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6章 墨督狂言逞凶焰,元彬奋志护红颜-《真君重生在都市》

  冰暴撞击在舱室防护层上的轰鸣声,就像水德星君座下玄冰兽的咆哮。

  元彬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衫,但他的手指却慢慢握紧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——玉盒里的晶体仍在发烫,那温度顺着掌纹钻进血管,就像当年他初开灵脉时,水德星君残魂在识海翻涌时的灼热。

  时雅熙弯腰捡匕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,发梢扫过他的手背。

  那一丝温凉的触感让元彬的喉结动了动,他想起三天前在青山市老巷口,这个姑娘举着烤红薯追着他跑的模样。

  那时候的世界多么小啊,小到只装得下烤红薯的甜香和她发间的茉莉香。

  可现在……

  “你说我们是食物。”元彬突然开口,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尾音,但比刚才稳了许多,“那这圈养场的栅栏门,为什么会漏出我们这条‘鱼’呢?”

  墨督的黑雾突然凝滞了一瞬,森白的尖牙在黑雾里若隐若现:“漏网之鱼?不过是我养的第一批试验品太弱,撑不起更高阶的饵料。你们这个世界的天道意志倒是狡猾,趁我沉睡时裹着因果逃走了。”它的声音里泛起几丝兴致,“但再狡猾的猎物,也逃不过猎人的追踪——尤其是当猎物自己把气味散发得到处都是的时候。”

  元彬的瞳孔微微缩小。

  他想起古籍里记载的“高祖”,那位在灵气枯竭时代自创香火道的大能。

  传说高祖临终前曾在星图上刻下血誓:“若天道可欺,当以众生愿力为刃,斩开这混沌长夜。”那时候他只当是修士的狂言,此刻再想,竟与墨督的“漏网”之说隐隐契合。

  “香火道……”元彬低声念出这三个字,识海里突然闪过水德星君留下的残念。

  那位陨落的星君曾在传承里说过:“天地有大恐怖,非灵气可敌。”原来所谓的大恐怖,竟是……

  “你在想那位笨手笨脚的老东西?”墨督的黑雾突然扭曲成一张人脸,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,“他倒是聪明,知道用众生愿力裹住世界本源。只可惜——”漩涡里渗出猩红,“愿力再强,也不过是给烤肉刷的蜂蜜。”

  元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盒。

  这玉盒是水德星君当年镇压水患时用过的,里面的晶体是他以本命星纹凝练的愿力精华。

  此刻晶体的热度突然变得温和,就像长辈在轻拍他的手背。

  他抬头看向时雅熙,姑娘已经捡起匕首,指尖还沾着刚才摔倒时蹭的灰,正用口型对他说“别怕”。

  “所以你才急着打开那扇门。”元彬突然笑了,笑容里带着几分水德星君特有的清冽,“因为高祖用香火道把世界藏进了众生愿力里,你找不到本源,只能等我们自己走出去——就像圈养的猪崽自己拱开栅栏。”

  墨督的黑雾剧烈翻滚,尖牙咬得咯咯作响:“小崽子倒是会猜。不过等你知道你那个‘高祖’最后是怎么死的——”

  “够了。”元彬打断它,左手按在胸口,右手将玉盒举到面前。

  晶体的光芒突然爆发,金中透蓝的光流顺着他的指尖涌出,在舱室里凝成一片星图。

  那是他用青山市百万市民的愿力,加上水德星君传承里的星轨,一点点温养出来的“香火界”。

  “这是……众生愿力具象化?”太上天尊的灵体突然从元彬识海钻出来,白眉剧烈颤动,“不可能!自上古灵气枯竭后,再没人能把香火道修到这种境界——”

  墨督的黑雾退了半步。

  它刚才还轻蔑的漩涡眼,此刻竟泛起几丝忌惮:“有点意思……这味道,像极了我当年吃掉的某个小世界的本源。”它的声音突然变得黏腻,“不过这样才好吃,带点反抗的肉,总比瘫软的更有嚼劲。”

  元彬的香火界里,浮现出青山市早市的喧闹、学校里的书声、养老院里的棋摊。

  时雅熙举着匕首的手慢慢垂下来,眼泪砸在刀刃上:“这是……我上周在社区给老人理发时,他们合掌说的‘谢谢’?”

