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第一条狗-《签下血字租约,我成了万物的终主》

  灵异侵蚀度……将永久性提升。

  这行字,像一道烙印,深深地刻在了许安的视网膜上。

  他不知道这个“侵蚀度”具体代表着什么,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从吞下那块“残秽”之后,自己的身体和精神,正在被某种冰冷的、非人的东西一点点地同化。

  体温的流失,挥之不去的饥饿感,以及脑海中时不时冒出的、属于那个赌徒的贪婪念头……这一切,都只是开始。

  如果“侵蚀度”再提升,他会变成什么?

  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怪物?还是像昨晚那个“房东”一样,成为一具只剩下杀人本能的行尸走肉?

  他不敢想。

  这个惩罚,比死亡更让他恐惧。

  许安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,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。

  一小时。

  他必须去。

  他看了一眼地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,以及下方的地址标注:江城大学,旧图书馆,三楼,304号档案室。

  学校……

  这个曾经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和安全的地方,此刻却成了地图上一个散发着危险信号的坐标。

  许安深吸一口气,压下胃里翻腾的饥饿感。他弯下腰,将那把由赌徒变成的、还剩下大半截的“椅子腿”捡了起来,紧紧地握在手里。

 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,也是……备用的“食物”。

 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让他获得新生,也让他坠入地狱的404室,然后转身,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轮回公寓。

  阳光,再次洒在他身上。

  但这一次,许安没有感到丝毫温暖,反而有一种被灼伤的刺痛感。他能感觉到,自己身体里的那个“东西”,正在厌恶、排斥着阳光。

  他拉起卫衣的帽子,遮住自己苍白的脸,快步走在街道上。

  他不敢走大路,只能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一样,穿梭在城市里那些阴暗的、无人问津的小巷中。他不知道那些“催收人”是不是还在附近,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,神经紧绷到了极点。

  十几分钟后,江城大学那熟悉的大门,出现在眼前。

  正是上课时间,校园里人来人往,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气息。一张张年轻的、无忧无虑的脸从他身边经过,讨论着考试、社团和恋爱。

  看着这些,许安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隔了一层。

  他,已经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了。

  旧图书馆坐落在校园的西北角,是一栋早就停用的苏式老建筑。红砖墙上爬满了藤蔓,窗户上的玻璃也破损了大半,显得阴森而破败。

  许安绕到建筑后面,轻易地就从一扇破窗翻了进去。

  图书馆内部,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、纸张腐烂发霉的味道。他踩着厚厚的灰尘,根据指示牌,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。

  越往上走,那股霉味就越重,还隐隐夹杂着一丝……福尔马林的气味。

  三楼,304号档案室。

  门上挂着一把早就锈死的铁锁,但门只是虚掩着,门缝里,透出比走廊里更深沉的黑暗。

  许安掏出手机,血红色的APP界面上,关于这次任务的信息,已经自动更新了。

  【管辖区:304号档案室】

  【残秽类型:缚地灵(学生形态)】

  【租赁协议:1.不得损毁档案室内的任何书籍。2.不得将任何“标本”带离房间。3.不得在午夜之后发出声音。】

  APP上,第二条规则,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。

  有“东西”,正试图把“标本”带出去。

  许安握紧了手中的“椅腿”,深吸一口气,轻轻地推开了门。

  档案室里,堆满了顶到天花板的巨大铁皮柜,柜子上贴着泛黄的标签。房间中央,摆着一张长条桌,桌子上,散乱地放着几本被翻开的、厚重的硬壳书。

  书页上,画的不是文字,而是一幅幅精细的、十九世纪风格的人体解剖图。

  而在长条桌的尽头,一个穿着江城大学旧款校服的、半透明的“人影”,正背对着门口,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前。

  那“人影”看起来像个男生,身形单薄。他正伸出那双同样半透明的手,吃力地、一点点地,试图将那个足有一米高的玻璃罐,从铁架上搬下来。

  玻璃罐里,浸泡在浑浊的、淡黄色的福尔马-林液体中的,是一颗完整的人类心脏。

  那颗心脏的表面,布满了诡异的、如同黑色血管般的纹路。

  它,就是“标本”。

  似乎是察觉到了许安的进入,那个“学生”的动作猛地一僵。

  他缓缓地、用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,转过身来。

  许安看清了他的脸。

  那是一张年轻的、清秀的脸,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血色,皮肤像纸一样苍白。他的双眼,是两个空洞洞的、深不见底的黑洞。

