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9章 圣火不灭,薪火相传-《综武:一枪一箭屠戮江湖》

  入夜。

  还在下雪。

  临安城外的乱葬岗,白茫茫一片。

 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烂混合的恶臭,数尺长的积雪,也根本无法掩盖堆积如山的尸体。这些都是明教叛乱中死去的教众,被官府草草拖到此处,随意丢弃。

  一道踉跄的身影,在这尸山中艰难地穿行。

  是唐安安。

  她身上那件原本华美的衣裙早已沾满她昔日最讨厌的泥污与血迹。

  她那张曾令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绝色容颜,此刻惨白如纸,双目空洞,没有一丝神采。

  如同一具行尸走肉,麻木地翻动着一具具僵硬的尸体,寻找着什么。

  终于,在一堆残缺不全的尸首下,她看到了一角熟悉的白色囚衣。

  她的身体剧颤,发疯般地扒开压在上面的尸体,露出了那张即使死去也依旧带着不屈与桀骜的脸。

  是莫问天。

  他的头颅与身体已经分离,被刽子手一刀两断。

  身上那件单薄的囚衣,被血染得斑驳陆离,混着泥水,惨不忍睹。

  唐安安再也支撑不住,双膝一软,跪倒在莫问天的尸身前。

  她没有哭。

  眼泪,似乎在刑场上就已经流干了。

  她的脑海中,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。

  那年她还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女,是那个高大豪迈的男人,将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塞进她手里,笑着对她说:

  “小丫头,想不想吃饱饭?跟我走,我带你去一个,人人都有饭吃的地方。”

  她以为他是骗子,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。

  他教她读书写字,教她武功,将她从一个卑微的孤女,一步步培养成高高在上的明教圣女。

  他曾抚着她的头顶,用那双比星辰还亮的眼睛看着她,豪情万丈地说:

  “安安,你看这天下,病了。我要治好它,让这世间再无欺压,再无饥寒。”

  她信了。

  她将他视作神明,将他的理想当做自己一生的信仰。

  为了他,她可以易容改扮,潜伏青楼,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,收集情报,只为他口中的那个“光明世界”。

  可现在,她的神,死了。

  死得如此屈辱,如此凄凉,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未能留下。

  那个“人人有饭吃”的世界,还没到来,就碎了。

  活着,还有什么意义?

  唐安安的眼神,从空洞变得死寂。

  她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。

  这是她最后的防身之物,此刻,却成了她了结自己的工具。

  她握紧匕首,对准自己的心口,没有丝毫犹豫,狠狠刺了下去。

  死,或许是一种解脱。

  然而,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。

  一只手,不知何时出现,稳稳地握住了匕首的锋刃。那只手修长而有力,任凭她如何用力,匕首也再难寸进分毫。

  鲜血,顺着那只手紧握的指缝,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上,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。

  唐安安愕然抬头。

  风雪中,一道青色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她面前,面容清俊,眼神冷漠。

  是顾渊。

  他怎么会在这里?

  “教主死了……明教完了……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……”唐安安喃喃自语,像是疯魔了一般,再次发力,想要将匕首刺入胸膛。

  “想死?”顾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扎进唐安安的心里,“倒是容易。活着,才难。”

  他猛地一用力,夺过匕首,随手扔在地上。

  紧接着,他一把揪住唐安安的衣领,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,迫使她与自己对视。

  没有怜悯,没有同情,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。

  “可你死了,谁去西域重燃圣火?谁去完成他没做完的事?”

  一句话,让唐安安浑身剧震。

  西域……圣火……

  不等她反应过来,顾渊已经将一枚非金非玉、刻着火焰图纹的令牌,扔进了她的怀里。

  令牌入手冰凉,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温热,正是明教教主权力的象征——圣火令!

  “从今天起,你的命是我的。”

  “我不让你死,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。”

  “带着这块破牌子,滚去西域。十年之内,我要看到明教的圣火,重新在帕米尔高原上燃起。还有,去光明顶,替我取回我的东西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唐安安被他这番霸道无理的话给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顾渊却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,他凑近了一些,声音压得更低。

  “你要是敢自杀,或者阳奉阴违,我就亲自去一趟西域,把你们所谓的火种,连根拔起,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。我说到,做到。”

  这番话,比任何劝慰都管用。

  唐安安看着他,看着他那双认真到可怕的眼睛,她知道,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。

  他真的会这么做。

 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枚圣火令,那是教主最后的托付。

  死?

  不,她不能死。

  如果她死了,教主在这世上,就真的什么都没留下了。

  她要活着,要回到西域,要重燃圣火,要让教主的理想,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。

  哪怕,是为眼前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做事。

  唐安安眼中的死寂,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。

  有仇恨,有屈辱,有不甘,但更多的,是一种被强行注入的、扭曲的希望。

  她松开紧咬的嘴唇,对着顾渊,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

  每一个头,都磕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上,额头渗出了血。

  这三叩首,不是感谢,而是臣服。

  是对强者,对现实的臣服。

  磕完头,她没有再看顾渊一眼,也没有再看莫问天的尸身,只是抱着圣火令,踉跄地站起身,转身没入了无边的风雪之中。

  背影依旧单薄,却不再像来时那般摇摇欲坠。

  顾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黑暗里。

  他才摊开自己流血的右手。

  那道被匕首划破的伤口,在九阳真气的催动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,转眼间便恢复如初,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。

  唐安安不可能伤到他。

  这道伤口,不过是他故意为之,为了让这场戏看起来更逼真一些。

  救一个想死的人,好言相劝是没用的,唯有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、活下去的理由。

  或者说,一个不得不活下去的枷锁。

  他之所以救唐安安,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善心。

  一方面,是受了莫问天的临终托付。他顾渊虽非善人,却也言出必行。

  另一方面,更重要的,这是一笔投资。

  前世的记忆中,明教并未就此消亡。数年后,西域光明顶会再度崛起,成为江湖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。

  而其中的关键,便是那部隐藏在光明顶密道中的无上绝学——《圣火令神功》。

  他今日种下一颗种子,来日,或许就能收获一片森林。

  至于唐安安这个人……根据桓清涟的资料,此女心智、手段皆是上上之选,缺的只是一个机会。

  现在,他给了她这个机会。

  至于她能不能抓住,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。

  顾渊收回思绪,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乱葬岗,转身离去,身影很快便融入了夜色。

  风雪,似乎又大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