  “所以你看。”元彬望着那些光影,眼神从思索逐渐变得坚毅,“我们不是什么食物。我们是会哭会笑,会在暴雨里给流浪猫搭窝,会在冬夜给清洁工留碗热粥的人。”他转头看向墨督,“你说要收割我们?那得先踩过这些光。”

  黑雾里传来低沉的笑声,震得舱室防护层嗡嗡作响:“小奴隶还学会立g了?也好,等我捏碎你这可笑的香火界,就先吃你怀里的姑娘——”

  “你只是意识投影。”元彬突然截断它的话,“刚才扫描我灵识时,你用了三次不同的法则波动。真正的本体不可能这么混乱。”他指节叩了叩玉盒,“所以你根本伤不了我们的世界本源,只能在这吓唬人。”

  舱室里的温度骤降。

  墨督的黑雾凝成实质,露出八爪鱼般的触须,每根触须上都挂着猩红的倒刺:“你猜得没错,小虫子。但投影杀你们,足够了。”

  话音未落,最前端的触须已经刺穿了香火界的光壁。

  元彬只觉心口一闷,像被重锤砸中——那可是他用三年时间,收集了三百七十二万份善意才凝成的防护!

  “怎么可能……”太上天尊的灵体开始变淡,“这触须上的法则……是专门针对愿力的腐蚀!”

  血轮的惨叫声紧跟着响起。

  这位一直缩在墙角的古武高手,此刻全身皮肤正在溃烂,伤口里渗出黑色黏液:“救……救命!”

  北宫的剑被拦腰折断。

  他瞪着断裂的剑刃,喉咙里发出呜咽:“我的剑……我的剑在发抖,它在害怕这个东西!”

  林灵仙的符咒刚画到一半就自燃了。

  她望着掌心的灰烬,突然笑了:“原来……原来当年师傅说的‘天外邪魔’,是真的……”

  元彬的瞳孔收缩成针尖。

  他看见墨督的触须在空气中划出残影,快得连他的灵识都跟不上。

  时雅熙已经被卷到半空中,匕首掉在地上,正被触须上的倒刺挑着,一点一点逼近她的咽喉。

  “雅熙!”元彬嘶吼着冲过去,右手掐诀要召水德星图,左手却被时雅熙突然抓住。

  姑娘的手指还带着温度,她笑着摇头:“元彬,你看天上。”

  他抬头。

  不知何时,舱室的防护层外,浮现出一团淡金色的光。

  那光像极了香火界里的愿力,却更庞大、更纯粹,仿佛整个世界的善意都聚在了一起。

  “天道之魂……”太上天尊的灵体突然变得清晰,“它感应到了危机!”

  墨督的触须猛地一缩。

  黑雾里传来暴怒的嘶吼:“又是这该死的愿力!你们以为这样就能——”

  “轰!”

  防护层外的金光突然炸裂。

  元彬被气浪掀翻,撞在舱壁上,却看见时雅熙被那金光托着,稳稳落在地上。

  她的发梢沾着金粉,冲他比了个“V”字手势。

  墨督的黑雾开始消散,触须上的倒刺噼里啪啦脱落:“算你们走运……但下一次,我会带着本体来。到时候……”它的声音逐渐远去,最后只剩一句低语,“你们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
  舱室重新陷入寂静。

  冰暴的怒吼还在继续,却比刚才弱了许多。

  元彬扶着墙站起来,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在抖——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愤怒。

  他望着时雅熙发间的金粉,又看向玉盒里逐渐冷却的晶体,突然明白高祖临终前刻下的血誓是什么意思了。

  “下一次……”他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水德星君当年斩妖时的冷硬,“我会让你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
  舱室外,一道黑影闪过。

  那速度快得连灵识都捕捉不到,只在防护层上留下一道淡不可见的划痕——像某种捕食者留下的标记。

  舱室的防护层在冰暴中发出垂死的呻吟,金属纹路里渗出细密的裂痕。

  元彬的灵识刚触到墨督的黑雾边缘,那团阴影便像被风吹散的烟灰般飘向另一侧,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墙角的灭火器。

  \"太快了......\"元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面,在金属板上绽开暗红的花。

  他曾以水德星君的星轨炼就灵识,能捕捉到音速三倍的飞弹轨迹,此刻面对墨督的移动,却只来得及看见残影——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速度,更像是在时间的缝隙里跳跃。

  太上天尊的灵体突然剧烈震颤,白须根根倒竖:\"小心!

