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1章 并非忠心,实乃恐惧-《大明朱标:朱元璋头号黑粉》

  听到周横再三重复是他们不胜酒力,当下朱棡也不免来了兴致。

  “好,那你说说,为何是本王不胜酒力。”

  “殿下容禀,太上皇城中设宴,邀请一众部族首领。烦请殿下先行赴宴,容臣路上慢慢说。”

  “好!”

  朱棡也没故意摆架子,当即起身便朝帐外走去。

  只不过待几人启程,周横没有立即说明缘由,反而率先冲左固木道。

  “烦请左兄先行赴宴,本官护送殿下入城。”

  虽然不明白周横的意思,可此时的左固木却对他信任至极,当下没有多想便率先朝城中赶去。

  而等左固木前脚刚走,周横当即便冲朱棡拱了拱手。

  “殿下明鉴,倘若太上皇得知殿下被草原部族下药软禁,届时会是何种情形?”

  周横开门见山,直入主体。

  被他这么一问,饶是朱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胜酒力的确是最好的办法。

  毕竟一旦坐实草原部族给当朝王爷下药,甚至软禁。

  届时甚至都不需彻查,大军便要兵临草原,将草原部族严惩一番。

  而这样一来。

  自家大哥朱标招抚草原百姓的谋划,自然也就彻底落空。

  “那这次就这么简单放过他们?”

  一旁的王弼也明白周横的意思,当即怒声问道。

  “那定远侯以为呢?”

  “如今我朝大军多半都在西南,陛下又对北境草原寄予厚望。”

  “倘若此时对这些草原部族兴兵,不仅会使我朝南北不得相顾,更是会将我大明拖入两线作战的泥潭。”

  “再者!”

  周横看向王弼,严肃说道。

  “昨日将军捉拿骨良哈时,并未言明其勾结安南贼子。”

  “草原部族见状心生惶恐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
  “而下官在北平任职已有两年,以下官对草原部族的了解,多半部族的百姓对朝廷仍是心存敬意。”

  “他们也愿意效忠朝廷,过安生日子。”

  “所以下官斗胆恳求殿下,恳求定远侯饶过此次。”

  哪怕周横语调谦卑至极,可注意到他饶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。

  当下王弼也明白了过来。

  无论是他带兵捉拿骨良哈时,没能陈明缘由。

  亦或是他护卫朱棡,却被草原部族下药。

  这些都是他定远侯的罪过。

  所以不胜酒力这个借口,对他王弼来说同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。

  而看到朱棡低眉沉思,似还有些不放心。

  周横略微沉吟后,随即便也下定决心道。

  “殿下不必担忧,待太上皇宴请草原部族过后,微臣会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禀告太上皇。”

  “届时太上皇若是动怒,自可以勾结草原部族的罪名斩首微臣。”

  “好!”

  听到周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,朱棡便也不再犹疑,当即便答应了下来。

  不多时,燕王府宴上。

  看到朱棡、王弼安然无恙返回,老朱冲汤和使了个眼色,便也没打算追究这些部族首领。

  “带骨良哈。”

  随着老朱声音落下,骨良哈在龙骧卫将士的带领下,缓步走到众人跟前。

  不过还不等老朱发问,却见那骨良哈猛地跪倒在地。

  “太上皇明鉴,小人无罪啊!”

  “放屁!”朱棣闻言顿时大怒。

  “昨夜你亲口承认勾结安南贼兵....”

  “殿下。”骨良哈一脸委屈的看向朱棣,“昨日明军将士严刑拷打,小人实在挨不过酷刑,这才....”

  “你是说本王屈打成招?”

  见骨良哈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。

  朱棣顿时大怒,作势便站起身子。

  不过不等他近前,却听主位上的老朱轻咳了一声。

  见状,朱棣只得隐下心头怒气,默默站在原地。

  而随着朱棣噤声,整个庭院却都是一片静谧。

  老朱没有出声,其他人更没有开口。

  骨良哈觉得现在气氛很是诡异,忙跪地祈求道。

  “太上皇明鉴!”

  “小人绝无勾结安南贼子一事,小人可与安南贼子当面对峙。”

  “求太上皇明鉴!”

