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三 沐云汐「3」-《心声泄露,携系统同闯架空王朝》

  他们忘了,我爹娘是马革裹尸的英豪,不是让人嚼舌根的“败将”。

  我沐云汐是沐家的种,骨头里就该带着枪尖的硬气。

  北境的风刮了五年,把我脸上的稚气刮成了霜。

  也把我从扎马步扎到腿软、枪杆都握不住的小将士,吹成了能扛着二十斤虎头枪、追着西羌逃兵跑十里地的校尉。

  靴底磨穿了七双,每双鞋底都缝着娘教我的“沐”字,针脚歪歪扭扭,却是我夜里就着篝火缝的。

  手指被针扎破了,就往嘴里吮一口血,接着缝,血能让线更牢。

  掌心的茧子厚得能刮破粗布,摸枪杆时却比摸任何绫罗绸缎都熟稔。

  连枪杆上哪处有凹痕、哪处磨得发亮,闭着眼都能摸出来。

  “踏雪”是皇上后来偷偷送我的河西骏马,通体乌黑,就四蹄带着点雪似的白,鬃毛长得能垂到膝盖,跑起来像团黑风。

  刚送来时性子烈得很,见了人就刨蹄子,我牵着它在雪地里跑了三天三夜。

  渴了就一起趴在雪地里喝雪水,饿了就分一块干饼,我咬一口,再递到它嘴边,它竟慢慢肯吃了。

  第四天清晨,它突然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,我知道,它认我了。

  如今见了西羌人的狼头旗,它就刨蹄子嘶鸣,鬃毛炸得像团黑火,比我还先认出敌人。

  连王胡子都说:“这马通人性,跟你娘当年的‘踏云’一个样。”

  第一次上战场是十二岁,雪下得紧,鹅毛似的往下飘,我裹着单衣趴在雪堆里,鼻尖冻得通红。

  连呼吸都带着白气,哈出的气在睫毛上结了霜。

  西羌的蛮兵见我个子矮、脸蛋白,咧嘴笑骂:“天玄没人了?派个小丫头来送死,是想让我们抓去当玩物?”

  说着举着弯刀就劈过来,刀锋带着寒气擦着我耳边过,削掉了几缕头发,雪屑顺着脖颈灌进去,冻得我一哆嗦。

  我侧身滚进雪窝,雪灌了满袖,反手一枪挑飞他的刀,那刀“当啷”落在雪地里,震得雪沫子乱飞。

  枪尖抵在他喉咙上时,那蛮子的笑僵在脸上,裤裆“哗啦”湿了一片。

  尿顺着裤腿往下淌,在雪地里积成小小的黄洼,冒着白气。

  我盯着他的眼睛,声音比雪还冷:“我是沐国公和护国将军的女儿,沐云汐。你们当年设计杀了我爹娘,今日,该还了。”

  那蛮子一听“沐国公”和“护国将军”几个字,腿一软就跪了,膝盖砸在雪地上“咚”的一声。

  嘴里喊着:“饶命!饶命!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求将军饶命!小的再也不敢反了!”

  眼泪鼻涕混在一起,糊了满脸,冻成了冰碴。

  后来蛮夷堆里都传,天玄有个沐小将军,脸比昆仑玉还白,枪比阎王的勾魂锁还狠。

  只要她的“踏雪”马一嘶,长枪一挑,脑袋能在地上轱辘着滚出三丈远,连沙砾都能带起三尺高。

  西羌的小崽子哭着闹着不肯睡觉,崽子娘只要说“再哭,沐小将军就来挑你的脑袋挂在雁门关城墙上”。

  立马闭紧嘴装死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
  十六岁那年,我领着三千轻骑抄西羌老巢。

  雪夜里,马蹄裹着麻布,走在雪地上没半点声音。

  枪尖映着冷月,泛着青白色的光,像极了娘当年用的那杆马槊。

  我曾在兵器库见过,槊身上刻着“护国”二字,锈得发黑,却依旧锋利。

  我们从雁门关的密道绕过去,那密道是爹当年带着将士挖的,只有沐家人知道入口。

  在一块刻着“沐”字的巨石底下,顺着结冰的苍河摸进西羌王庭。

  守营的哨兵还在烤火喝酒,火上架着块羊肉,油汁顺着木签往下滴,落在火里“滋滋”响。

  他手里拿着块熟羊肉往嘴里塞,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,连我们到了跟前都没察觉。

  我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,左手捂住他的嘴,右手抽出腰间的短刀,一刀就抹了他的脖子。

  血喷在雪地上,像朵开得艳烈的红梅,热得烫手。

  等西羌王从美人堆里爬起来,醉醺醺地摸枕边的弯刀时,我的枪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。

  刀刃上的雪还没化,滴在他的金冠上,融成小小的水痕,顺着龙纹往下淌,浸湿了他的貂皮衣襟。

  西羌王吓得尿了裤子,跟当年那个蛮子一个样,浑身发抖,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
  嘴里喊着:“饶命!我愿意称臣!年年给天玄进贡!送一百个美人!

  送一千匹好马!送一万石粮食!求将军饶我一条狗命!”