  它在吞噬灵界规则......\"话音未落,黑雾中伸出一根半透明的触须,尖端凝聚着漩涡状的暗芒。

  灵体避无可避,触须穿透他胸口的刹那,太上天尊的面容浮现出解脱般的笑意:\"能见证香火道重临......值了......\"话音消散时,灵体已碎成点点荧光,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留下。

  \"师傅!\"林灵仙的符咒在颤抖中自燃,她踉跄着扑向那团荧光,却只攥住一手虚无。

  血轮的护体罡气在此时彻底崩溃,黑色黏液顺着他七窍涌出,古武高手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,最后瘫在地上只剩一具皮包骨的躯壳,临终前还在重复:\"猫窝......我给楼下的橘猫搭的窝......\"

  北宫的剑在悲鸣。

  这位用二十年时间与剑魂共生的剑客,此刻握着半截断剑,泪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滑落:\"剑说......它说外面有更可怕的东西在看......\"话音未落,黑雾掠过他脖颈,头颅滚落在地时,圆睁的双眼仍盯着掌心那半枚剑穗——那是他妹妹亲手编的。

  元彬的呼吸变得粗重。

  他望着三具尸体,耳中回响着水德星君的残念:\"当你觉得无力时,就去看众生的光。\"他猛地咬破舌尖,腥甜的血味刺激得识海一清,玉盒中的愿力晶体突然绽放出璀璨金光。

  这是他用青山市三百七十二万份善意温养的香火界,此刻被他以本命精血点燃,舱室里顿时浮现出千万道微光——早市阿婆递来的热豆浆、放学路上孩子们给流浪狗喂的肉骨头、暴雨天陌生人共享的伞......

  墨督的黑雾顿了顿,触须上的倒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:\"有点意思,这股子黏糊糊的愿力......\"它突然转向缩在墙角的林灵仙,触须尖端凝聚起幽蓝的腐蚀光团,\"不过再甜的糖,吃多了也会腻。\"

  \"不!\"元彬嘶吼着结印,香火界的光流如活物般缠向触须。

  腐蚀光团在接触光流的瞬间发出嗤嗤声响,竟被融化了小半。

  墨督的黑雾剧烈翻滚,传来暴怒的嘶吼:\"你以为这点愿力就能困我?\"但它终究收回了触须,转而盯上被元彬护在身后的时雅熙。

  时雅熙的手指还沾着刚才捡匕首时的灰,此刻却轻轻覆上元彬手背:\"我不怕。\"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,在香火界激起层层涟漪——那是她在社区给老人理发时,奶奶们往她兜里塞的枣子;是她蹲在路边给流浪猫喂牛奶时,小猫蹭她手心的温度;是她在元彬最落魄时,塞给他的那碗热粥。

  元彬的瞳孔泛起金蓝双色光芒。

  他能清晰感知到,香火界的愿力正在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。

  水德星君的残念突然在识海炸响:\"这不是术法,是共鸣!

  众生的善意本就是天地间最锋利的剑!\"他猛然后退半步,将时雅熙推进由愿力光流构筑的茧中,自己则迎着黑雾冲去。

  \"来啊!\"元彬的声音里带着水德星君当年斩龙时的凌厉,\"尝尝这三百七十二万份心跳的重量!\"香火界的光流如银河倒卷,将墨督的黑雾层层包裹。

  墨督的触须疯狂切割光流,却每割开一道,便有更多愿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填补——那是养老院里老人的祷告,是学校里孩子们的歌声,是所有被时雅熙温暖过的人,此刻正通过元彬的灵识,将善意具象成最坚固的壁垒。

