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2章 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一直在-《魂穿孤女后,夫君成都督》

  “宋侍郎万福。”

  三楼的回廊,左玉茹脸上挂着最得体的笑容,盈盈一拜,恰好挡住了宋怀山的去路。

  他满身酒气,刚不耐地放下扯衣领的手,却被这不速之客打断了难得的清静。

  还是个陌生的妇人。

  宋怀山当即眉头蹙了蹙,目光冰冷而厌倦。

  刚想放松放松,却被人撞见,他此时的神情不算很好。

  左玉茹却好像没看到他脸上的不耐,语速恰到好处地接上。

  “妾身夫君齐文书,在工部观政,得蒙侍郎大人照拂,妾身也常听夫君言及,侍郎您年少有为,实乃国之栋梁,今日妾身有幸得见,果真气度……”

  “年少有为?”

  她的话没说完,宋怀山突然嗤笑一声打断。

  微眯起眼看她,带着醉意的自嘲反问她,“你觉得我年少有为?觉得我气度非凡?”

  左玉茹不知他为何这样问,但她反应很快,随即回应,“自然,侍郎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,又圣眷正浓……”

  “既是年少有为,为何还是……”

  尾音乍断,宋怀山又突然无声笑了笑,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他重新咽了回去。

  接着,他像是骤然失去了所有兴趣一样,径直抬脚,从左玉茹的身旁走过,只留给她一个僵硬落寞的背影,很快消失在了转角。

  左玉茹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,转身看向他消失的方向,有些莫名其妙。

  下了三楼,刚拐过拐角,宋怀山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,像是看到了什么。

  “咪咪?咪咪?别怕,别乱动,我这就救你出来。”

  二楼回廊拐角的栏杆边,一妇人正半蹲下身,天青色的裙摆就这么半铺散开,戴着玉镯的那只手,正小心翼翼地伸进栏杆缝隙里,像是在扯什么东西。

  他的呼吸骤然发紧,贪婪而小心翼翼地看过去。

  一番折腾后,许云苓终究是把那只狸花猫给拽了出来。

  柔和的侧脸,头上只插了两支素簪,她此时抱猫的样子,同在东院时一模一样。

  府里的那只田园猫,自她离开后抑郁了好几日,常蹲在她住的房门前,死守等着不归的人……

  许云苓全然未觉身后的注视。

  方才一路听着猫叫声,许云苓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只小猫的踪迹,现下成功把猫救出,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。

  这小幼猫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是来救它的,温顺得不像样,猫爪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,看着她时不时喵叫几声。

  “看看你。”许云苓的指尖轻轻抚过它沾了灰的绒毛,把它往怀里拢了拢,轻声细语的。

  “爪子都红了,还敢往缝里钻。”

  这猫估计也是附近流浪的,也不知困在这多久了,饿了多久,小肚子都瘪瘪的,看着都没什么精神。

  “小可怜,以后你就是我的猫了,跟我回家好不好?”

  她抱着猫低头往回走,却没发觉前方有人,等她再次抬起头来,正好撞进一双深不见底又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中。

  是他!他怎么会在这?

  许云苓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宋怀山,还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。

  脸上掠过几丝慌乱,她下意识抱着猫后退了几步。

  “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  怀中的小猫似乎也感受到她骤然紧绷的身体和情绪,不安地“喵喵”直叫。

  “别害怕,我不会伤害你!”

  知道自己又吓到她了,宋怀山心脏一抽,痛得他几乎痉挛。

  当即停下了脚步,他甚至还后退了半步,试图以此证明自己并无恶意。

  可他身上浓烈的酒气,方才逼近的那几步,以及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深眸,像把钥匙,猝不及防下打开了一层层记忆的大门。

  一股冰冷的,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瞬间淹没住了许云苓。

  混乱而可怕的片段源源不断在脑海里闪过。

  “砰”的一声,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,那些被刻意尘封的、恶魔一般的记忆开始疯狂地翻涌上来。

  宋怀山明明什么都没做,甚至都没说几句话,仅仅是站在那,这人的存在本身,就足以引爆她所有混乱的情绪。

  许云苓的脸色“唰”的一下变得开始惨白,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出来,她的头隐隐开始变疼,抱猫的手止不住的颤抖,不住的往后退。

  见她反应那么大,宋怀山有些不知所措,慢慢抬起脚步向她走去,试图安抚人。

  可他没想到,这样的动作更加刺激到了眼前女子。

  更多的记忆片段蹦了出来,深夜的室内,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逼压,挣脱不开的力道,浓烈的酒气,以及被这种气息笼罩,逃无可逃,避无可避的绝望窒息感……

