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0章 地宫没灯,但有人走动-《悍女麴凰驭龙婿》

  夜风如刀,割过荒草萋萋的皇陵西坡。

  守陵人祠堂孤零零矗立在乱石之间,檐角残破,香炉冷灰积了厚厚一层,唯有正殿中央那盏长明灯,竟还燃着一点幽微残焰,火光摇曳,映得四壁影子如鬼舞动。

  祠堂外,韩烈伏在断碑之后,手按刀柄,目光如鹰隼扫视四周。

  他身后三名义军精锐已布下暗哨,弓上弦,刃出鞘。

  他知道今夜不同寻常——牛俊逸与麴云凰要进的地宫,不是陵墓,而是先帝藏诏的“心殿”。

  一旦开启,便是掀翻江山棋局的第一步。

  祠堂内,寂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。

  牛俊逸站在灯前,手中铜牌轻触灯座底部一道隐秘凹槽。

  指尖微颤,不是因惧,而是因重逢——这块铜牌,是他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中的唯一遗物,二十年来从未离身。

  而今,它竟能开启皇权最深处的秘密之门。

  “咔——”

  一声沉闷机括响动自地底传来。

  脚下青砖缓缓移开,一方石门从中裂开,露出向下的石阶,冷风扑面,带着陈年墨香与铁锈交织的气息,仿佛千年尘封的记忆被骤然唤醒。

  麴云凰眸光一凝,身形已悄然挡在牛俊逸身侧。

  “你先让我探路。”她低声道,声音压得极轻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
  牛俊逸未反驳,只将铜牌收回袖中,任她先行。

  石阶幽深,两侧石壁上刻满奇异纹路,细看竟是一道道音律符文,蜿蜒如蛇,流转似水。

  那些纹路与她怀中灵犀琴腹内的金箔图样完全一致,仿佛同源而生。

  “这不是陵墓……”麴云凰脚步微顿,声音微颤,“这是先帝的‘心殿’——以音为锁,以心为钥,唯有通晓‘灵犀幻音诀’者,才能感知此处真意。”

  牛俊逸眸色深沉:“所以你母亲当年教你习琴,并非只为安身立命。”

  她没有答,只是握紧了腰间佩刀。

  脑海中母亲温柔低语再度浮现:“小昭宁,莫怕……”

  原来不是昵称。

  是称呼。

  是身份。

  是血统。

  百步之后,甬道尽头出现三重青铜巨门,层层封锁,门上符文流转,隐隐有音波震荡之感。

  第一道门前,浮现出一段残缺乐谱,标注“静听者始通”。

  牛俊逸取出那枚铜哨,置于唇间,吹出一段短调——清越如泉,却不带丝毫情感,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。

  音落刹那,第一道门轰然开启,尘烟四起。

  第二道门上刻着军歌残章:“赤焰照边关,铁马踏霜还……”下方一行小字:“守灯遗脉,合音可启。”

  麴云凰取出随身银铃,指尖轻拨,模拟出低沉鼓点与号角声,音律虽不完美,却恰好契合那段军歌的节奏。

  片刻后,石门震颤,缓缓开启。

  但第三道门,才是真正生死之关。

  门上浮现一行血字,笔画似由鲜血写就,仍在缓缓渗出暗红液体:

  “血胤亲启,非者形神俱灭。”

  空气仿佛凝固。

  牛俊逸退后半步,目光落在她身上:“你若真是先帝遗女,这门便为你而开。”

  麴云凰望着那血字,心潮翻涌。

  二十年来,她以为自己只是将门孤女,背负冤屈苟活于世。

  可如今,每一步都在将她推向一个她不敢相信的身份——大晟王朝真正的嫡系血脉,被篡诏埋名、流落民间的昭宁公主。

  她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眸中已无犹豫。

  拔出短刃,割破指尖,鲜血滴落在门环之上。

  刹那间——

  整个甬道剧烈震动!

  石壁上的音纹骤然亮起,泛出幽蓝光芒,如同万千细小琴弦同时共振。

  铁链拖动之声从门后深处传来,沉重、缓慢,仿佛禁锢千年的凶兽正缓缓苏醒。

  第三道门,终于开启。

  内室不大,却庄严肃穆。

  中央悬着一口青铜方匣,由七根粗大铁链吊起,匣面中央凹槽,形状与玉珏残片完全吻合。

  麴云凰上前,将玉珏嵌入。

  “咔哒”一声,匣盖自动掀开。

  一卷明黄诏书静静躺在其中,边缘绣着金线龙纹,封印完好。

  旁边,还有一枚赤金帅印,印钮为展翅鸾鸟,正是皇室军令最高象征。

  她颤抖着手取出诏书,展开——

  字字如雷,炸响心头:

  “朕女昭宁,嫡出长公主,天资聪慧,堪承大统。然权臣勾结后宫,伪报夭折,暗中流放民间。若其成年归来,玉珏为证,诏告天下,正位东宫。若有阻逆者,皆以谋逆论处。”

  更令人震惊的是,诏书末尾附有一道密令,以朱砂亲笔书写:

  “若静字铜牌与赤金帅印同现于世,即召天下守灯人,重启赤焰军令,清君侧,正朝纲。”