  他没有看许安,而是死死地盯着许安手中那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“椅腿”,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,流露出的不是智慧,而是纯粹的、如同野兽般的困惑与敌意。

  “离开……我要离开这里……”

  “把心脏……还给我……我就能活过来……”

  他反复地、机械地念叨着这几句话,这是他被困在这里十年,唯一的执念。他似乎无法理解许安的存在,只能将一切外来者,都视为阻止他离开的“障碍”。

  许安握紧了“椅腿”,冰冷地开口:“把标本放回去。”

  这句话,似乎触动了某种关键词。

  “学生”的动作猛地停住,他那空洞的眼眶转向许安,里面喷涌出浓烈的黑色雾气。

  “你……也要……阻止我?”

  “所有阻止我的人……都要……变成标本!”

  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,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,朝着许安猛扑过来!

  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,扑面而来!

  许安的瞳孔猛地一缩。这个“学生”的速度,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!

  他根本来不及躲闪,只能下意识地将手中的“椅腿”横在胸前!

  “砰!”

  一声闷响,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,许安整个人被撞得连连后退,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一个铁皮柜上,震落了满身的灰尘。

  好强的力量!

  这还只是一个缚地灵!

  许安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气血翻腾,胃里那股被暂时压制下去的饥饿感,因为这次剧烈的冲击,再次被激活了!

  好饿……

  吃掉他……

  那个属于赌徒的、充满贪婪的声音,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。

  “学生”一击得手,没有给许安任何喘息的机会,再次化作黑影扑了上来。他那双变得如同利爪般的手,直取许安的心脏!

  许安的眼中,闪过一丝疯狂。

  他知道,自己根本不是这个“学生”的对手。想要活下去,唯一的办法,就是……动用那个不属于他的力量!

  在“学生”的利爪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,许安没有后退,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!

  他将所有的意志,都集中在了胃里那个“东西”上!

  “给我……动起来!”

  一股诡异的、无法言喻的“运气”,被他强行调动了起来!

  也就在这一刻,档案室头顶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老旧吊扇,其中一片扇叶上的螺丝,因为常年的锈蚀,伴随着“嘎吱”一声脆响,毫无征兆地……断了!

  高速旋转的金属扇叶,如同飞旋的血滴子,带着破空之声,呼啸而下!

  它没有砸中许安,也没有砸中那个“学生”。

  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,精准地、狠狠地,劈在了那个装着心脏标本的巨大玻璃罐上!

  “哗啦——!”

  玻璃罐瞬间爆裂!

  浑浊的、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福尔马林液体,混合着无数玻璃碎片,泼洒了一地!

  而那颗布满黑色纹路的心脏,则从罐子里滚了出来,掉在地上,弹了两下。

  “不——!我的心脏!”

  “学生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他放弃了攻击许安,转身就向那颗心脏扑了过去。

  但已经晚了。

  那颗心脏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,表面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,然后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地干瘪、腐烂、最终化为了一滩令人作呕的黑色脓水。

  “不……不!!!!!”

  失去了“复活”的希望,“学生”彻底疯狂了。他身上那本就浓郁的黑雾,如同火山般爆发开来,整个档案室的温度,骤然下降到了冰点!

  “死……都得死!!!”

  他放弃了实体攻击,化作一团纯粹的、充满了怨念的黑雾,朝着许安席卷而来!

  这是要……侵蚀他的灵魂!

  许安被这股怨念冲击得头痛欲裂,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、模糊。

 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,口袋里的手机,再次发出了剧烈的震动!

  APP的界面上,弹出了一行全新的、冰冷无情的指令。

  【检测到‘残秽’已彻底失控。】

  【房东权限启动,执行最终条款。】

  一个血红色的、带着金属质感的按钮,在屏幕中央缓缓浮现。

  按钮上,只有两个字。

  【收容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