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4章 沧溟吞魂-《笙歌烈酒漫长喉》

  “小子,你说你想试试?老朽我没听错吧!”化形老者枯哑的嗓音裹着刺骨寒意,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向熊烈,“怕不是脑子进了浆糊,竟说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浑话!哈哈哈!”

  “你想试试?好,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!”他笑声陡收,佝偻的身形在寒魄星辰台上微微一挺,枯槁的面容上,那双浑浊眼珠骤然亮起,映着掌心寒魄星辰珠的幽蓝,“今日我便成全你——去死吧!”

  老者足尖踏在千年玄冰铸就的台面上,冰砖受力处迸出细密裂纹,细碎冰晶如碎玉般簌簌坠落,在幽暗天幕下折射出森冷寒光。老者枯瘦的手掌缓缓抬起,掌心寒魄星辰珠正散发着幽蓝光晕,珠内仿佛封印着整片冰封星河,丝丝寒气顺着指缝溢出,将周遭空气冻得噼啪作响——寒魄星辰珠正是风吼的灵眼,与脚下星辰台气息相连,在他掌心稳如磐石,绝无半分脱离掌控的迹象。

  熊烈就站在丈许外的台边,近得能看清老者颔下灰白胡须上凝结的冰碴。他刚瞥见台角小白蟒瘫在地上,鳞片失了光泽,身子蜷成一团,显然是遭了重创,心头刚掠过一丝异样,刺骨杀意已如附骨之疽缠了上来。

  “嗡——”

  老者猛地催动灵力,寒魄星辰珠骤然爆发出刺目蓝光。他五指如铁爪般死死扣住寒魄星辰珠,另一只手飞快结出繁复法印,枯瘦的指节在寒气中泛着青白,却稳得没有半分颤抖。刹那间,星辰台似被唤醒,台基下的冰脉轰然震颤,无数冰纹顺着台面蔓延,与老者掌心的幽蓝光芒交相呼应,整座冰台的寒气都似在他枯瘦的躯体中流转。

  “锁!”

  随着一声低喝,寒魄星辰珠与星辰台的连锁效应骤然爆发。老者引动磅礴灵力,掌心射出一道凝实如冰柱的蓝光,沿途冰砖瞬间炸裂成齑粉,空气被冻成可见的冰晶雾霭,连光线都在蓝光周围扭曲成诡异弧线。这道攻击牢牢受控于他掌心灵珠,裹挟着整座星辰台的凛冽寒气,如冰封的雷霆般直扑熊烈面门。

  熊烈瞳孔骤缩,致命寒意已逼得他鬃毛倒竖,可身体像被无形冰链锁住,方才还能撕裂山石的巨力竟迟滞了半分。他眼睁睁看着对方以老者形态稳控灵珠,那股与星辰台相融的冰寒之力却压得他喘不过气——不过刹那失神,幽蓝冰柱已到眼前,映得他瞳孔里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死寂。

  熊烈的识海之内,骤变的寒意如惊雷般炸响。佛骨舍利悬于虚空,金辉本如不灭的灯塔,此刻却被刺骨寒威逼得急剧收缩,表层凝出细碎冰晶,慈悲光晕在寒力撕扯下明明灭灭,似要被冻成一尊冰塑。

  东海沧溟盘踞的暗影中,无数魂影发出凄厉嘶鸣。它们依存的阴寒气息在更霸道的寒气前消融,转而被冻成暗紫色冰棱,魂影在冰中扭曲挣扎,却连一丝魂力都透不出,成了永恒的冰封囚徒。

  鬼尊幽霆那道神魂此刻更显诡谲。身为鬼界至尊,他凝作一道墨色魂影,本应带着幽冥的森然威严,此刻却被寒气死死锁住。魂影边缘凝结出白霜,那股能镇住一方幽冥的魂力,竟在极寒中寸寸僵滞,仿佛要被冻成一道无法动弹的魂晶。他本是甘愿为自己鬼后青婉驻守这方神识世界的守护者,此刻却在寒力下微微震颤,魂影深处似有雷霆般的魂力在冲撞,却被冻得只能发出沉闷的嗡鸣,连守护的意志都似要被这股寒意冰封。