  皇上派的钦差捧着“镇西将军”的金印赶到时,我正坐在西羌王的虎皮椅上,用他的银酒壶喝着劣酒。

  那酒又烈又涩,带着股羊膻味,不如宫里的桂花酒好喝。

 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,滴在虎皮上,像极了当年雁门关城楼下的血,暗红暗红的。

  钦差吓得脸发白,小跑过来拉我的胳膊,声音都发颤:“姑奶奶!使不得!

  这虎皮椅是蛮夷首领坐的,脏得很,您莫要脏了衣裳!”

  我笑着把壶里的酒喝完,“哐当”一声扔了酒壶,壶底砸在虎皮上,震得绒毛乱飞。

  “蛮夷的椅子,我坐了才解气。

  我爹娘当年守雁门关,连西羌王的影子都没见着,更别说坐他的椅子、喝他的酒了。

  今日,我替他们坐,替他们喝,替他们讨回这笔血债。”

  回京那日,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。百姓们踮着脚看,有的人手里举着刚蒸好的白面馒头,要往我手里塞。

  有的人拿着自家织的粗布,喊着“将军拿块布,做件新衣裳,北境冷”。

  还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头,非要往我手里塞一串最大的糖葫芦,红果裹着亮糖衣,晃得人眼晕。

  有人喊“沐小将军威武”,声浪差点掀了城门楼的瓦。

  有个白发老将士挤到前头,他脸上带着三道刀疤,是当年跟着我爹守雁门关的将士,叫赵老栓。

  他颤巍巍地摸了摸我的枪杆,那杆枪已经换了玄铁枪头,枪尾刻着“沐”字,是我胜仗后亲手刻的。

  刻得歪歪扭扭却用力,指尖都磨破了,渗了血。

  他摸了又摸,眼泪掉在枪杆上,顺着纹路往下淌,哭着说:“国公爷、护国将军,你们在天有灵看看啊!

  小姐长大了!能扛枪了!能打胜仗了!没给沐家丢脸啊!咱们沐家的枪,没断!”

  我勒住“踏雪”的缰绳,它打了个响鼻,前蹄刨了刨青石板,溅起几点尘土。

  我对着城门上烫金的“天玄”二字躬身,甲胄上的铜铃被风吹得“叮当作响”,像是在替爹娘应着。

  爹,娘,女儿没弱了你们的名头,雁门关的雪,女儿替你们守着。

  天玄的山河,女儿替你们护着,沐家的枪,女儿替你们扛着。

  皇上在金銮殿见我,我刚跪下要行礼,他就快步走下龙椅,一把把我扶起来,龙袍的金线扫过我的手背,带着暖融融的温度。

  第一句话就是“你这丫头,瞒得朕好苦!朕还以为你在宫里偷偷练枪,等着朕赏你将军甲呢”。

  可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,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喜。

  他伸手摸了摸我肩上的将军甲,指尖划过甲片上的云纹,那云纹是工部照着娘当年的甲刻的,一模一样。

  轻声说:“比你娘当年的甲,轻了两斤,朕让工部特意给你打的玄铁,既结实又不压肩,怕你扛不动。

  你娘当年那杆马槊,沉得很,她却能舞得虎虎生风。”

  我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掉下来,赶紧别过脸去,用袖子蹭了蹭眼角。

  想起当年追封爹娘时,自己跪在殿前,头磕在金砖上“咚咚”响,额角都磕红了,血珠渗出来,我却没觉得疼。

  “陛下,求您别给我娘加‘国公夫人’的称谓。

  她一生持枪骑马,在战场上杀蛮夷,最不屑的就是‘需要被保护’的名头。

  您给她留着‘护国将军’的封号,就够了,比任何夫人的名头都金贵。”

  皇上愣了愣,随即笑出声,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朕的护国将军,原就该有自己的封号。

  云汐,你跟你娘一样,都是倔骨头,都是天玄的福气。”

  那日走出大殿,阳光落在我新换的月白纱裙上,风掀起裙摆,像极了娘当年穿的战袍。

  这皇恩,这信任,我沐云汐记在心里,刻在骨子里,往后余生,定用这杆枪、这匹马来护。

  如今我案头总摆着两样东西:一是爹娘留下的半块红缨枪穗,穗子上的红丝褪了些,却还带着当年的血气。

  我用明黄色的锦囊装着,锦囊是皇上赐的,绣着团龙纹,放在最显眼的地方。

  每次摸它,指尖都能触到爹娘握枪的温度,糙糙的,却很安心。

  二是皇上亲赐的“镇西”兵符,鎏金镶玉,握在手里沉得很。

  符身“镇西”二字被我摸得发亮,连玉上的纹路都磨平了些,像被掌心的茧养熟了。

  每次出征前,我都会先摸一摸枪穗,指尖蹭过粗糙的丝线。

  在心里跟爹娘说“女儿要去打仗了,替你们杀蛮夷,守好雁门关,不让他们再踏进来一步”。

  再握一握兵符,冰凉的玉贴着掌心,想起皇上握着我的手说“天玄的安稳,百姓的平安,就交给你了”。

  前者是沐家的血性,后者是天玄的安稳,都是我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