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0章 后劲儿起来了!-《重生年代:我退婚村花捶爆丈母娘》

  其实,

  豆腐这种食物,刘青山也是很喜欢吃的。

  要知道就在去年上半年时,他的日子还过得非常拮据窘迫。在华阳县中学上学时,没到吃饭的时候,就是刘青山最难熬的时候。

  那些家里有钱的,

  或者是县城里的学生,端着搪瓷饭盒,都是去打一毛钱的白菜豆腐,奢侈的还会打一份两毛钱的土豆烧肉。

  即便是条件稍差的,也能打上一份三分钱的炒白菜,就着黄澄澄的窝头吃得有滋有味。

  而他呢?

  他总是默默地避开人群,缩在学校里最不起眼的角落,从打满补丁的旧布包里,小心翼翼地掏出两个黑窝头。

  那窝头用最粗劣的黑面和麸皮混蒸而成,颜色黝黑,质地坚硬,冷冰冰地像两块石头,是他从家里背来、需要算计着吃上一周的干粮。

  到了数九寒天,窝头被冻得硬如铁疙瘩,一口下去,牙齿都被硌得生疼,满口是冰碴子和粗粿刮过喉咙的刺痛感。

  他只能端着自己那个磕破了边的搪瓷碗,挪到打饭窗口前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师……师傅,能……能给点菜汤吗?”

  那所谓的“菜汤”,实则是食堂大师傅刷洗大铁锅后的泔水。

  炖完白菜、烧过肉后,锅里剩下的那点混着油星、酱色和零星烂菜叶的浑水。

  可就是这碗浑水,对他而言,却是难得的人间至味。他捧着那碗漂着些许油花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肉香的热汤,如获至宝般回到角落,将硬邦邦的黑窝头掰成小块,仔细地泡进去。

  看着窝头在微温的汤水里慢慢吸水、变得绵软,他才舍得大口吞咽。

  那种混杂着粗粮的酸涩、咸汤的滋味和一丝珍贵油腥的气味,连同饥饿到极处后胃囊被填充起来的灼热感……

  种种感受交织在一起,刻骨铭心。

  在那个年月里,

  若能吃上一块嫩滑的豆腐,简直是梦中都不敢奢望的盛宴,是能让他欢喜一整天的巨大改善。

  这些记忆,至今想起,仍让他喉头微微发紧,难以忘怀。

  刘青山闭上眼睛,那股记忆,仿佛就在昨天。

  所以,当他现在吃到嘴里这块用白面粉裹着、用鸡蛋液挂糊、再下油锅两面煎黄、最后还勾了浓芡的锅塌豆腐时……

 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
  如果当年自己能顿顿吃这个,那该多好啊?

  这简直就是当年的他,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!

  “味道确实不错。”

  刘青山再次夹起一块,放进嘴里,认真地咀嚼着。

  “芡汁勾得有水平,外壳煎得也酥,难怪你说是三食堂的镇店之宝。”

  “嘿!!”

  刘青山这句发自肺腑的肯定,对刘振云来说,简直比发了一篇稿子还让他高兴。

 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快感?

  这是一种我的白月光,终于得到了文坛今日之星认可的巨大荣誉感!

  这证明了他的品味!

  证明了他刘振云的眼光,是和当今文坛最顶尖的天才,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的!

  “那可不!”

  刘振云“啪”一下放下筷子,那张因为兴奋和满足而油光满面的脸上,泛起了红光。

  “青山兄,我跟你说,这玩意儿,它是有内涵的!它是有哲学的!”

  “你别看它便宜,可它代表了咱们食堂师傅的最高智慧!”

  “花最少的钱,办最大的事!用最朴素的食材,组合出最丰富的营养!豆腐、鸡蛋、白面、油水!齐活了!”

  他用筷子指着那盘子,慷慨激昂,唾沫横飞,“相传啊,这菜跟明朝的嘉靖皇帝还有点渊源。说是当时济南府有个老厨师,不小心把一块做好的酿豆腐掉进了锅里,用铲子一塌,没想到煎出来的味道反而更香了。”

  “后来这做法传了出去,连嘉靖皇帝尝了都龙颜大悦,夸它外酥里嫩,素肴佳品。打那儿起,这锅塌豆腐可就成了宫廷御膳里的一道素菜珍品,慢慢又从宫里传回了民间。”

  “要说最爱这口的……”

  刘振云压低了声音,仿佛在分享什么秘闻,“还得是咱的老舍先生。他可是地道的燕京人,就好这一口家乡味。据说他当年在齐鲁大学教书的时候,隔三差五就得让夫人做一顿锅塌豆腐解馋,还曾写文章赞过这菜的质朴鲜美,说它有家常至味。”

  “你看。”

  刘振云总结道,脸上洋溢着自豪,“从紫禁城到文人案头,再到现在咱们这大学食堂,这盘豆腐可是大有来头,是真正雅俗共赏、有故事的好菜!”

