无色。

  只有不断回荡的两个字——

  命劫。

  林凡缓缓睁开眼。

  他的脚下,竟是一片由破碎梦魂铺就的地面;

  每一块梦魂碎片之中,都映照着一张面孔——

  或痛苦,或贪欲,或怨恨。

  那是梦民的“负念”化形。

  无数碎片在他脚边蠕动,像无声的生物,

  它们从梦中脱落,却不肯消散,

  在虚空中凝聚出一道模糊的身影。

  那身影没有面容,只有一双灰白的眼。

  它张开双臂,声音如破碎的钟鸣:

  “凡心……终究,化为梦劫之根。”

  林凡的心头一震,那一刻,他看清了那身影的本质——

  它是烬生梦识中被封印的残意。

  梦界之主虽以梦封命,但封印中仍遗下一线命意的“反噬”。

  那反噬,如今已自梦中生根,化为“命劫之形”。

  林凡抬手,梦光化刃,轻声道:

  “你,不该存在。”

  那灰影冷笑,声音沙哑:“若无我,梦何以自稳?

  你们以梦造界,却忘了梦依于命。

  梦若无劫,何来轮回?何来心之执?”

  说话间,它伸手一挥。

  整个梦底的碎片瞬间崩裂,亿万梦灵的哭喊化作风暴,

  卷着林凡的身影,被生生推入梦底最深的旋涡。

  林凡体内的梦纹尽数激荡,他的凡心几乎被撕裂。

  他咬牙,双手结印,梦剑回转身前,

  一剑逆斩!

  “梦定——心不灭!”

  梦光破碎,那一剑劈开旋涡,斩向那道灰影。

  灰影被斩开,但又在刹那间复生。

  它的笑声低沉,如同千万梦民在哭泣。

  “你斩不掉的,凡人。

  命劫不是形,是你们心中不灭的欲。”

  “既如此,”林凡的目光愈发清冷,

  “那便以‘心’葬欲。”

  梦流再度凝聚,他的凡心之力化作千万青丝,

  每一丝都延伸至梦界之上,贯穿众生梦魂。

  梦民们的心,在这一刻被同频共鸣。

  他们看见了林凡——那道坠入梦渊的身影,

  那份不灭的凡光,让他们梦中的恐惧与怨意一瞬溃散。

  光,开始回流。

  无数梦魂碎片化作光雨,从天而降,重新汇聚梦海。

  梦界震动,塔影上升,梦光重燃。

  但命劫之影仍未死。

  它的身形在光中扭曲,咆哮如疯:

  “你以凡心束梦,终有一日,你的心也会崩毁!”

  林凡沉默片刻,伸出手,掌心青光一点。

  “若心崩——我便再起。”

  青光涌动,梦剑自虚空飞回,

  直刺命劫之影的心口。

  “梦——归寂!”

  轰!!!

  整个梦界在那一刻寂静。

  灰影爆裂,亿万碎片化作灰尘,被梦光吞没。

  林凡的身体亦在光中颤抖,

  那一剑不仅斩断梦劫,也斩去了他自身的一部分梦魂。

  梦底之海,重新变得平静。

  只是那抹青光,已不再如初。

  烬生的梦识缓缓显现,语气带着叹息:

  “你成功了……但代价——你已不再是梦中人。”

  林凡微微一笑。

  “梦由心起,梦由心灭。

  若梦需一心为界,那我便成那界。”

  烬生梦识静静凝望他,片刻后,笑了。

  “如此,梦界或可再续三百年。”

  梦海之上,光重新蔓延。

  烬生梦识的身影逐渐化散,只留下最后一缕声音:

  “林凡,梦若再起——切记:

  梦非虚幻,梦即真界。”

  林凡闭上眼。

  梦流安静,他的身影随光渐渐消散,

  只留下一道微弱的心息,在梦塔之巅,静静悬浮。

  梦界归寂,众生安眠。

  而梦塔之中,青光不灭,

  那是林凡留下的——凡心之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