  识海深处的浩瀚海洋,在寒威下上演着骇人的剧变——万顷波涛刹那静止,浪尖凝成冰峰,碧蓝海水褪尽生机,化作无垠冰原。冰层下,奔腾海流成了冰封脉络,连微末涟漪都成冰纹,整个海洋似被抽走时间,成了死寂的冰之荒原。

  这一切源于化形老者手中的寒魄星辰珠与脚下和寒魄星辰台。珠子悬浮,寒气带着星辰寂灭的死寂,每一缕飘落都让识海空间咯吱作响;星辰台如寒之根源,星纹亮起引动九天极寒,二者呼应,寒力如海啸席卷。

  刹那,佛骨舍利金辉炸裂,触寒即化漫天金冰;东海沧溟暗影被冻成巨大黑冰,遍布蛛网状裂痕;鬼尊幽霆的墨色魂影上冰霜骤厚,魂力冲撞声愈发沉闷,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冻僵在识海之中;冰封的海洋猛地塌陷,冰层碎裂又瞬间重凝,形成旋转的冰之旋涡,将所有存在卷入这毁灭级震荡。整个识海剧烈颤抖,似要崩碎成冰屑。

  寒威如针,扎进熊烈四肢百骸的刹那,他心间那方由枯树种子化出的小天地骤然震颤。原本沉寂的嫩绿生机如被春雷唤醒,无数缕新芽般的绿意顺着经脉蔓延,恰与流转其间的紫鳞心髓草气息撞在一处。

  紫鳞心髓草的气息本是温润如玉露,此刻遇着这股蓬勃的绿意,竟泛起淡淡的紫金光晕,像被点燃的星火般沿着经脉游走。而那些嫩绿生机则似找到了依托,缠绕着紫金光晕生长,二者交织处,生出一种奇异的暖意——不似熊烈自身气血的暴烈,反倒带着草木抽芽时的坚韧与柔和。

  寒气试图冻结经脉与肉下骨,却被这交织的绿与紫层层阻截:紫金光晕如薄冰遇暖阳,悄悄消融着侵入的寒意;嫩绿生机则顺着经脉壁蔓延,留下一层细密的绿纹,仿佛给血管镀上了一层活的铠甲,既不让寒气深入,又将那些被消融的寒力转化为更细微的滋养,反哺着心间那方小天地。

  熊烈只觉体内原本被寒气逼得发紧的经脉忽然一松,那股霸道的真寒之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托住,不再是纯粹的破坏,反倒成了一块试金石——紫鳞心髓草的温润与枯树种子的生机在对抗中愈发交融,竟让他对那股寒意的感知变得清晰起来,仿佛能触摸到寒力流转的轨迹,这隐约的明悟,正推着他对真寒之意的理解悄然跃升。

  化形老者见熊烈在寒魄星辰珠与星辰台催发的巅峰寒力下,非但没化作冰雕齑粉,体内反倒腾起交融的紫绿光华,那双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,随即迸出骇人的贪婪。

  “小子,你这肉身里竟藏着这等逆天造化!神魂里还收押了我玄冰蟒族先祖曾收伏的那一缕东海沧溟古魂。”他阴恻恻地开口,声音像数九寒天里冰棱剐过冻土,又涩又利,刺得人耳膜发颤。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死死黏在熊烈身上,瞳孔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贪婪,几乎要淌出黏腻的涎水来,“这副躯壳,老祖我要定了!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!再拿到小白那九窍玲珑心,我玄冰蟒族重现大能荣光,又有何难?哈哈哈!”