  “平凡一道菜,其中却蕴含了从市井到庙堂的悠长韵味……”

  “还有啊!”

  刘青山看他又要开始上价值,赶紧笑着打断他,“菜都要凉了,你那套理论,留着回头给见梅师妹讲去吧,她肯定爱听。”

  “嘿嘿嘿……”

  提到郭见梅,刘振云的气势瞬间就泄了,那股子指点江山的激昂,立刻变成了不好意思的扭捏。

  他讪笑着搓了搓手,又埋头吭哧吭哧地刨了两大口米饭。

  食堂里依旧人声鼎沸。

  午高峰的浪潮渐渐退去,吃完了饭的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,端着饭盒和书本,脸上带着满足,准备回宿舍午休,或者去图书馆占座。

  新一批的大概是刚下课的学生,又端着饭盒涌了进来。

  桌椅的刮擦声、人群的嗡鸣声、窗口师傅的吆喝声,始终没有停歇。

  刘振云将自己饭盒里最后一点汤汁,都用米饭刮得干干净净,那搪瓷饭盒的白底,被刮得比他脸还干净,连那片唯一的葱花都没放过。

  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,然后端起那碗清澈见底的汤,咕咚一口喝完,润了润嗓子。

  一切准备就绪。

  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,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肃穆,又有些……难以启齿的扭捏。

 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。

  “咳,咳。”

  然后,他放下汤碗,双手在自己那条洗得发白的蓝布裤子上使劲蹭了蹭,蹭掉了手心的油。

  他挺直了腰板,身体微微前倾,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严肃、最正式的姿态。

  “那个……青山兄。”

  他开口了,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半分,带着一丝试探和紧张,“有个事儿……想跟你……商量商量。”

  “哦?”

  刘青山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。

  他端起自己那碗鸡蛋多的汤,慢悠悠地吹了吹气,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。

  那眼神,似笑非笑,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了然。

  “终于憋不住了?”

  刘青山轻笑一声,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,“我就知道,你刘振云请客,必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。”

  “哎!哎!话不能这么说!”

  刘振云一听,立马急了,梗着脖子反驳,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。

  “青山兄,你这话就太伤我心了!我刘振云对你,那是掏心掏肺,日月可鉴!我请你吃饭,那是出于最纯粹的兄弟情谊!”

  他义正言辞地摆着手,“再说了,你怎么会是鸡呢?这比喻就不对!”

  “在我刘振云眼中,你!”

  他一指刘青山,那股子在食堂里指点江山、激扬文字的文人骚客劲儿又上来了。

  “你!乃是潜龙在渊!不对不对……”

  他猛地摇头,迅速纠正了自己的错误,换上了一副更加谄媚和夸张的表情。

  “现在已经是飞龙在天了!是咱们华夏文坛最闪耀的那颗新星!是紫微星下凡,是文曲星转世!”

  这家伙,为了点事儿,脸皮都不要了,连封建迷信都扯出来了。

  “我这……我这顶多算是给天上的星宿……上点供品,上点供品!对,就是上供!”

  “噗。”

  刘青山被他这套星宿上供论给逗乐了,摆了摆手,“好好好,算你过关。”

  他喝了口汤,心里那叫一个舒坦。

  好话谁不爱听呢?

  尤其还是未来一位大名鼎鼎的文坛大佬的吹捧,这就更加令人心情愉悦,倍感成就了。

  刘青山心情大好,他往椅背上一靠,双臂环胸,笑道:“行了,别在这儿拽词儿了。会说话你就多说点,赶紧的,到底什么事?再不说我可回宿舍睡午觉了。”

  “嘿嘿嘿……”

  刘振云一看刘青山这表情,就知道这事儿有门儿。

  他赶紧趁热打铁,又是一波高强度吹捧。

  “青山兄,我是真佩服你!你是不知道啊,现在外面,不,是全校!全校的同学,上到老师教授,下到咱们学生,甚至包括食堂打饭的师傅……”

  他指了指窗口的方向,“都在讨论你!”

  “《一代人》和《回答》就不说了,那是开宗立派!现在谁在宿舍里不朗诵两句‘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’,那都跟不上时代了!人家都嫌你没文化!”

  “还有你的《伤痕》、《乔厂长上任记》、《狗日的粮食》……”刘振云越说越激动,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,引得邻桌几个学生都侧目看来。

  他干脆往前探了探身子,压低了些声音,但语气里的兴奋劲儿丝毫未减:“尤其是你那篇《乔厂长上任记》,好家伙!现在可了不得!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!”