  看着骨良哈说着便连连叩头,刚赶回来的朱棡同样目光如炬,有些气恼的注视着骨良哈。

  这王八羔子摆明了就是耍无赖。

  就连他进城的时候都看到城头悬挂着十几颗头颅,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昨夜行刺老朱的安南贼子。

  明知道死无对证,骨良哈这王八羔子竟还说能与安南贼子当面对峙,这分明就是有恃无恐的耍无赖。

  更让朱棡觉得可恨的是。

  骨良哈便是吃准了老朱当着一众部族首领的面,若是没有证据不好严惩他。

  一时间,饶是朱棡也对骨良哈这种杂碎动了杀心。

  可话又说回来,这骨良哈竟全然不顾脸面。这样一来,当着一众部族首领的面,老朱没有确凿证据还真不好处置他。

  “你所言可是属实?”

  “嗯?”

  听到这话,朱棡不由为之一怔。

  这话如此幼稚,他实在想不到竟出自老朱之口。

  而此时骨良哈闻言赶忙叩首道。

  “太上皇明鉴,小人所言句句属实!”

  “嗯。”

  见老朱微微颔首后,好似先前一般没有出声。

  非但没有下令处置骨良哈,更没有赦免其罪。

  一旁的周横猛地一顿,当即便明白了什么。

  “左兄!”

  “嗯?”

  见周横凑到自己身旁,悄声开口。

  左固木有些茫然的侧头看了过去。

  “左兄,当下便是你草原部族为朝廷效力的时候。”

  “啊?”

  就在左固木一头雾水之时,周横声音愈低,极快速说道。

  “太上皇圣明,昨夜既将骨良哈作为安南贼子的同谋捉拿起来,那自然是有确凿罪证。”

  “如今迟迟没有把证据拿出来,想来也是为了给草原部族几分颜面。”

  “如此.....”

  “太上皇有厚待草原之心,左兄难道没有为太上皇分忧之意?”

  “周兄弟有话尽管直说。”

  知道周横意有所指,可左固木一时却反应不过来。

  再者。

  如今他已然全身心信任周衡,所有也不想周横与他绕弯子。

  而看着左固木如此反应,周横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
  “那就烦请左兄出面,指认骨良哈勾结安南贼子!”

  “嗯?”

  “其他部族首领若是能一同出面指证,那自然再好不过!”

  闻听此言,左固木满是诧异的看向周横。

  他压根不明白周横为何让他如此。

  可更让左固木手足无措的是,周横说完方才那番话后便不再多言,甚至不去看他。

  原地踌躇数秒后,左固木还是坚信周横不会害他,不会给他们草原部族挖坑!

  “小人启禀太上皇!”

  “哦?”

  “启禀太上皇,小人先前曾见骨良哈营地有生人出入。”

  “今早进城见城头悬挂的安南贼兵头颅,好像先前便是他们出入骨良哈营帐!”

  “此话当真?”

  老朱双手叠放腿上,饶有兴致的看向左固木。

  而在老朱的注视下,左固木难得聪明一回,忙继续禀道。

  “小人所言,千真万确。”

  “不只小人见过那些安南贼兵出入骨良哈营帐,一众部族首领也都曾见过!”

  此言一出,正在席间落座的一众部族首领身子一颤,一个个面露茫然看向左固木。

  可不等他们出声,只见左固木冲他们使了个眼色的同时,再次禀道。

  “我等皆见过安南贼兵出入骨良哈营地。”

  “我等皆见安南贼兵出入骨良哈营地!”

  随着左固木再次禀告,周围那些部族首领也跟着齐齐出声。

  哪怕他们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,可当下跟着左固木一准没错。

  只不过!

  此时的骨良哈却是一脸骇然,跟见鬼一般注视着眼前的左固木等人。

  左固木最先开口之时,他还以为是李正那些蠢货前往他营帐时,恰好被左固木看到。

  他也在心中暗暗盘算,只要抵赖到底,想来仅凭左固木那含糊的证词,朱元璋也不好随意处置他。

  然而!

  当看到在场的部族首领无一例外,齐齐出面指认自己。

  骨良哈也是清楚,这些家伙这是为了逢迎朱元璋,亦或是为了向明廷表忠心。

  “骨良哈,你可还有话辩解?”

  听到老朱这话的一瞬,骨良哈轻呵一声,随即看向老朱狞笑说道。

  “太上皇将草原凶横的狼群训话成看家护院的狗,如此小人还有何话说。”

  “还请太上皇下令,速斩小人!”