  牛俊逸接过铜牌与帅印,两物相触,竟发出一声清鸣,似有共鸣。

  他眸光冷冽如冰:“先帝早知会有今日。他留的不是遗命,是一场反杀。一场等了二十年的布局——只为等一个‘归来者’。”

  麴云凰站在原地,久久未语。

  她曾以为,此生只为复仇而活。

  可此刻,她终于明白——她不是来讨债的。

  她是来拿回本属于她的江山。

  “我们走。”她收起诏书,声音坚定,“天亮之前,必须离开。”

  牛俊逸点头,正欲转身,忽然——

  一阵钟声,毫无征兆地响起。

  不是来自外界。

  不是来自地面。

  而是从四壁的音纹之中,缓缓渗出,如同有人在地底深处,轻轻敲响了沉睡千年的古钟。

  那声音低沉、悠远,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,仿佛能穿透骨髓,直抵灵魂。

  紧接着,石室四周的暗格微微震动,仿佛有什么东西,正在苏醒。

  钟声自石壁深处渗出,如丝如缕,却钻心蚀骨。

  那不是人间该有的音律——没有节奏,没有起落,只有一股阴冷的韵律,像毒蛇蜿蜒爬过耳膜,直钻脑髓。

  麴云凰瞳孔骤缩,指尖猛地按住太阳穴。

  她识得此音!

  这是《幽冥引》残章,传说中失传已久的“噬魂调”,以活人耳窍为弦,以神识为共鸣,专破内功心脉!

  “退!”她厉喝,反手将诏书塞入怀中,却被一股无形音波撞得踉跄后退。

  就在此刻,四壁暗格“咔咔”作响,尘土簌簌落下。

  一具、两具……数十具身披青铜钟官服的尸体从石缝中爬出,关节僵硬如锈铁,双目空洞无光,耳道里不断渗出黑血。

  它们口中反复低语,声音重叠成诡异的合鸣:

  “闭声……封诏……”

  牛俊逸眸光一冷,袖中铜牌悄然滑入掌心。

  他已明白——这不是守陵人,是“音奴”。

  被人用禁术炼化,以音律操控的活尸傀儡!

  而操控者,正借地宫音纹为网,布下杀局!

  “他们要的是诏书,不是我们。”他低声道,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面孔,“有人,早已知道我们会来。”

  话音未落,一具音奴猛然扑出,十指如钩,直抓麴云凰面门!

  她侧身避让,刀光一闪,斩断其臂,可断肢竟在半空继续震颤,发出尖锐哨音,逼得她气血翻涌。

  “灵犀幻音诀……反噬太重。”她咬牙。

  若强行运功对抗,恐怕未出地宫便已昏迷。

  与此同时,祠堂外——

  韩烈猛然抬头,手中刀刃劈向虚空:“不对!钟声从地底来!”

  他早知地宫凶险,但此刻四周空气竟如凝固,视线扭曲,仿佛隔着一层水幕。

  他怒吼一声,挥刀劈向结界,刀锋未至,已被无形之力弹开,虎口崩裂!

  “是音障!”他眸中怒火迸发,“他们在用音律封地!”

  千钧一发之际,他猛地抽出腰间火折,点燃一支赤红狼烟——那是赤焰军遗部独有的“破障信火”,以龙血藤、雷击木、焚音砂炼制,烟色如血,专破邪音结界。

  “点火!传令!”

  狼烟冲天而起,赤光撕裂夜幕。

  地宫内,异变陡生!

  那绵延不断的钟声骤然紊乱,音奴动作一滞,耳中黑血喷涌,仿佛被反噬。

  石壁上的音纹开始扭曲、断裂,如同琴弦崩断!

  “走!”麴云凰趁机疾冲,却忽觉脚踝一紧——一根锈铁链自地缝暴起,如毒蟒缠住她腿,猛地向后拖拽!

  她低头一看,心神剧震——裂缝之下,竟是无底深渊,隐约可见累累白骨堆叠如山,而铁链尽头,连着一具身披龙纹祭袍的干尸,空洞眼眶直勾勾盯着她,嘴角竟缓缓咧开,似笑非笑……

  “昭宁……回来……”

  阴风扑面,鬼语低喃。

  生死刹那,牛俊逸目光一凝,手中铜哨脱手而出——不是吹响,而是精准掷出,直击石壁中央一块泛着幽蓝光晕的“音核”!

  “轰——!”

  共振骤起!

  整座地宫如遭雷击,石屑纷飞,音奴尽数炸裂,化作血雾。

  铁链崩断,深渊裂缝在巨震中缓缓闭合。

  “快!”牛俊逸一把拽住她手腕,两人借着崩塌之势冲出甬道。

  身后石门轰然闭合,将一切诡音与尸骸封死其中。

  冷风扑面,重见月光。

  麴云凰跪地喘息,手仍紧紧按在胸口——诏书尚在,帅印未失。

  她低头看着那枚赤金鸾鸟印,指尖微微发颤。

  “我若真是昭宁……”她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那这天下……是要我坐吗?”

  牛俊逸站在她身侧,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  他望着远处皇城轮廓,眸底寒光如刃。

  “不。”他低声道,一字一句,如刀刻石,“是要你重新定——谁配坐。”

  风过荒陵,残碑静立。

  而三日后,皇陵将启。

  百官列队,天子亲临。

  可无人知晓,一道手持赤金帅印的身影,已悄然立于仪仗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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