  他掰着手指头说道:“《人民文学》转载了,《人民日报》发了评论员文章,各省的党报、文艺报几乎天天都在讨论你这篇作品!我每天看报纸都能看到乔厂长这三个字。”

  “现在社会上可热闹了!”

  “你没看最近的报纸吗?现在的四大报刊,《人民日报》、《光明日报》、《工人日报》……天天都在民主版块讨论!不管是支持改革的,还是观望的,那架势,简直就是一场全民大辩论!有人骂乔光朴是法家,搞一言堂;更有人夸他是当代英雄,是四化建设的推土机!”

  刘振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,“我听说,现在全国各地的厂长、书记,开会第一件事不是谈生产,而是先集体学习你的《乔厂长上任记》!听说有的工厂,工人们甚至在厂门口贴了大字报,上面就写着一行血红的大字——乔厂长,请到我们厂来上任吧!”

  “还有的厂长书看完,那是痛哭流泪,说只要像乔厂长那样干,我们国家人民都希望!”

  “这哪里还是小说啊?这分明就是我们国家经济体制改革的冲锋号!”

  “社会上都说,你这一笔,写出了千百万职工的心声,呼唤培育了这个时代最稀缺的、敢想敢干的铁腕英雄!把那铁饭碗、大锅饭砸了个稀巴烂!”

  “外面现在都把你捧上天了!”

  “说这是改革文学的第一声惊雷!是伤痕文学之后文坛的又一座高峰!你,就是那个敢在体制改革上捅破天的人!”

  他眼神里带着钦佩:“你这篇小说,可不仅仅是篇小说了。”

  “它抓住了时代的脉搏,说出了大家心里想说的话!现在文坛上都把你这篇《乔厂长上任记》称作是改革文学的开山之作,是标志性的作品!”

  “大家都说,这篇小说给正在摸索前行的改革事业,提供了文学上的想象力和推动力。”

  刘振云最后感慨道:“现在大家见面聊天,要是不提几句乔厂长,不讨论一下企业该怎么改革,都显得落伍了!青山啊,你这篇小说,是真的写到人民心坎里去了!”

  刘振云说得眉飞色舞,仿佛那些作品是他写的一样。

  刘青山听的也是心情不错,这篇《乔厂长上任记》,是他前年年底写出来的。

  当时投给《收获》,那边几乎是秒过,第二期就刊发了。发表之初,确实在社会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,但也仅仅只是波澜,毕竟那时大多数人还在观望,还在迷茫。

  然而,这篇作品真正的力量在于其后劲,既持久又猛烈!

  正如刘振云刚才所说,这部小说,是真正踩在了时代的脉搏上,甚至可以说,它比时代还快了半步!

  1978年12月,那场划时代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“以经济建设为中心,实行改革开放”的宏伟蓝图,但政策的真正落地和全面铺开,则是在1979年。

  经过近一年的实践探索与思想碰撞,社会各个层面在拥抱新气象的同时,也暴露出诸多积弊与难题,改革的必要性和复杂性已成为全民关注的焦点。

  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节点上,《乔厂长上任记》所描绘的破旧立新、锐意进取的厂长形象,以及其中触及的体制痼疾和改革路径,恰如一把钥匙,打开了公众讨论的闸门。

  这坛酿了一年的“老酒”,后劲儿终于彻底上来了!

  它开始发酵,开始爆炸,它不再仅仅是一篇小说,它成了无数人宣泄情绪、寄托希望的出口!

  还有就是,还真被刘振云这小子给说中了。

  刘青山心里很清楚,这篇小说在日后的文学史上,那是被钉在里程碑上的存在,被公认为改革文学的开山之作!

  众所周知,任何一个流派的开山怪,那都是牛逼轰轰的存在,文坛亦然,那意味着它开创了一种新的叙事范式,定义了一个时代的文学主题。

  在前世,

  这篇小说的原作者蒋子隆先生,就是凭借这一篇振聋发聩的檄文,一战封神,直接奠定了他在中国当代文坛的大佬地位,成为改革文学浪潮中的标志性人物。

  而这一世么……

  刘青山看着窗外冬日的暖阳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
  老蒋啊老蒋,对不住了。

  你的这份泼天富贵和文坛气运,被我刘青山……稍微借走了一丢丢。

  虽说有些许的歉意,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历史的快感。

  这种掠夺他人气运、站在巨人肩膀上俯瞰时代的感觉……

  啧,这滋味,想想还真是……

  怪爽的!

 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