  面对骨良哈的讥讽,老朱依旧面色平淡,脸上看不出半分波澜。

  甚至压根没打算亲自下令处置骨良哈,反而看向一旁的周横。

  “周布政使,你身为北平主官,当如何处置。”

  “回太上皇,安南贼子刺王杀驾,理当株连三族。”

  “骨良哈身为我朝百姓,伙同逆贼,罪同谋逆。”

  “当以极刑,夷灭三族。”

  “嘶~”

  待周横说完,方才还指认骨良哈的左固木等人不由一怔。

  和中原血缘亲属不同,草原一些个部族还保留着很早之前的习俗,也就是说.....不在乎什么伦理。

  就那骨良哈所在的部族来说,一个女子甚至服侍过丈夫、儿子、甚至丈夫的父亲。

  这也就是说,一旦夷灭三族,恐怕骨良哈整个部族。

  甚至其他部族的一些百姓都要受到株连。

  也就在左固木等人面露惶恐,忙向周横求助之时。

  从一开始就惜字如金的老朱清了清嗓子,缓缓出声。

  “株连就罢了,陛下对草原寄予厚望,当下不宜施以极刑。”

  “至于这骨良哈。”

  “抽肠扒皮,送回草原。”

  “微臣领命。”

  老朱说罢看向左固木等人,“陛下记挂草原三省尤深,你等身为各部头领,当体会圣意,忠心行事。”

  “小人领命。”

  “小人领命~”

  见老朱点头示意,左固木等人纷纷拱手告辞。

  尔等他们前脚刚走,周横立即便将昨夜左固木等部族首领给朱棡、王弼下药,意图软禁朱棡要挟朝廷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。

  不过不等老朱动怒,周横赶忙跪地叩拜道。

  “微臣斗胆臆测,草原部族有此荒唐之举,并非心存反意,实为自保。”

  “一来!”

  “我朝刚吸纳草原百姓、划分行省不足五年,加之陛下待草原部族甚厚,其地百姓心生惶恐。”

  “二来,定远侯昨日率兵前往草原捉拿骨良哈,未曾申明缘由。”

  “草原部族惶恐更甚。”

  “三来,草原部族性子耿直,野性难驯,故此才有僭越软禁晋王殿下的自保之举。”

  周横所言恰好说到了老朱心坎上。

  老朱也认为这些部族更多的是为了自保,这才有软禁朱棡的鲁莽之行。

  若不然的话,方才在宴上老朱便下令铲除他们。

  只不过!

  顿了下后,老朱看向跪在地上为草原部族求情的周横。

  “周卿以为,草原部族日后是否能忠心侍奉我朝?”

  “臣不知。”

  “哦?”

  原以为一直在为草原部族求情的周横,当下应该会信誓旦旦保证草原部族必会忠心侍奉朝廷。

  可让老朱等人没想到的是,这周横竟直言不讳。

  “太上皇明鉴。”

  “以今次为例,草原部族虽有骨良哈之流伙同安南贼子,欲行叛逆之举。”

  “然左固木等人却仍忠心耿耿。”

  “只是微臣以为,左固木等人的忠心,乃是因为我朝军武过强,远胜草原部族。”

  “昨日定远侯没有说明缘由便缉拿了骨良哈,而草原百姓非但没有阻拦,反而将骨良哈捆绑起来,交给定远侯。”

  “臣不以为这是忠心,臣更不认为此乃好事。”

  “这话何意?”老朱难掩脸上欣喜,双眸放光仔细打量眼前的周横。

  “太上皇设登闻鼓,其意乃是百姓受欺压之时有处伸冤。”

  “昨日定远侯带兵缉拿骨良哈虽奉圣谕,那骨良哈也确为叛党。然定远侯不诉缘由,带兵拿人,此行于草原部族眼中有欺民之嫌。”

  “反之。”

  “草原百姓见状并无阻拦,甚至自发捉拿骨良哈。而事后一众部族首领为求自保,甚至做下软禁晋王这等狂悖之事。”

  “臣以为,草原部族今日之恭顺,不在忠心,而在恐惧!”

  “因草原百姓很清楚,如今他们不是我朝将士的对手,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恭顺,甚至软弱。”

  “可若始终如此,假若将来我朝军武不再强盛,亦或是草原部族实力强劲。”

  “到时又是何种情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