  \"你以为这样就能护她?\"墨督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元彬左侧。

  他转头的瞬间,黑雾已绕到右侧;再转头时,黑雾又出现在时雅熙的茧外。

  元彬的灵识被扯成碎片,冷汗顺着下巴滴落,他终于明白墨督的速度从何而来——那根本不是物理上的快,而是它能精准捕捉到人心的破绽,在恐惧、担忧、分神的刹那完成移动。

  \"雅熙!\"元彬的嘶吼被冰暴撕碎。

  他看见黑雾的触须穿透了愿力茧,时雅熙的领口被倒刺勾住,整个人被提起到半空中。

  她的匕首掉在地上,刀刃映出元彬扭曲的脸。

  姑娘没有哭,只是对着他笑,唇形分明在说:\"我信你。\"

  元彬的识海突然剧痛。

  水德星君的残念在此刻彻底消散,最后一道信息如惊雷炸响:\"用你的心,不是用你的眼!\"他猛地闭眼,不再试图用灵识追踪,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香火界——那里有早市的喧闹,有学校的书声,有所有被时雅熙温暖过的人此刻正在为她祈祷。

  这些声音汇聚成洪流,在他脑海中勾勒出墨督的轮廓:它的触须在颤抖,黑雾里藏着一道极淡的银线,那是它与本体连接的因果。

  \"找到了!\"元彬睁开眼,眼中的金光几乎要刺破苍穹。

  他挥手召出星图,水德星君的本命星纹与香火界的愿力交融,在虚空中凝成一把光剑。

  这一剑没有华丽的招式,只是单纯地朝着那道银线刺去——那是他用三百七十二万份善意,加上对时雅熙的爱意,凝练出的最纯粹的\"指向\"。

  墨督发出尖锐的嘶鸣,触须疯狂抽向光剑。

  但光剑穿过触须的瞬间,所有倒刺都开始崩解。

  元彬趁机冲向时雅熙,却在触碰到她手腕的刹那,后颈泛起刺骨的寒意。

  他转头,正看见墨督的黑雾在时雅熙身后凝聚成一张人脸,漩涡状的眼睛里翻涌着狂喜:\"小虫子,你以为分得出主和次?\"

  \"不——!\"元彬的嘶吼被截断。

  他看见触须的倒刺抵住时雅熙的咽喉,看见姑娘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,看见香火界的光流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温度。

 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,双手撑着金属板,指节发白到近乎透明。

  就在这时,舱室防护层外的金光突然暴涨。

  那光不再是之前的淡金色,而是如太阳般炽烈,带着某种让天地都为之震颤的威严。

  墨督的触须像被火烤的冰,瞬间融化了半截。

  时雅熙被金光托着向后飘去,落在元彬怀里时,颈间只留下一道浅红的印记。

  \"天道之魂......\"元彬抬头,看见防护层外悬浮着一团半透明的光团,里面隐约能看见山川河流的轮廓。

  那是这方世界的本源意志,此刻正以自身为引,将天地间所有的善意、希望、不甘,都凝聚成屏障。

  墨督的黑雾疯狂收缩,发出比冰暴更凄厉的尖叫:\"又是你!

  上次裹着因果逃,这次又来坏我好事!\"它的触须凝聚起全部力量,朝着天道之魂刺去。

  金光微微一颤,竟被撕开一道细不可见的裂痕。

  墨督的黑雾趁机窜向舱室通风口,临走前还抛下一句:\"记住这道疤,下次我会连你的本源一起啃!\"

  舱室重新陷入寂静。

  元彬抱着时雅熙,能清晰听见她的心跳声。

  他抬头看向防护层外的天道之魂,那团光的裂痕正在缓缓愈合,却比之前暗淡了许多。

  远处冰暴的怒吼中,隐约传来某种巨兽的低吟,像是在回应墨督的威胁。

  元彬轻轻抚平时雅熙发间的乱发,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红痕上。

  他又看向防护层外那道淡不可见的裂痕,突然想起高祖刻在星图上的血誓最后一句:\"若天道可护,当以众生血肉为盾,守这人间烟火。\"

  此刻,他终于明白,所谓的\"护\",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。

  舱室外,冰暴突然转了方向。

  一道黑影在云层中一闪而过,留下的划痕比之前更深了些——那是墨督的本体在远处窥视,正用触须轻敲着某个看不见的屏障,像是在计算下一次进攻的时机。

  而天道之魂的光团里,那道裂痕虽已愈合,却仍在微微发颤,仿佛在提醒所有人:真正的危机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