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五章 巧合-《救命!八零娇小姐一哭,队长慌了》

 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轻响。

  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  接着,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胳膊高高举起。

  脊椎一节节作响,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。

  他转过头,冲着她咧嘴一笑,眼角还带着几分刚吃饱的满足与柔和。

  “媳妇儿,真香。我吃饱了,你快去歇歇吧。”

  躺了这么久,身体像是被关在暗室里太久的铁器。

  浑身骨头都像生了锈,稍微一动就咯吱作响。

  可就在这一刻,胃里暖了,心里踏实了,四肢百骸也渐渐有了知觉。

  他觉得自己,终于活过来了。

  他现在最想做的,是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,把身上这股长时间卧床积攒下来的酸臭味彻底冲掉,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。

  然后回到厂里,哪怕只是站在锅炉前看一看,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也好。

  可念头一起,他又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
  医院这条件,别说淋浴间了。

  连热水供应都不稳定,有时候放半天水管里流出来的还是冰凉的。

  陆黎辰没有再继续躺着。

  而是撑着床沿,缓缓地坐了起来。

 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,慢慢站起身,在病房里走了几步。

  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,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。

  离厂这么久,他的心一直悬着,总惦记着那边的情况。

  锅炉是不是还在烧?

  火势稳不稳?

  工人们三餐有没有按时吃上热饭?

  还有那些年轻工人,会不会趁他不在偷懒耍滑?

 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里翻腾,越想越坐不住。

  恨不得立马穿上衣服,走回厂区去看一眼。

  下午的时候,周文琪一个人坐在病床旁的小桌前,低着头,认真埋头处理着手里的文件。

  笔尖沙沙作响,她神情专注。

  可眼神深处却藏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沉重。

  厂里出事的事,她一个字都没敢提。

  这样的消息,她根本不敢说出口。

  她怕自己一李嘴,陆黎辰就会直接跌下来,崩溃在地。

  他才刚醒,身子还虚弱得很。

  意识也只是刚刚恢复清晰,哪儿经得起这么沉重的打击?

 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,越是想躲着不说。

  事情就越会主动找上门来,避都避不开。

  午后,阳光斜斜地照进走廊,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。

  “哐当”一声撞在墙上。

  紧接着,赵师傅领着几个工人红着眼冲了进来。

  “陆厂长!”

  “厂长,你可算醒了!我们天天盼着,今天总算见到你睁眼了!”

  大伙儿一窝蜂地围到床前,七嘴八舌地说着,眼眶全都泛着红,声音止不住地发抖。

  “你这一昏迷就是十几天啊,我们夜里轮流守在厂门口,谁都不敢睡踏实!”

  “我还以为……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……”

  小刘站在人群后面。

  话还没说完,声音就已经开始发颤,眼圈通红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
  老郭一听这话,立刻抬手,“啪”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,语气又急又恼。

  “呸!胡说八道什么!厂长这不是好好的?刚吃完饭还笑了呢,你咒谁呢!”

  “闭嘴吧你,大男人哭啥哭,成何体统!”

  老郭又呵斥了一句,可他自己眼角也是湿的,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,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。

  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是想哭,我是真的怕啊!”

  小刘抹了一把脸,手指蹭过脸颊时留下几道黑灰的痕迹。

  “那天爆炸得太突然了,火光冲天……他们疼得整夜喊娘啊……”

  他顿了顿,咬着牙,眼里迸出怒火。

  “行了!”

  老郭猛然吼了一嗓子。

  “现在厂长醒了,咱们就有主心骨了!有主心骨了啊!大家先别乱,听指挥!”

  陆黎辰听完这句话,整个人直透脚底。

 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,脸色唰地惨白,四肢冰冷。

  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
  只剩下那一句沉重如铁锤的话,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。

  他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,嘴唇干裂,喉咙发紧,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。

  “怎……怎么可能?十七个?全是……全是在岗位上……值班的?他们……他们早上还跟我打招呼……”

 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。

  “安全阀、管道、巡检记录……我开过多少次安全会议?多少次!我亲口说过多少遍?每天上下班,必须双人检查!双人签字!这是铁律!是保命的规矩!”

 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,声音陡然拔高。

  “为什么还会炸?为什么?他们不是数据,不是名单上的名字!他们是儿子,是丈夫,是爹!他们有父母含辛茹苦养大,有妻子含泪守家,有孩子趴在窗台等爸爸回来吃饭!”

  他的拳头狠狠攥紧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  他再也支撑不住,双腿一软,缓缓蹲了下去,双手捂住脸,肩膀剧烈颤抖。

  陆黎辰刚从医院醒来,身体还虚弱不堪。

  吊针刚拔,脸色蜡黄,脚步虚浮。

  他想站起来,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
  周文琪一眼就察觉到他脸色不对,惨白如纸,额头沁出冷汗,眼眶迅速红了。

  她心猛地一揪,立刻冲过去,一把扶住他的胳膊,另一只手撑住他的后背。

  “黎辰!黎辰!你稳住!先别动!别急着站起来!”

  “你才刚出院,身子还虚着,经不起这么大的刺激。我知道你心里痛,我也痛!可你现在要是倒下,谁来主持大局?谁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?”

  “事情已经发生了,人走不能复生。可我们不能装作看不见——那些没了命的工友,他们的命,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。得有人站出来,替他们讨一个公道,一个说法。”

  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背上,一下,又一下。

  她的声音低而稳,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。

  “别怕,别慌。事情已经在查了。技术组、安监局、纪委都在介入。这不是天灾,不是机器老化的‘意外’。”

  “这是人祸。是有人为了省钱、省事、省流程,把工人的命当草芥,当数字,当可以抹去的损耗!”

  “黎辰,我相信你的眼睛,也相信你的判断。这事,从头到尾都不对劲。巡检记录有人篡改,安全阀明明三天前就报警,却被标记为‘正常’。这能是巧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