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不送君千里 我又何曾忘记你 八月-《相忘于江湖沉淀》

  【 把我变成噩梦 吞噬殆尽:噩梦贩卖机】

  我,齐明月,职业噩梦制造师,副业人类观察学家。

  当然,这是我自己封的。在研究所的档案里,我的正式称谓是"异常能力者7号",特长是把别人的噩梦变成现实——准确地说,是把他们最害怕的东西从脑子里拽出来,扔到现实世界里蹦迪。

  "7号,今天的目标是让3号实验体产生至少三次心率过速。"白大褂敲了敲我的玻璃房,声音通过扬声器传进来,失真得像是被门夹过的鸭子叫。

  我对着监控比了个中指,然后认命地戴上那顶像是被章鱼强吻过的脑电波接收器。玻璃房另一侧的3号实验体——一个总爱偷看我洗澡的秃顶中年男人——突然开始尖叫。

  "蜘蛛!到处都是蜘蛛!"他疯狂拍打自己的秃头,仿佛那里正开着一场蛛蛛狂欢派对。

  我打了个哈欠,看着三只巴掌大的狼蛛从他耳朵里爬出来。这是本周第七次给他投放蜘蛛噩梦了,我都替他腻得慌。

  "效果超出预期!"白大褂们兴奋地记录数据,完全无视3号已经口吐白沫的事实。

  这就是我的日常:被人研究,被人利用,被人当成人形噩梦贩卖机。直到许千里出现,带着他那张欠扁的笑脸和一杯全糖去冰的奶茶。

  "新来的数据分析师。"他隔着玻璃对我做口型,然后晃了晃奶茶,"贿赂。"

  我警惕地打量他。研究所的人分两种:要么把我当怪物,要么把我当工具。这个穿着皱巴巴格子衬衫、头发翘得像天线宝宝的家伙,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样子。

  "你知道我能让你梦见前女友用高跟鞋踩你蛋蛋的场景吧?"我接过奶茶,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。

  许千里笑了,眼睛弯成两道月牙:"巧了,我从来不做梦。"

  后来我才知道,这混蛋没撒谎。他确实不做梦——我的能力对他完全无效,就像试图用泡泡糖粘住航空母舰。

  【最初 最初的记忆 最后的别离 :失眠者的福音】

  "所以你是说,你从小就没做过梦?"我趴在玻璃上,像只好奇的壁虎。

  许千里正在整理数据,闻言抬头推了推眼镜:"严格来说,是记不住任何梦境。医生说我的快速眼动睡眠期短得不科学。"

  我嫉妒得牙痒痒。这个幸运的混蛋永远不用担心梦见考试忘带笔,或者被恐龙追着跑却迈不开腿。

  "你知道我最怀念什么吗?"我恶作剧般地把一只噩梦具现化的蟑螂推向他,"做普通人的权利。"

  蟑螂穿过玻璃,却在碰到许千里的瞬间像泡泡一样"啵"地消失了。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  "昨天你让2号实验体哭湿了三包纸巾。"他突然说。

  我得意地翘起嘴角:"我给他看了他老婆和他老板的'办公室恋情'。"

  "是假的。"许千里调出监控,"但你具现化的场景细节完美到可怕——连他老板衬衫第三颗纽扣掉了都还原了。"

  我愣住了。这个观察力变态的家伙是第一个发现我能力细节的人。

  "你监视我?"

  "我分析你。"他纠正道,"顺便说,你具现化噩梦时的表情很有趣,像在憋喷嚏。"

  我气得把整杯奶茶砸向玻璃,珍珠像黑色小炮弹一样弹回来砸了自己一脸。

  【八月樱花树】

  研究所后院有棵半死不活的樱花树,据说是某任所长为了缓解实验体压力种的。八月不是花期,但在我能力暴走那天,它突然开满了花。

  "这不科学。"许千里仰头看着满树粉色,眼镜片上落了片花瓣。

  我瘫坐在树下,浑身发抖。这次失控比以往都严重——我不小心把整个研究所的人都拖进了连环噩梦。白大褂们现在还在医务室打镇静剂。

  "他们要关我禁闭了。"我把脸埋进膝盖,"说不定直接报废处理。"

  许千里突然蹲下来,毫无预兆地捏住我的脸往两边扯:"别急着演苦情剧女主角。看,花瓣在变色。"

  我疼得龇牙咧嘴,却真的看到樱花正从粉变蓝,又转成荧光绿——这绝对是我的能力在作妖。

  "你是怎么做到的?"我拍开他的手,"正常人这时候应该吓得屁滚尿流。"

  "首先,我对噩梦免疫。"许千里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饭团,"其次,饿着肚子没法思考。猪肉松还是金枪鱼?"