  此刻就她一人面对他,没有夫君的支撑,许云苓只感觉可怕,不断往后退着。

 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,那日在侯府里见到他时,虽然也会有所反应,但远不如如今这般。

  “云苓~”

  “夫人~”

  不远处似乎传来几道焦急的女声,紧接着荷花和荷香等侯府的人跑了过来,显然是寻了她好一会儿了。

  看到她这副样子,荷花等人赶紧上前。

  一边询问她,一边看向明显一脸无措痛苦的宋怀山,荷花心头一紧,扶住许云苓,用自己的身子巧妙隔开,轻拍她的后背安抚。

  “没事!没事!我们都在呢!”

  许云苓此时已经陷入崩溃,她不断地摇着头,似乎想说些什么,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  见状,几人赶紧将她带离了此处。

  宋怀山僵在原地,伸出的手徒劳地停在半空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。

 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,浓烈的悔恨与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。

  而方才所有的一幕,全部落入了左玉茹和乔云儿的眼中。

  “去查查那名女子的身份,看看是哪家府上的,同宋世子有什么渊源。”

  左玉茹似乎看出了什么,冲着身边人低声吩咐。

  而回到马车里的许云苓经过荷花的好一顿安抚后,才逐渐稳定下来,可头依旧疼得厉害。

  “今日之事,不要同他说,谁都不要提!”

  荷花知道她说的是谁,可看她这副样子,不免有些担心,“可你这样……要不……等会把阿朵叫回来看看吧。”

  许云苓头疼得厉害,也不想说话,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她,荷花只当她默认了,当即同荷香说了一声。

  可当阿朵赶到时,回到侯府的许云苓已经陷入昏睡。

  “许是受到刺激了,不碍事的,我给她开副安神药,等她醒了煎服就是了。”

  “等陈平回来我再让他过来看看。”

  “可云苓说,不想让人知道今日之事。”

  荷花有点死脑筋。

  “你是不是傻?”

  阿朵放下搭在许云苓手腕上的手,重新给她放好袖子。

  “她这事可不是小事,要是瞒着出了什么岔子,谁能担得起?”

  她看了一眼给荷花,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,“先顾着人再说!”

  李松青原本以为,娘子不会那般迅速恢复记忆。

  陈平通过这段时日她身体的状况,已经在慢慢帮着她调理了,他说,只要循序渐进,或许记忆全部恢复时不至于那般痛苦。

  可他没想到,这一日竟然来得那般快!

  今日北衙有要紧的事要处理,他回到侯府时,已经过了戌时了。

  又听了沈砚秋说了些事,进栖鹤院时,已经过了亥时了。

  门口守着的丫头见到他福了福身子,他还问了问许云苓是否歇下了,得到的答案是没有。

  “夫人回来后就一直昏睡,半炷香前刚醒,此刻还在屋里,没让我等伺候……”

  李松青听后点了点头,把几个丫鬟都打发了出去,进了内室。

  屋里黑漆漆的,一支蜡都没点。

  适应了一下,他摸黑进了屋,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女子……

  安静、无声,甚至带着几分怪异。

  李松青的脚步顿了顿,心下蓦地一沉。

  黑暗中,一切的感官都变得无比清晰。

  透过稀薄的月光,他隐隐看到娘子抠指甲的动作,那是她在想事情时最常做的动作。

 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悄然扯着他的心绪。

  他没说话,只默默抬脚悄悄向她走去。

  后背撞上温热,只这么一瞬间,她就被他整个完全抱住。

  他的气息始终和从前一样,带着包容,带着爱,不会让她感到任何的不适。

  她好贪图这份温暖,可她却也不敢再贪图了。

  两人就这么紧贴着,谁都没说话,他有力的大手环住娘子,宽阔的胸膛给她靠着,给足安全感。

  闻着他的气息,让许云苓的身子越来越发软,甚至想就这么陷进去,什么都不管。

  “怎么了?嗯?”

  他俯下身子,轻轻贴着她的脸。

  湿湿的,甚至还有些凉。

  意识到什么,李松青没有再追问下去,只是更紧、更用力地拥住她,给她力量,给她支持。

  可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,只增不减,女儿还有轻微几声啜泣。

  抬手,默默给她擦泪,指腹下的肌肤越来越冰凉,却烫着他的心。

  到这里,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,那件他最担忧的事,恐怕已经发生了。

  压下心头的翻涌,李松青重新抱住人,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。

  “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一直在,别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