  笑声里裹着冰碴子,又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癫狂,仿佛那两样至宝已是他囊中之物,玄冰蟒族的复兴就在眼前。

  话音未落,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按在寒魄星辰珠上,星辰台顿时爆发出刺目寒光,两股极致寒力骤然拧成一道冰蓝色的魂丝,顺着寒雾直扑熊烈的识海。这魂丝裹着老者的神魂之力,带着冰封万物的霸道,却又比寻常寒力更阴诡,像一条毒蛇般钻向熊烈的神魂壁垒。

  寒力在前撕开防御,神魂之力紧随其后,老者的意识在魂丝中狂啸:“给我破!”他要借着这股连佛骨舍利都能冻结的寒威,强行撞碎熊烈的神魂防线,将自己的意识蛮横地塞进去,碾碎对方的灵智,霸占这具藏着紫灵心髓草与枯树生机的躯体。

  冰蓝色魂丝已触到熊烈的识海边缘,寒力瞬间冻结了外层的魂力波动,老者的神魂之力如潮水般涌来,带着势在必得的贪婪,要在这片被寒气搅乱的识海里,完成一场血腥的夺舍。

  熊烈的神识之内,一场关乎吞噬与湮灭的厮杀正掀起惊涛骇浪。

  化形老者那缕裹着冰蓝寒雾的神魂,如淬毒的冰锥刚扎入识海,便见深处翻涌的暗影中,东海沧溟古魂骤然抬头。那团凝聚了万古阴寒的魂影被外来者搅动,刹那间掀起滔天黑色魂浪,浪尖翻卷的玄奥古篆——原是玄冰蟒族先祖烙印的束缚印记,竟在老者神魂的刺激下寸寸碎裂,化作飞灰飘散。

  “玄冰余孽,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?当年受你先祖蒙蔽,失了一招,失手被擒,关押这冰洞几百年,这个仇,就要找你算一算。”沧溟古魂的声浪不似人声,更像万魂齐啸,震得整个识海嗡嗡作响。它猛地舒展魂体,化作一头遮天蔽日的暗影巨兽,獠牙悬着凝固的魂火,巨爪一探便撕开老者神魂外层的冰雾。暗影中浮现出无数模糊魂影,这曾被玄冰蟒族先祖囚禁的古魂,此刻见了同族气息,积压万古的怨怒瞬间爆发,化作万千暗紫色魂丝,如群蛇扑向那缕冰蓝神魂。

  老者的神魂本想凭寒力镇压,却惊觉沧溟古魂的阴煞之气竟能吞噬寒气——冰蓝寒力撞上暗紫魂丝,如溪流汇入深潭般被瞬间同化,反倒成了滋养古魂的养料。他试图唤醒古魂被收服的记忆,冰蓝色魂体上浮现出玄冰蟒族图腾,可回应他的只有更狂暴的撕扯。

  “孽畜,给我臣服!”老者的神魂发出尖锐嘶吼,冰蓝魂体猛地膨胀,化作小蛇虚影,张口便要咬向古魂核心。沧溟古魂早有防备,暗紫色暗影骤然收缩,凝成密不透风的魂狱,无数魂影扑上去撕咬啃噬。冰蓝蛇影的鳞片被一片片扯落,魂体寒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。

  两团魂影在识海中央轰然相撞:老者神魂如冰蓝闪电,仗着寒力左冲右突,蟒形魂影每一次摆动,都有冰棱状魂刃劈向对方,却被古魂更磅礴的魂压震碎;沧溟古魂则如活的暗影,时而化作巨口猛噬,时而化万千魂丝缠绕,每一次触碰都在剥离老者神魂中的冰属性能量,那些被剥离的寒力顺着魂丝倒流,成了壮大自身的养料。

  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吞噬的瞬间:沧溟古魂猛地收紧魂体,将老者那缕神魂死死裹在中央,暗影中浮现出无数细密魂纹,如磨盘般高速旋转。老者的冰蓝魂体在绞杀中发出凄厉惨叫,蟒鳞一片片崩碎,露出内里淡金色的魂核——那是他修为本源所在。“孽畜,尔敢?”他的神魂惊声尖叫,正要催动魂核自爆,沧溟古魂已发出震耳欲聋的魂啸,暗影巨口骤然合拢,硬生生将那枚魂核连同残余魂体嚼碎吞下!