  我们并排坐在反季节的樱花树下啃饭团。阳光透过变色的花瓣,在地上投出像外星地图的光斑。

  "如果能控制能力,你最想做什么?"许千里问。

  我想了想:"去吃火锅,点特辣。然后去游乐园坐过山车,在最高处尖叫。最后......"我顿了顿,"在普通床上睡一觉,不做任何人的噩梦。"

  许千里的眼睛在变色樱花下显得格外亮:"等你能控制能力了,我陪你去。"

  "这是约会吗,许分析师?"

  "这是科学观察,齐噩梦师。"

  我们同时笑起来,樱花突然全部变成了心形。

  【透明方块人】

  能力暴走的后遗症是,我开始看见透明方块。

  起初只是偶尔闪过——在洗手时发现水流穿过指缝却感觉不到湿润,照镜子时某个身体部位突然消失半秒。我以为是疲劳导致的幻觉,直到那天亲眼看着自己的左手变成一堆透明方块。

  "它们在吃掉我。"我对着赶来查看的许千里举起透明化的手,"像《我的世界》里的角色掉帧。"

  许千里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起来。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——令人惊讶的是,他的触碰让方块暂时稳定了。

  "听着,这不是能力失控。"他声音压得极低,"是研究所给你注射的新型催化剂在起作用。他们想把你变成永久性噩梦武器。"

  我本该震惊的,但此刻只注意到许千里的睫毛在颤抖,像被雨打湿的蝴蝶翅膀。

  "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"

  "因为......"他停顿了一下,"我讨厌看到漂亮东西被弄坏。"

  这个回答太许千里了,我忍不住笑出声,结果笑得太过火,右耳变成了透明方块。

  【明月不送君千里】

  许千里开始偷偷教我控制能力。我们在资料室的死角练习,他用数据分析师的权限删监控记录。

  "想象你的能力是只不听话的猫。"他指导我,"不能硬拽,得用小鱼干引诱。"

  "你确定这能行?"我狐疑地看着他手里真的掏出了一包小鱼干。

  "科学表明,具象化训练有助于......"

  我吻了他。纯粹是想打断那些烦人的科学术语。

  许千里僵住了,小鱼干撒了一地。我正担心是不是太过火,他却突然捧住我的脸,小心翼翼地回吻,像对待一件易碎品。

  "这不在训练计划里。"分开后他嘟囔着,耳朵红得像研究所的警报灯。

  "现在在了。"我得意地看着他头顶冒出一串粉色泡泡——那是我失控的能力在暴露他的心情。

  变故来得比预期快。我的能力开始无差别攻击,连许千里都开始做噩梦。那天早上我发现他趴在电脑前睡着,额头全是冷汗,嘴里念着"别消失"。

  我知道该做什么了。

  八月最后一天,我把自己反锁在玻璃房。许千里在门外砸门,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:"齐明月!你他妈开门!"

  "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?"我隔着玻璃对他笑,"等我控制能力了,就一起去吃火锅。"

  "你根本还没学会控制!"

  "所以才要特训啊。"我按下隔离按钮,玻璃瞬间变成不透明的白色,"别担心,我这么讨厌的人,阎王爷都不收。"

  我没告诉他的是,那些透明方块已经蔓延到胸口了。就像那首老歌里唱的:明月不送君千里,我又何曾忘记你。

  许千里最后留给我的是监控里一段模糊影像:他站在樱花树下,手里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杯奶茶。樱花反常地在八月盛开又凋零,而他的口型分明在说——

  "等我找到救你的方法。"

  尾声:

  研究所档案记录:异常能力者7号于8月31日能力暴走,导致整个设施陷入72小时集体昏迷。清醒后所有相关人员均出现记忆缺失现象,尤其是关于7号的详细资料。

  监控最后画面显示,7号隔离室内出现大量透明立方体,随后实验体与立方体同时消失。同日,后院樱花树无故枯萎。

  唯一异常的是新栽的树苗旁立着块小牌子,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火锅,和两个牵着手的小人。

  [全文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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