  “咔嚓——”

  仿佛有玻璃碎裂的脆响在识海回荡。老者那缕神魂彻底湮灭的刹那,沧溟古魂的暗影骤然膨胀三倍,周身浮现出淡淡的冰晶纹路,正是融合玄冰蟒族魂力后的异变。

  识海外的化形老者如遭雷击,身躯猛地一颤,七窍瞬间溢出冰碴般的血珠。那缕神魂的湮灭如同在他魂海中炸开窟窿,三魂七魄陡然缺了一角,本就不稳的神智彻底崩塌。

  “我的魂……我的魂!”他癫狂嘶吼,周身寒力不受控制地暴涨,寒魄星辰珠与星辰台光芒忽明忽暗,“杀!都得死!”此刻他眼中已无半分理智,只剩神魂丢失搅起的混沌,身躯在原地疯狂扭动,蛇鳞般的纹路在体表浮现又隐去,俨然成了一头失魂的凶兽。

  而熊烈的识海内,吞噬了神魂的沧溟古魂,暗紫色暗影又膨胀一圈,表面浮着淡淡的冰蓝纹路,显然已消化了对方的神魂之力。它悬浮在识海中央,发出低沉咆哮,既是宣告胜利,也是威慑四方——就连原本被寒力压制的佛骨舍利与鬼尊幽霆的神魂,此刻都清晰感受到这股暴涨的阴煞威势,识海在这股力量的震荡下,泛起层层涟漪。

  熊烈周身紫绿光华陡然炽盛,经脉中交融的生机与灵髓之力已完全受他掌控,方才被神魂厮杀牵动的身躯不再震颤,那双燃着烈火的眸子死死锁定前方癫狂的化形老蟒。他双拳紧握,指节因发力而泛白,赤红色的气血热浪从周身蒸腾,与识海深处沧溟古魂的威压遥相呼应,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扑杀而去。

  可就在此时,那失了一魂、神智混沌的化形老蟒忽然停下嘶吼。他枯瘦的手死死攥住悬浮的寒魄星辰珠,冰蓝色的珠子在他掌心剧烈震颤,竟渗出缕缕血丝——那是他以残余神魂强行催动宝物的征兆。同时,他脚下的寒魄星辰台猛地亮起,台面上的星辰纹路如活过来般流转,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托在半空。

  “秋……煞……诛杀贼子,救我!”老蟒的声音破碎不堪,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冰碴子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。他另一只手掐出扭曲的法诀,口中念念有词,晦涩的音节裹着失控的寒力,撞向星辰台的阵眼。

  刹那间,寒魄星辰珠爆发出刺目寒光,与星辰台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冰蓝色的光门。老蟒的身躯在光门映照下更显虚幻,蛇鳞状的纹路疯狂闪烁,显然强行催动宝物已让他神魂伤势雪上加霜。他甚至顾不上回头看熊烈一眼,仅凭着本能踉跄着踏入光门,那道枯瘦的身影在蓝光中迅速变得透明。

  而在他身影即将彻底消失的瞬间,老蟒空着的那只手猛地一抓,一道微弱的白光被他硬生生拽入光门——那是蜷缩在角落、气息萎靡的小白,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,便随着老蟒一同被卷入光门深处。

  “嗤啦——”

  光门随着老蟒的消失骤然收缩,寒魄星辰珠与星辰台的光芒同时黯淡,化作两道流光没入光门残影,最终在原地留下一片凝结的冰霜。原本悬浮的星辰台消失无踪,只余下冰冷的寒气证明方才那场疯狂的逃离。

  熊烈冲到近前时,只抓到一把带着血腥味的冰碴。光门消散的方向,隐约能感知到一股肃杀的气息在流转,那是秋杀阵的方向——老蟒竟借着寒魄星辰珠与星辰台的力量,拖着小白逃向了那处凶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